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许申早早地起了。倒是目不转睛地一直看着我,生怕我眨眼便消失的架势。猛地想起,也不管许申一脸的温柔,连忙匆匆唤着如意。今日可是我嫁过来的第一日,总是要留下好印象的吧。许申倒也不忙,专注地盯着我,也没什么着装的打算。走过来,紧紧地搂着我的腰:梵音,不要动,我好好抱抱。想捧着稀世珍宝一样。
我心中虽然感动,但一想到要给大夫人敬茶,不觉软软地道:还要给大夫人请安呢,别闹。他倒是挺规矩得放了手,仍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倒腾了约莫半盏茶,才洗漱出门。
昨日在晚上看的将军府,倒也宁静美好。今日看看确是别致雅气。没有太多奢侈的堆砌,倒也是清新自然,脱俗大方。
将军坐在正中央,倒也是看得出几分杀伐的肃穆,花白的鬓角,挺直的鼻梁,皮肤十分粗糙,许是多年征战沙场,驻军边疆的缘故。大夫人是紧靠将军的那个女人,头戴黄金的凤头钗,耳坠是宝蓝色的东海玉石,画着浓重的妆容,细纹在她的脸颊雕刻着,却不难看出她年轻时是难得的美人。她嘴角泛起慈爱的笑,见我进去,和蔼地点点头,似是在让我不要太过于紧张,倒是个慈祥的老妇人。一旁坐着的二夫人嫌弃的看着我,鄙夷的翻了一个白眼,二夫人的侄女,苏新悦,本是打算许给许申的,却因为与章家的婚约,直直地把已经订好的婚事给硬生生地退了。苏新悦倒是一直低着头,紧紧滴攥着手中的绣帕。倒是一个眉清目秀的美人,虽不算上等,也算是标致,只是艳俗的妆容将清秀的眉目掩盖,失了几分韵味。
我跪着奉上茶,大夫人拍拍我的手,慈爱地看着我:梵音,阿申,就由你照顾了。娘可希望明年的大将军府可以添上一个白胖的大孙子呢。余光瞥向许申,只见他正不怀好意地盯着我,活像看着一个猎物。大娘掩着眉目中的笑意,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又看向许申。倒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唠嗑一些家常的琐事。除此之外,又谈论了半天我姑姑,说是下个月是太后娘娘的寿辰,是要进宫祝寿,姑姑要我一定要出席,说是十分想念章家,想叙叙旧情。
我与姑姑也并不熟识,我四五岁的时候,姑姑就嫁给了丞相。那是个满脸横肉,大腹便便的男人,小眼睛里总是闪烁着阴险的光,好像他可以把你所有的一切看穿的有着铁血手腕的老男人,皇上很是信赖他,朝中大事全由他同意才能通过,党羽众多。但我隐隐觉着物极必反,或许这无尽的富贵,权倾天下,会落得阶下亡魂,只是当局者迷罢了。不想和姑姑走得太近,毕竟将军府也是叱咤风云,虽然两家结亲,皇上也未说什么,但总感觉有几分不对,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我本就淡薄的性子,不愿去追名逐利,在将军府和许申过着小日子,倒也不是坏事。
许申倒是一直拉着我的手带我东转转西转转,给我讲讲将军府仆人的趣事。比如张管家和李狗子有一腿,着实让我惊了一跳,倒不知表面正直严肃的张管家竟喜欢男人。还有三弟的通房小丫头玉琢去勾引二弟许墨,总之他挺三八的,越相处越觉得是好哥们,好朋友。竟渐渐地对他生出几分好感。
时间一转眼,便是小半个月。如意天天在我眼前蹦蹦跳跳地,没有了大娘和阿娘的约束,她倒是每天都手舞足蹈得,乐呵呵,最近多了几分女孩子的心事,好像看上厨房的帮厨李侃了,天天借着我爱吃零嘴的由头,往着厨房里跑,弄得将军府的奴仆们都认为我是个贪吃的主。
许申看着我总刮刮我的鼻子:你看,我的梵音又长胖了,像小猪一样。我总是白他一眼,又摸摸自己的肚子,小蛮腰呢?伙食太好了,竟也丰盈了不少。加上许申每日夜以继日的操劳,胸也出现了二次发育的现象。我想着如意的事情,准备给许申说说,但话到嘴边,还是想等那小丫头来找我再和许申商量。
许申牵起我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几下,又将头靠着我的肩膀,咬着我的耳垂,我的脸憋得通红。这青天白日的,这家伙这是没个消停。
“流氓痞子”我低低的嗔怒道。脸颊红透了天。
“梵音,这些日都呆在家中,你兴许也闷得紧,我今日带你去市集逛逛,也顺便买些你喜欢的小玩意儿,正街开了个“聚宝阁“,那里零嘴尤其好吃,今天,少爷我便带娘子出去走走,可好?”他痞痞地看着我,手指挑起我的下巴,桃花眼中是漫出来的喜悦与爱意。
我的耳根子烫了起来,觉得发烧得厉害,心中甚是感动,不曾想过许申竟然会主动提出带我上街走走。女人家从小便要呆在家里,守着夫君,我自小并未出街几次,自是兴奋异常,种种得点点头,开心地主动搂着许申的脖子,甜腻腻地唤出一句:夫君。
许申猛地站起来,看着我的目光似是要给我活剥了,满是欲望,抱起我大步流星地向床榻走去。
帐下春色无边。
磨磨蹭蹭的,与许申耳鬓厮磨,竟然到了下午,催促着他遵守承诺带我去正街。他倒也不再拖沓,整理好衣冠,我兴奋地拉着他的手上了马车。
街头倒也是人山人海,十分热闹,在我的强烈要求下,许申和我下了马车,准备徒步游览正街。意想不到的是他拿出一个白色的面纱要我遮住脸颊才准许我下去,这醋罐子,傲娇地看着我,又看了一下手中的面纱,像是在说:你不戴,就甭想下车。屈服于他的淫威,只好戴上,由拉拉他的衣角,他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搂着我走下马车。
正街及其漂亮与繁华,到处都是开着的酒家,小吃店,路边摊,还有做衣服的商铺,只不过最为人声鼎沸的“迎春阁”这家店开在正街最热闹的地方,不少衣着华贵的公子进进出出,当然也不乏虎背熊腰,大腹便便,油光满面的中年男子和老头。一些姑娘站在门口,只身着薄纱,媚笑地看着入门的男子,谄媚地,却又分为妖娆地吆喝道:张公子,你怎么才来,奴家想死你了。说完还往那男子面前蹭了一蹭,男子猥琐地揉了揉她硕大的胸,她发出一阵娇吟。
我脸瞬间爆红,没想到会在大街上看到这么辣眼睛的画面,朝许申看去,只见他正饶有兴趣地看着我的反应,瞬间觉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这视觉冲击可是着实强大。
许申看着我突然温顺得像猫,耳根子羞得通红的样子,开始捂住肚子爆笑:梵音......梵音.....你也太可爱了。我瞪了他一眼,使劲踩了他一下,他痛得呜呜的叫了一声。却不想引起了路人的注意。只能恶狠狠地瞪了许申一眼,然后径直向前走去。许申知道我许是生气了,只得乖乖地在身后跟着。我侧着身子向后瞥着,看他倒还是一副痞痞的样子。
“咚”撞上了一个温暖坚实的东西,火辣辣的痛从脑门传来,我伸手摸摸自己的脑袋,抬首正要抱歉。一个尖锐的声音从身旁想起:小姑娘,想死啊!
抬眸,只见一个目如晨星,薄唇轻抿,鼻梁如坚毅刀山的男子,长相倒是十分刚毅,看起来有不怒而威之感,应该是异族的人。身后的许申急匆匆地跑上前来,将我搂在怀里,看着我红肿的额头,心疼地摸摸。也算是蛮有礼节地转过身去,看惯许申痞痞的样子,倒是第一次看见他这么严肃的模样,不觉看呆了,倒是一个不错的美男。我拉拉他的衣角,他只扭过头露出一副有我在不用怕的神情。
“在下替娘子向阁下道歉,望阁下大度。”许申声音平缓,听不出任何道歉的情绪。
那男子身旁的长得像女人的随从,大声道:“这位姑娘既是撞了我家主子,若是诚心道歉,便摘下面纱,诚心道歉,戴着面纱有何诚意,再跪下磕头,方可罢休。”
那男子不语,嘴角浮起玩味的笑,倒是像自己不是主角,只是看客。
许申玩味地一笑:“哦!”又转头直勾勾地看着那男子。“要是不呢?”
男子身旁的随从拔起手中的弯刀,准备冲上前,有大战一场之势。那男子却挥挥手,刚毅的薄唇荡起一丝笑意:“都退下。”又直勾勾地盯着我,像是久违的猎物。又莫名其妙地蹦出一句:“又相见了。”说罢,带着侍从绕过我的身侧,离开。
我从未见过他,却觉得那语气熟悉得紧,心中的后怕与恐惧只因听着他的声音侵袭我的全身,我隐约觉得我肯定见过他,但潜意识却告诉我千万不要去想。回头,只剩下闹市,哪还有什么人影。
许申拉着我发凉的手,我却能感到他的手更为冰凉,心事重重地把我塞进马车,紧紧地搂着我,也不想和他闹了。但我能感到他满怀的心事。我的心里不觉带上几分狐疑与迷惑,好像我是我,又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