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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百折不挠

春节里大家族又聚在一起贴对联放鞭炮。兄弟姐们大多已成年,饭桌上向长辈敬酒,觥筹交错热闹非凡。夏鸿进想着自己大学已上到大三,依旧一事无成一无所有,在新年的欢乐气氛中点点惆怅。假如谢惠伦此时加入这个和睦热闹的大家族将是多么锦上添花的美事,而现实却是如此冰冷不随人愿。

除夕的春节晚会夏鸿进也没兴趣看,独自坐在房间的书桌前,开着电脑听胡伟立的电影配乐。窗外的夜一片漆黑,偶尔炸开几片绚丽的烟花,响一阵热闹的鞭炮声。夏鸿进听着音乐望着窗外,想起刘备和刘表喝酒的典故。刘备感慨“人之将老功业未就”,只恨没有基业,不然天下碌碌之辈皆不足惧。这何尝不是他的心声?

在家里走过几天亲戚,每天不是吃饭就是发愣。夏鸿进极不情愿人生停在原地毫无进展,哪怕是出去挣些辛苦钱也比在家耗着强。又拖着行李登上返校的车,一路辗转来到寒假空无一人的大学。

学校像座冰封的空城,白天一片冷清见不到一个活人,夜晚除了路灯就宿舍楼亮着一两盏微弱的灯光,这景象从窗口露出一个白衣鬼影似乎也不足为奇。夏鸿进回到寝室咬着牙用冷水简单洗过就开始收拾房间。老高的水仙花已经枯萎,他拔掉水仙扔进垃圾桶,倒了瓶子里的水也一起扔进去,然后就无聊的坐在静的出奇的寝室里。此时全国都在欢天喜地的过年,窗外不时隐约传来开发区烟花的噼啪声,夏鸿进一边想着挣钱一边有若有无的孤苦伶仃。

第二天在开发区一家西餐厅找到一份传菜的工作。工作很简单,就是把做好的菜端到指定的餐桌即可,春节就餐的人很多,一天跑下来也累得筋疲力尽。

2月14情人节那天客人格外的多,一对对年轻情侣涌进西餐厅浪漫,还有好几个初中生居然也带着女朋友凑热闹,在大庭广众下黏在一起亲亲抱抱。夏鸿进冷眼看着他们稚嫩的爱情,在不合适的年龄得到不该得到的东西,等到合适的年龄能得到的又该是什么呢?这天夏鸿进10点半才回到学校,洗漱完毕已经11点,开了电脑见谢惠伦QQ还亮着。

夏鸿进忍不住发了消息:“这么晚还没睡觉?”

小惠丫头:“没呢。在表姐家玩,睡不着。”

夏鸿进:“哦。”

小惠丫头:“今天是情人节呢。祝你情人节快乐。”

夏鸿进:“我一单身汉有什么快乐呢?应该祝你情节人快乐才是。”

小惠丫头:“哎,我也没有什么好快乐的。”

夏鸿进纳闷:刚刚恋爱就这么幽怨,难道还有转机?

夏鸿进:“我送的水仙花养开了吗?”

谢惠伦:“开了,非常漂亮,非常香,寒假让丁琪带回家养了。谢谢你。”

夏鸿进孤单的心里隐约升起一股暖流。

寒假余下的时间夏鸿进一直在西餐厅打工,离开时拿到700元薪水。

田永盛开学前三天回到学校,照例是胖了一圈,照例是找女朋友吃了几顿饭做了几次爱。两人闲聊了夏鸿进南京之行,夏鸿进对他讲了南京的景点,两人从近代史谈到当代史,一起缅怀了近代历史伟人,探讨了当今国内外大事。田永盛钦佩夏鸿进对历史的深刻体会,对当今的独到见解,见他不像离开时那么抑郁也恢复了一贯爽朗的性情。

开学半个月后宿舍门口贴出告示,大意是说有批韩国留学生来本校学习中文,为了给他们创造良好的学习环境,学校招募国内学生跟他们组建2+2混合寝室,每个国内学生能得到200元补贴。尽管和老高宋杰相处的还算愉快,但夏鸿进心底很反感这两个粗野鄙俗的家伙,加上还有钱拿就很心动。跟田永盛商量过,两人一拍即合。

在学生处听了一通处长和平共处促进中韩友谊之类的废话,夏鸿进领到400块钱。喊上老高、宋杰,四人在川味屋吃完散伙饭,在老高和宋杰的帮助下和田永盛搬到北8-405。两人打扫了新寝室整理完物品,给韩国人留一个下铺另一个让给田永盛。夏鸿进笑道:“总不能让你这肥胖的身体天天爬上爬下吧。”

不久就搬进两个韩国人,一高一矮。高的叫姜太圭,矮的叫崔定宇,讲着韩国电影里一样的异国语言。高的沉默矮的活跃,两人都礼貌有加,向夏鸿进和田永盛赠送了韩国来的小礼物。田永盛爽朗热情,夹着中英文比划着手势,“韩国,小中华,我们历史……恩……history交情长,very long friend。我们两国big family,我们四个small family。”崔定宇大笑着握着田永盛的手表示他听懂了。

夏鸿进别出心裁的从网上搜出中韩国歌放了一遍,中韩联合小团体在一片欢乐中成立了。

晚上韩国人和田永盛围在一起看崔定宇带来的三级片,对男人来说女人的肉体是不分国界的。夏鸿进在网上研究互联网经济,一边挂着QQ留意着谢惠伦是否上线。她上网的时间明显比过去少很多,过去上网都是为了喜欢的人,现在终于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了就没有必要再守在电脑前了。田永盛不时从市营带回点消息,似乎谢惠伦和肖涛并不像正常情侣一样在骄傲的热恋,他们之间若即若离不冷不淡。夏鸿进断定他们之间肯定不长久,在谢惠伦偶尔上线的时候他依旧像过去一样扮演着她的好朋友,继续虔诚的做着一个替补。

周末夏鸿进和田永盛带领韩国室友参观校园,一路上说说笑笑。路上看见肖涛提着两个鸡蛋灌饼远远走来。肖涛留着长发,盖住脖子,比较帅气的面孔沉默不语,低头走路。夏鸿进对他的形象比较认同,又见他走着走着随意朝地吐了口痰。夏鸿进则心生失望,一个年轻人应该养成好习惯才是。夏鸿进很不明白为什么他周末不去跟谢惠伦约会,在一起共享爱情甜蜜,却要一个人跑去买鸡蛋灌饼,还要提回寝室吃。如果是他,他愿意每时每刻都跟谢惠伦在一起。有这么美丽温柔的女生做女朋友,每时每刻也要黏在一起啊。既然你不懂珍惜就让我来好好爱护她吧。

田永盛见到班上的同学,朝他礼貌地笑着打了招呼,因为是自己兄弟的情敌就不像平常对别人那么热情。

开学一个月后经理管理学院传出一个惊人的消息,肖伟甩了刘菲。

从大一肖伟追到刘菲两人就几乎天天黏在一起,在校园经常看到肖伟像个绅士一样的挽着刘菲。而刘菲总是小鸟依人的偎在他身边,笑得甜蜜笑得单纯笑得得意,似乎她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这样恩爱的情侣让几乎所有人都相信他俩毕业后会结婚,这么好的感情结婚是顺理成章不用质疑的。现在肖伟却突然甩了刘菲,而他的借口也十分可笑,居然是“对刘菲没有感觉了”。这时所有人才反应过来,原来肖伟对刘菲的好只是逢场作戏,大学三年只不过把她当做性工具压在床上发泄,现在玩腻了就可以像垃圾一样扔掉了。

肖伟身边不能没有女人,他一刻也没有浪费,迅速的又找了一个女朋友。夏鸿进曾见他挽着一个一脸老气的女人。与刘菲脸上的落寞不同,肖伟挽着新女友依旧自信悠然的穿过校园,穿过同学异样的眼神。那女人脸色暗淡身材臃肿,跟清纯可人的刘菲完全没法比。夏鸿进起初纳闷肖伟为什么会找这么一个货色,难道他没有最基本的审美吗?后来想想或许只是换换口味,光滑诱人的躯体已经啃过几年,换上臭豆腐尝尝鲜。

如果说过去肖伟在同学心中还有点表面的形象,现在他已被视为不折不扣的伪君子。

这段时间同学们谈论最多的似乎就是肖伟和刘菲的分手事件。在去文阶上课的路上班上,同住北区的女同学和夏鸿进谈到这事时感叹:“这样的男人简直太可怕了!”

夏鸿进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笑道:“怎么?隐藏的太深?轻而易举的骗走了女生最珍贵的肉体?”

“是啊。刘菲真是亏大了,身子没了形象也毁了。哎,怎么遇到这么一个渣男啊。”女生叹息着。

夏鸿进很不屑,这能怪谁?谁让她在不合适的时候做了不合适的事?贞操是一个少女最宝贵的存在,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吗?

田永盛一向厌恶肖伟,对这件事相当不屑,“这个**终于漏出狐狸尾巴了。以前我跟他一起上选修课,老师让我们留email发学习资料,他个**在课堂上喊一句‘我们都写信,没有email’。居然去出这样的风头。妈的,还是老子们SC人,我他妈拒绝承认他是SC人。”

夏鸿进在寝室对着电脑看了一下午的互联网经济,对这种乱七八糟的恶心事完全没有兴趣参合,只一旁冷冷的打趣,“你承不承认他都是SC人。”

田永盛无言以对,鲠得一阵哈哈大笑。

已到黄昏时分,夏鸿进起身伸开胳膊拉拉颈椎,走到阳台上看看外面的景色。

窗外气候温润,寒风早不知不觉的退去,清明的天空下树枝已吐出绿芽。学生换掉了厚厚的棉衣穿上春衫,一身轻松地穿行在绿草嫩枝之间,连笑声似乎都比往常要响亮。经过一个冬天的蛰伏,天地重新累积了一股巨大的暗涌,将要铺天盖地的绽放了。

夏鸿进望着校园隐隐的新绿和欢乐的青春,哎……又一个春天来临了。

他何尝不是累积了一身的能量想要尽情绽放呢,可一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么美好的季节一个又一个五彩缤纷的来临,又一个又一个无可奈何的逝去。在这催人振奋的季节里他反而希望春天不要这么早的来临。

夏鸿进出门散步,慢慢走到旱冰场边的小铁屋买鸡蛋灌饼。自从HN夫妇经营的鸡蛋灌饼取得轰动,学校南北很快就冒出好几家鸡蛋灌饼店,味道就差的太远。HN夫妇不知什么时候被挤走,眼前的小铁屋里换了副陌生油滑的面孔,尽管味道已不再正宗还是要比其它几个店好吃。小铁屋前里里外外挤了一堆人,里面的买到挤出来外层的人找机会挤进去。夏鸿进不是很有食欲又不赶时间,站在人群外等着他们一个个离去。眼前的一群人并不是急着去投胎,就是不愿意整齐的排个队,宁可混乱的挤来挤去,谁也没占到便宜。

旁边一个一身清爽春衫的女生看了几眼夏鸿进,对他搭话:“你怎么不往前面站?”

夏鸿进见她面容洁白秀丽,主动跟自己这个陌生人搭话应该是鼓了很大勇气的,对她礼貌的微微笑道:“我不赶时间。”之后便闭口不语。

女生买完灌饼挤出人堆,对夏鸿进笑笑:“再见。”

夏鸿进看着那吸引人的异性背影心里对她说道:“抱歉,我爱谢惠伦多一些。不然尚可以考虑跟你一起分享这个春天。”

提着鸡蛋灌饼回到寝室,见李兴涛在北区澡堂洗完澡在寝室跟田永盛和韩国人闲聊。在现实中听到韩语,李兴涛觉得新奇,笑道:“这不跟韩国片里讲的一样吗?”

田永盛洪亮的笑道:“那能不一样吗?这可是正宗的韩国人。”

大家大笑一阵。崔定宇大概不明白“正宗”的意思,只知道是在说他,见到大家笑也跟着大笑起来。

夏鸿进吃过灌饼向李兴涛笑道:“小耿没跟你一起来看看我,兄弟我这处在失恋期你们不知道吗?”

李兴涛笑道:“小耿很忙,现在血牛逼,501网游盟主,在寝室谁敢不服就直接踢出队伍。”

夏鸿进叹道:“这么好的青春就这样浪费在网游里……”

李兴涛:“大学除了泡妞也就剩网游了。”

夏鸿进想想也是,也只剩网游了。

在寝室聊过一阵李兴涛和夏鸿进出来散步,天色尚白校园里已亮了路灯,迎面微微吹来阵阵暖风。

李兴涛:“怎么样,这段时间还好吧?”

“还好,据说小灵妹的恋爱并不顺利,我在等她分手。”

“肖涛的确很少跟她在一起,也是整天窝在寝室打游戏。在南区基本看不到他们俩走在一起,没见他们一起吃饭一起打球一起逛超市,甚至都没见他们一起散步。哪有谈恋爱都不见面的?这还是刚确立恋爱关系。所以,鸿进,还是有希望的。”

“我知道。我很想做出点什么去突破,又找不到好的办法,只能这样苦苦等着。跟小灵妹也没机会见面,这一番心思也只能暂埋在心里了。眼看着这个春天又来了,只好再次错过。”夏鸿进长长叹了口气。

“哎,别着急。你为她作出这么大的努力,哪天她知道了肯定会感动的不知所措。反正他们迟早分手,你干脆什么也别做,还像过去一样做她的朋友。她现在正在摇摆期,你冲上去了搞不好玩砸了。”李兴涛分析道。

“是啊,我也这么想的。既然她会分手既然她会重回单身,我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冲上去搅局。等到她分手我再名正言顺的登场吧。再等等,继续坚持,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有这种精神不愁大事不成。”

两人走了一圈找了片台阶坐下。一年前正是在这里夏鸿进领着张玲散步,不期遭遇陈旺偷袭。

路灯照着夏鸿进和李兴涛的斜影,眼前一条宽阔的下坡路伸向北方,路两侧的斜坡上种着大片的玫瑰,枝头卷着正欲展开的嫩芽。

两人沉默一阵,夏鸿进问道:“我去南京是你告诉张玲的?”

“她问我你寒假什么时候走,我说你去了南京旅行,然后就跟她讲了你失恋。其实张玲对你一直都很关心。”

夏鸿进冷笑了下,“这又有什么用呢?要么就不爱,要爱就大胆的爱。身边跟着一个男人还想着另一个,不觉得憋屈吗?这个女人真蠢到家了!算了,不谈她了。”夏鸿进失望的摇摇头,“相比之下谢惠伦比她要勇敢的多。她敢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人,尽管对方已经有女朋友,她宁愿拒绝那么多喜欢她的人去追求他喜欢的男生。一个女孩子对待爱情难得有这样的勇气,因为这点我不仅没有醋意反而更加欣赏她。”

李兴涛呵呵笑道:“你也有这样的勇气。在爱情上你遭遇这么多挫折却毫不动摇,一般人受不了这么多打击,估计早放弃了。”

“只要我一息尚存我就绝不放弃!活着就一定要有理想有目标,坚忍不拔的去实现,只有这样人生才有意义。不然跟一个木偶有什么区别?”

“我认识你,这是你给我最大的启示。每当我遇到挫折,只要想想你这种不屈不挠的个性我就有了动力。”李兴涛笑呵呵的讲道。

“每当我生活遇到挫折就想想那些历史伟人的奋斗历程。他们大多都身份平凡,怀揣着志向遭遇困难挫折,都是一步步曲折奋斗出来的。看看历史我的心就清晰很多。”

两人又谈起肖伟甩了刘菲的事情,李兴涛叹道:“这个人心太黑了。”

“他是个没有灵魂的人,只有自私的欲望。为了欲望不择手段,完全不顾对别人的伤害。他自以为很聪明,靠着虚伪的手段骗到别人的肉体,发泄了几年**。其实在我看来他很蠢,他以后也要结婚,将来他的老婆会比刘菲更漂亮吗?会比刘菲更爱他吗?反正以后都要娶老婆,现在已经找到不错的了,为什么不留在身边呢?”夏鸿进叹息这些已经得到的人总是不懂珍惜。“一个连灵魂都没有的人,他的人生也没什么劲。”

送走李兴涛夏鸿进回到寝室,打开电脑见谢惠伦QQ灰着,就随意的听听音乐。一个冬季不曾打开的窗户敞开着,外面吹来春天的气息,夏鸿进听着音乐感受着振奋的季节。想着谢惠伦好不容易等到喜欢的男生,好不容易跟他恋爱,可惜恋情进行的并不顺利,也许此时的她也跟自己一样面对美好的季节有不少感怀吧。一个如此美丽含蓄的姑娘对待爱情这么认真这么执着,无论样貌性格还是品行都获得广大男生的认可,而自己倾心的人却不懂得珍惜。也许她内心也有些委屈不解吧。如果她的爱情美满夏鸿进也就退出了,也许真的需要时间让她认清爱的真谛。夏鸿进耐心的扮演她的知心朋友,他要向她证明自己的真诚执着,让她知道自己是真心喜欢她,愿意用尽一切爱护她,等她明白的那一天就能获得她的芳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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