程思海兴奋地带着叶若翎浏览街边各种精致的小商铺,这是他第一次和叶若翎单独走在大街上,他像个孩子般的显得异常兴奋。看着这么长时间以来若翎为了照顾若旋所经历的种种,程思海心里始终带着一份难以言喻的伤感。
眼看自己最心爱的人这样的憔悴,自己在她身边却不能分担任何,这让他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难过。而叶若翎的世界对于他来说,永远隔着一座无法翻越的高山,她甚至没有给过他仰望的机会,也许爱情这东西就是这样,一万个理智的理由也抵不过那毫无根据的一个字。
叶若翎在街上走着,脸上始终带着心不在焉的神情,她看着一旁程思海天真满足的样子,心中却感受不到一丝的快乐。
今天是若旋的生日,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呢。
程思海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战利品,只要是他觉得和若旋生日沾边或是和若翎相关的东西他都想买下来。若翎想要去阻止他,但她的思维却正被一种莫名的情绪牵制着,此刻她脑海中闪回般地反复出现着那一束紫色郁金香的影像,什么人会送这样的花?这几个月收到的那些花是同一个人送的吗?会是谁呢?
疑问不断地在若翎的心里扩大。
突然,一个人的身影从她脑海里快速闪过,她顿时觉得不安起来。
“思海……我想快点回去。”她有些急切地说。
“这才出来了半个小时不到……若翎,你太紧张了,咱们不是说好出来好好给你姐挑选礼物吗?一年就这么一次,开心点好吗?”程思海脸上依旧带着开心的笑容。
“思海……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若翎仍然坚持。
“怎么了?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若翎摇摇头。
“这样,我去拿个生日蛋糕就回,就在那边,我已经订好了,你在这里等我,十分钟就来。”说罢,程思海提着手中的东西飞快地朝转角处跑过去。
若翎独自站在那里,低眉深思。喧闹的人群突然变得安静了,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开始慢慢地变快,刚才那种不安的情绪瞬间蔓延至她的全身。
她迅速地转身朝医院的方向奔跑过去。
她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着,费力地踏上了最后一步台阶,和迎面走来的夏晓恩撞了个满怀。
若翎感到一阵猛烈的眩晕。
她费力地直了直身子,却险些从台阶上掉下去,夏晓恩一把拉住了她。
“若翎你这是怎么啦?有什么急事吗?”夏晓恩不解地问。
额头上的汗珠一遍又一遍地渗进她的眼眶,一阵阵刺痛感让她有些睁不开眼,她并没有回答,仍然喘着粗气,仿佛寻找着什么似的向病房的方向望去,但她没发现任何。
“若翎?”
她回过头来看着眼前的夏晓恩。
“若旋……若旋……怎么……”她有些语无伦次。
“若旋没事。你不是昨晚一直待在这儿的嘛……你今天是怎么了?
唉……你看把你自己给累的!”夏晓恩从包里掏出一张纸巾递给她,“哦对了若翎,今天早上若旋的欠费已经全部结清了,你知道吗?”
若翎吃惊地看着夏晓恩,像突然被什么惊醒了一样,没等夏晓恩回过神,她便猛地转身向若旋的病房跑去。
“哎!小心!”夏晓恩诧异地看着她。
再次推开这扇熟悉的门,若翎此刻却觉得它是如此的沉重。
虽然她早已作好了某种心理准备,但此刻发生在她眼前的这一切,却还是让她惊呆了。
一个深咖啡色的背影背对着门的方向,他双膝跪在地上,一旁的座椅像是经过一番挣扎般地倒在了一旁,他用一双修长却布满青筋的手紧握着若旋的手,将她的手背紧紧地贴在自己的唇上,他半侧着脸,平静地呼吸着,像是一个已进入梦乡的孩子。
若翎缓缓地靠近他,身体有些颤抖,在离他不远的距离停了下来。
也许这一切更应该发生在梦里,若翎这样想着,而她此刻也更愿意这是一个梦,梦里的自己只是一个旁观者。
她甚至能从若旋的脸上看到一丝不可思议的微妙的变化,这一切对于若旋来说也许就足够了。
没有任何的疑问、任何的挣扎、任何的痛苦。
她的爱应该如此,他们的爱应该如此。
但这却不是一场梦,若翎无法想象她该要如何去面对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三年来太多太多的疑问、猜测,甚至是怨恨都在寻找一个最终的答案,而自己深陷在这旋涡之中,实在背负得太沉重了。
眼前的这个男人,看起来是如此的憔悴,眼角的泪迹依然清晰可辨。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刚才从心里激发的那一阵阵愤怒与伤感此刻都不见了踪影,她甚至不敢用力地呼吸,怕稍有不慎撕碎了这两人仅有的,甚至可悲的依恋。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彻底敲碎了此刻的宁静。
程思海拎着两提沉重的包裹冲了进来,整个房间里面充满了他急迫的呼吸声。
“若……”他瞬间怔在了那里。
此刻,韩冰缓缓睁开了双眼,他并没有将目光立即投向身后的二人,只是小心翼翼地把若旋的手放进了被子里,并帮她整理好被褥。
他尝试着站起身,却因为跪立太久有些力不从心,好几次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转回头面向若翎,脸上透着一种清澈的宁静。
若翎并没有迎视他,她紧闭双眼,眼角微微地颤动。一股尘封已久的伤痛占据了她,她感到自己的肩在微微地颤动。
“若翎……我来了。”韩冰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
若翎没有回答。
刹那,她的泪从紧闭的眼角悄然滑落,像沉寂了一万年的悲伤在此刻得到了释放的理由。
韩冰伸出手想安慰她,却突然停住了。
他看着若翎抽泣的脸,这种哀伤可能永远只属于她一个人,没有人可以替代。
“还记得我吗?”程思海上前一把抓住了韩冰的手。
韩冰看向他,沉默。
“看来是不记得了,可能是平时需要记得的东西太多,少了这一件也无所谓吧。”说罢,程思海将他的手甩开,脸上已有了些许怒色。
“我……我今天过来看看她,我……记得……今天是她的生日。”
韩冰有些吃力地说。
若翎低头不语,眼泪依然在滑落。
程思海听到这里,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一把上前揪住韩冰的衣领。
“你还记得若旋的生日?你觉得你还有脸站在这里?过去这三年你干什么去了?在她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干什么去了!你现在回来了,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你还真是让人佩服!”说着他把韩冰用力地推开,韩冰重重地撞上了墙角。
若翎看着眼前这一切,心里更加难过。她想上前阻止程思海,但这一刻,她却像是被某种力量固定在了那里,丝毫不能动弹。
韩冰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让他的头部轻微受震。刚才那一阵阵凌乱的记忆片段又在他脑海里翻腾起来,他用力按了按头,眼前的一切显得是那样的混乱。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若翎……我现在很混乱。”
他看向若翎,眼神里流露着无法言喻的痛苦。
此刻的韩冰看上去是那样的憔悴。
若翎注视着他,想要从他眼睛里找到答案,她一直期待的答案。
但眼前的他,却好像永远也无法给她这个可能。若翎想要靠近他,哪怕能从他苍白的脸上搜寻到一点点真实的片段,那么对于这个男人的一切,她将不会再有任何的遗憾。
三年来所有的痛苦、绝望,刻在若翎心里那一个沉重的疑问,都将会解开。
“请给若旋一个希望,也给自己一个存在的理由吧!”
她期望韩冰能做到。
若翎充满期待地看着他。
看着若翎脸上哀伤而又期待的神情,程思海更加无法按捺住积压在心底的怒火,他冲上前去,将愤怒的拳头挥向韩冰的侧脸。
“混蛋!收起你那张虚伪的脸吧,别再摆出这种楚楚可怜的样子,你还算是个男人吗?你能骗得了若翎,你骗不了我!你把她们姐妹害得还不够惨吗?你到底想要什么?说!你到底要什么!”又一记重拳捶在韩冰的脸上。
韩冰毫无防备地被打倒在地,重重摔在了一旁的板凳上,后脑磕上了板凳的一角。
“思海你住手!”若翎赶忙上前抱住程思海。
程思海的怒火似乎没有消退的迹象,他试图挣开若翎,冲上前去继续发泄心中的不满。
“思海我求你别当着若旋……不要当着若旋的面……”若翎嘶哑地喊着。
“若翎我告诉你,我本来不想说!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他骗了你,骗了我们所有的人!就在前段时间,我还看到他跟凯凡集团的大小姐搞在一起不清不楚的,他现在过来装好人!他把若旋当成什么了?简直是个畜生!”
“好了……好了……别再说了,求你别再说了……”若翎死死地拽着程思海的衣角,绝望的泪水再次从他眼中滑落。
韩冰仰面躺在病房的地板上,由于刚才的撞击,他开始有些意识不清起来。
耳道里充斥着各种嘈杂的噪音和尖锐的声响。他费力地喘息着,一个女人的声音开始在他耳旁呓语着:“韩冰……韩冰……睁开眼睛……慢慢地睁开眼睛……你能行……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