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来漂泊不定的日子里,陪伴余汐的永远都是她的行李,有时候到了一个新的地方,她甚至不敢把行李箱里的东西拿出来,她怕明天还没来得及收拾好,又要拖着它去另一个陌生的地方了。
漂泊的久了,总想着有一天能停下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窝(家),结束那种漂泊不定的生活。
康康来到一个新环境,一直不停的问妈妈这是哪里,余汐就跟他说这是他们的家,以后宝宝就跟妈妈一起住在这里。
到了第二天的早上,康康睁开眼睛望陌生的房间,又会问:“妈妈,这是哪里?”
安顿下来后,余汐开始找工作,只有有了工作,她跟儿子的生活才能有保障,只是她面临的选择太小了:康康还不到两岁,就算把他送去幼儿园,上班的时间也未必能跟幼儿园的接送时间衔接上,但没有工作就没有收入,她和儿子的生活就得不到保障,最最紧要的问题就是生活来源了。
这天,余汐正在网上看招聘信息,手机响了,是夏志发来的简讯,“英子,你还好吗?我在北京出差刚回上海,你现在是在二姨那,还是回去了?”
温暖的关怀和问候,让余汐突然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有了存在感!她想给夏志回信,但写了又删、删了又写,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简单地回了两句话:志表哥好!我很好,不必惦念!
工作很难找,一个即将三十岁的专科生,跟满大街的本科生、硕士生去争饭碗,谈何容易,更何况余汐身边还带着未满两岁的儿子。余汐摸着口袋里越来越少的钱,和遥遥无望的工作,她有点心力交瘁。
时间总是无情的,不管你面临什么样的窘境,它一样毫无怜悯之意,从我们身上悄然逝去!
这天,余汐正对着电脑苦思冥想,康康在沙发上玩着他心爱的玩具,手机突然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简讯:小余你好,我姓伍,去年我们曾见过一面,当时你交给我一份简历,不知你是否还记得?你现在上班了吗?对我们单位去年招聘的职位还有没有兴趣?不管答案与否,请尽快你给我一个答复。
余汐一时没有想起那个人是谁,怀疑是网上的诈骗信息,放下手机没有理会,但突然她想起去年十一月份,自己曾在网上投过一份简历,对方还让她交了一份手写书面简历,和她写的一篇随笔散文。当时跟她打电话的就是那家单位伍姓领导。
这条简讯对余汐来说,尤如黑夜里突然出现的一盏明灯,抛开其它的不说,对方是国家机关单位,周末可以带儿子自不必说了。余汐马上回了一条简讯过去,问他要不要亲自过去面试,她的单位具体地址在哪儿。对方马上给余汐打来了电话,一个听上去大概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在电话里说,不用过去面试,因为她的手写简历可作笔试,他去年已经见过她,可当是面试,她若方便的话就把家里的事安排好,最好下周一能上班。
工作有了,但余汐接下来又面临一个很大的问题,上班之前须给儿子找好幼儿园,她口袋里剩下的钱仅够买一袋米了,一个学期几千块钱的学费该怎么办呢。
距离下周一还有五天时间,这天晚上,余汐躺在床上为学费辗转难眠,想到了开口向同学和朋友借,但她觉得实在是难开口,一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第二天一早,余汐在儿子的呼唤声中醒来,“妈妈,妈妈,我要尿...我要尿尿!”
忙碌的一天从康康的呼唤声中开始了,余汐似乎从另一个世界回到了现实,她一边用那个连手柄快要掉的高压锅煮粥,一边想着儿子学费的事,她甚至想好了借钱时的一个又一个借口,和开场词,但最后都被自己气馁地否决了。
一整个上午,余汐心绪不宁,一次次鼓起勇气拿起手机,又一次次如泄气的气球般放下手机,像是陷进了一个循环的问题里走不出来。
下午,等康康午睡后,余汐觉得儿子的学费必须尽快凑齐,否则不仅是她上不了班,她和儿子将要面临‘食不果腹,露宿街头’的危机了。她鼓起勇气拔通了一个电话号码,那是三四年前,她偶然认识的一个朋友——段雄。可电话刚响了一声,她又把电话摁掉了。余汐第一次觉得向人开口借钱竟是这般难!最后余汐发了一条‘探路’的简讯给那个朋友:好久不见!生意可还顺利?你可还好?
段雄一直没有给余汐回信,余汐焦急地等了一下午,晚上,余汐不抱希望了,想等第二天再找别的同学开口。晚上九点多,余汐准备睡觉的时候手机响了,是段雄打来的。
余汐拿起手机,先深吸一口气,压制着‘砰砰’乱跳的心脏,接通了电话,一声‘喂’之后,电话里传来段雄的声音:“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余汐有点紧张,重复着段雄的话,说:“我还好!你还好吗?”
段雄习惯性地叹了一口气,笑着说:“混日子过吧,工厂现在是我一个人在开,看似不大事倒挺多。你现在在哪儿呢?怎么三四年也没给我打电话?”
“我...我在江城。”
“你在江城?我隔三岔五会去江城进货,下次去了请你吃饭!”
余汐鼓起勇气闭着眼睛把她的目的对段雄说了出来:“好,不过我给你打电话有别的事,我想找你借点钱,我...。”
对方还没等余汐说完,问:“你要借多少?”
“有点多,一万。”
电话里的段雄犹豫了约有五秒,“你把银行账号发给我,我这两天抽空给你打过去。”
余汐长舒一口气,激动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谢谢!谢谢!我一会儿就把账号发给你,我一有钱就马上还......。”
“我们之间不要说这些了,你一定是遇到什么困难了。闲话不多说了,下次去江城一定请你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