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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猩红晚宴·激荡(一)

——恐惧那团火,敬畏那团火,信仰那团火,焚化世界的烈焰赐予他们死亡也因此获得新生。

岁月划过千年,“奇·莫拉莫·贝克隆德”从未忘记那夜离别时,“她”留下的话语,或许之后发生的一切,那位被后人视为唯一的神明早在一切尚未萌芽之初便已经洞穿。

她的双眸窥见了遥远的未来;冷酷地放下双手,引燃世界的大火熊熊燃烧,将旧世界的迂腐消除殆尽。

那美丽的话语,令人心醉的唇息,以及无穷无尽的智慧,都深深的吸引了隐居于世的奇,那种迷恋最后变成了一种痴迷、一种疯狂。

追求真理的“火”,奇的占有欲日益旺盛;他死寂的生命,与那场焚烧旧世界的大火一并陷入了可怕的沉醉

荡漾在酒杯旁的那抹红晕,那份甜美,至今仍然记忆犹新。

731根飘忽的烛苗,象征着731条燃烧的生命。奇明白,那些活在不同时代的年轻女性也许会拥有更丰富充实的生命经历。她们的灵魂曾被他尝试升华,其中的730人以失败告终,只留下空无一物的躯壳。剩下的一人脱泥于肉身,虽然其存在得以升华但无论是内在、魂魄、性情和思悟都与“神明”相去甚远,犹如地上的萤火与漫天星河相对,根本不值一提。

奇随即将其抛弃,那是彻彻底底的傀儡之物而未得一丝神性。

无用之物堕入深渊,永不见天日。她们的身躯与废物别无二致,只能在黑暗中溃烂。但奇大人“敬重”生命,每一丝尚未泯灭的脆弱残魂虽然已经构不成完整的存在,但仍会被他留存下来。

长生并不意味不死,即使是生为上古魔族的奇,虽被赋予“不朽”却也有魂魄将尽的那一天。他静静地坐在长桌的这一侧,一动不动。他已经习惯了像死一般的活着。

他认为,灵魂的形态无论分散还是聚集都是一样的“存在”形式,都是一样的活着。

他额头上的“圣痕”隐隐作痛,对魔族而言,拥有庞大魔力储量的圣痕乃是其命脉所在,同时造就了“不死一族”近乎不朽的身躯。

奇的圣痕因为早先的灵魂炼成已经接近枯竭,但残存的魔力依然庞大无比,对他而言挥霍生命没有任何负面的意义;打自她出现的那一瞬起,奇的生命就注定了被彻底颠覆。

庭院中百花绽放,代表着圣洁的白色与天空的血色相融,除了远处的海将此地分割,一眼望去庭院的白卉苍茫一片。

奇大人微微昂起头,盯着血红的月亮低声吟道:“月亮开始滴血了……燃烧了千余年的欲望仍未失寂反而堕落成了仇恨么……伊姆卡,真是低劣的性情。”

他眼中的月亮涌动着异样的光辉,那是下等生物的感官无从感知的巨大魔力涌动。他苏醒,他窥视,那沉睡在咫尺之外的恶正蠢蠢欲动,与两百年前相比,变化不可谓不大。

血红的兽瞳轻轻收起,他知道自己的宫殿中迎来了数百年难得一见的稀客,只可惜今天的晚宴他并未邀请其他贵宾前来捧场。

随着一声沉闷的异响,宫殿连接着庭院的大门轰然敞开。涌出的气浪吹起千万片雪白的花瓣。从宫殿的玄关中淌出的深色浊液染黑了庭院门扉前的洁白花丛,埃里克踏过魔偶破碎的残骸,走进了庭院中。他手中的双剑包裹着一层漆黑的血渍,粘稠的污血挡不住剑刃映射出的咄咄凶光。

“欢迎,来到月宫的各位贵客。寒碜之地没有丰粮美酒,招待欠周还请海涵。”

奇的目光慢慢转到了敞开的门扉旁,埃里克用饿狼般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奇,眼神从奇头顶的发丝到脚踝,从其中倾泻出的怒火无不想把这个上古诞延的魔族末宗碎尸万段。

狼猎人和他们的头狼一样,各个满怀复仇心切的激涌心潮,但令人叹为观止的是;怒火和理智本该是毫无瓜葛且截然不同的两种状态,但在那些猎人的身上,昆发现了理性与怒火完美的结合物。

无疑,这对执着复仇的人而言是最为强大的武器。仔细一想,所谓的“圣战”还真带有讽刺的意味。就他那个世界的历史来说,任何一场被冠以“圣战”的冲突似乎都和正义风马不接。

“圣战”一词,更多的是被扣上信仰帽子的、带有极强目的性的利益之争。

如此想来,昆对埃里克的品性还是给予肯定的;他拥有那个底线,让任何不被仇恨侵蚀的人远离这片肮脏的泥沼。

把无知的神叶隔离在复仇的阴霾之外。

他不知道奥维耶的狼和眼前这位高挑的“奇大人”有着怎样的恩怨情仇,但他们的恨意深入骨髓。

“那就是奇大人么,倒有几分魔族的样子……”昆走在最后,肩上架着长长的枪管,他远远地看着奇大人慢慢转来的面颊低声呢喃道。

枪口冒着淡淡的白烟,对于开门这种事,无论是被封印还是门轴老化,没有装填了爆药的大口径子弹一枪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枪。

就这几年的观察来看,异世界的魔法也并非脍炙人口的那般如此神通广大;类似拘束、封印之类的魔法,只要常规的物理量够大够猛依然可以撼动。但无出其右,既然是魔法就一定有超乎常理的力量存在着。

列如这个存在于大结界中的宫殿,构成其形态的强大异能确实不是凡夫俗子的脑袋可以想象到的。

“你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我们只是来让你付出应有的代价而已。奇,一个人活了这么久一定很累吧?”

“累么?嗯……我不理解你的意思,活着和死去只隔着一个短暂的‘死亡’而已。两者之间没有本质上的不同,只是存在的形式相异,这是曾窥探死亡与亡魂的我看见的真理。”

奇的态度平静万分,竖在他面前的是令人眼花的银剑。按照其它魔物猎人们的说法,银制的剑对任何已知的魔物都有着远胜普通剑刃的奇效。

若是奇大人的存在跳不出这个范畴,那么这些由少数种族的能工巧匠亲手打造的银剑对他应该是个不小的威胁。依昆之前的观察,银剑对傀儡们的杀伤力远比其他各型冷兵器来得更为凶残,其对魔物的压制力甚至超过了他这把.50口径的步枪。

就算他对魔物的认识是个彻头彻尾的外行,但隐藏在奇大人那泰然自若神态之下的力量依然深不可测,那无形的压迫力无法让男人对他们现在的处境抱有任何一丝多余的乐观与乐观。

或许,埃里克的心中自有计划与打算,这场从狼猎人诞生的时代起就一直计划至今的“圣战”一定被不胜枚举的狼猎人精心策划过。而在埃里克这里,“圣战”的衣钵又染上了不同寻常的颜色。

“喂,叫‘奇·莫拉莫·贝克隆德’的家伙!”昆把步枪从自己的肩膀上放下,身体穿过挡在他跟前的狼猎人们与那一柄柄雪亮的“剑林”。

从人群中冒出来的昆吸引了奇大人的注意力,他挪过目光,开始打量起这个与众不同的男人。

“没有魔力的气息,嗯……异界人么?”

“我来自哪里不重要,我来这里的目的和这些家伙可不一样。如果流血不可避免,那我想在这之前先把该问的问题问清楚。免得到时候,提问的一方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他擦过埃里克的肩膀,若无其事的来到了离奇仅几步之遥的地方。

血色的兽眸凝视着那双陌生漆黑双瞳,小许后他闭上双眼,好像那短暂的沉默已经足以令他洞悉来者的意图。

“嗯,有意思,你也是将‘梦’的旅行进行到底的固执之人么……很抱歉,如果你能理解孤独与彷徨的恐怖,一定能体会到我的心情吧。在你的问题道出之前,我就把‘拒绝’的答案先告诉你吧。”

孤独并不可怕,而真正痛苦的是在孤独中“得到”而后又失去。

——奇看见了,看见那复杂而又遥远的世界,以及从那社会的阴霾中走出来的昆。

很显然,他不打算在此时此分释放被他禁锢在宫殿中的少女。

昆看着奇身后摇摆着的烛光,手心的枪柄愈发捏得紧凑。

“看来,不流血根本解决不了问题。我只能在事后费点功夫,去找那个冒失的丫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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