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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王国猎团(一)

青青的草原上玉立的玲珑身姿,

机敏的瞪羚享受着翠丽的生命。

尽显无暇的笑容,讴歌仁明与慈爱兼具的兰斯。

勤劳的双手将开创世界,勇敢的孩子会恩承母亲的智慧。

伟大的兰斯赐予我们恒古不变的真理,感恩摇曳在身旁的丰满麦穗。

没有饥饿就没有悲伤!

归隐的造物主哟!愿您祝福世间的千千万万!

向兰斯献上最诚挚的爱!

愿福音与希望永驻于世!

……

“这是我爷爷从他的爷爷那里继承下来的福音。怎么样,厉害吧?”年轻的商人昂着他那颗璀璨的小脑袋自豪地说道,驾驶着马车的同时还不时用眼角的余光瞄着坐在身后货车上的陌生乘客。

在颠簸崎岖的道路上一同度过了四个日夜,虽然交谈仍然趋于单方面的唠叨但好歹也算是有过彼此之间的交流。

既是旅者又是过路客,被称为“扎格”的男人正全神贯注地翻阅着那本已经残破到濒临散架的古董手抄本,又厚又重,每翻开一页都会有一股浓浓的霉味儿扑面而来。

受潮、风干然后再受潮,再风干!不知道像这样重复了多少次,旧抄本有数不清的页数都是紧紧粘合在一起根本分不开!几页甚至是十几页的内容并成一道厚厚的“纸墙”。

上面的内容密密麻麻重复在一起别提有多混乱了,为数不多的可供阅读的几页,字迹也是模糊不清。想要滴水不漏地审阅书中的内容俨然与考古无异。

在拧成麻花的内容中,最清晰的部分也就数全书开篇的那首古老的赞美诗了,一首连小孩子都能倒背如流的诗歌,赞颂那位启蒙了人类的开创女神——“兰斯”。

翻看了一个上午的扎格合上旧籍摇了摇头,将那本年轻人最为“宝贵”的祖传福音随手丢在了一旁的货箱上平淡无奇地说道:“你们家的祖传宝贝也就这么回事儿了,保养不佳、字迹模糊、纸张霉变……作为记录知识的‘典籍’而存在的它现在可以说是一文不值……”

“什……什么!?怎么能这样说!!这可是我的宝贝!”

扎格的这一番话就像是一把正挥舞着的榔头,这漫不经心地一锤竟把青年那仅有的骄傲击地粉碎!那张灿烂的笑容被瞬间拉倒了谷底。

他皱着某头连忙摸回那本福音,小心翼翼地把他收回到了背在自己背上的小行囊中。

做为商人而言,里面几乎放满了他所珍视的一切,老房子的地契、父亲过世后留给他的金怀表、所有的积蓄,以及那本占了近一半空间的祖传福音。这可是最令她感到自豪的传家宝了,现在却被贬得一文不值,心里别提有多难过。

“你知道吗?就是这本破破烂烂的福音,愿意出高价收藏它的家伙可是大有人在!虽然做为商人而言这是一桩完美的买卖,但作为子孙而言这可是我家的自豪!是比金钱更为重要的东西!!”青年慷慨激昂的说道,男人瞅了瞅那张稚气未脱的面孔,带着嘲讽般冷冷地说道:

“希望下次我见到你的时候它还在你的兜里……”

“这是理所当然的!”

就在青年喋喋不休的时候,一辆由两匹健硕的骏马所牵引的豪华马车呼啸而过,那以排山倒海般的气势袭来的车风惊得年轻人差点摔下马车!可就在下一秒他就呆呆地往着远去的马车屁股久久挪不开视线,羡慕地喃喃自语道:

“哇哦~镀铜的雕花车轮,还有那漂亮的银色车钉和皮质座台,要是我也能拥有那样的马车就好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路渐渐变宽也变得越来越平整,只是因为驶过的马车愈加地频繁罢了,其中不乏像刚才疾驰而过的那辆华丽的双匹马车。

农夫和商人虽然也能同时牵上两匹马,但绝不能是三级以上的马匹否则会被视作违法,听说罚款得相当厉害。即便是富商也至多拥有两匹三等马,再往上就是王族贵僚的专属待遇了。

周遭的景色早已不是前几日千篇一律的广袤麦田与零星的几户人家了,取而代之的是如同小镇般聚集在一起的数十户人家,虽然有一些还是游离在重屋之外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但大部分都聚拢在一块儿,虽然还称不上是完整的城镇但至少已经颇具雏形。

这些严格意义上来说只是乡村的聚居地竟然出人意料的竟然拥有他们自己的街市!来往的商人络绎不绝,打着篮子互相寒暄的妇女们并排走在宽敞的道路上,主要的几个市场甚至已经到了摩肩接踵的程度。

只是王都周围的附属村落就有如此景象,这股浓郁的繁华气息是边境的那些小城镇所远不能比拟的,更别提前头的城镇以及在那之后的雄踞在这片富饶土地上的王国最大城市,亦是强国“曼德兰王国”最繁荣的都城——“圣马蒂亚城”。

年轻人驾着马车缓缓地驶过热闹的街市,那双充满灵气的小眼睛不停地东看看西望望,虽然对富饶村落的好奇与向往是人之常情。

但那一脸的土包子相倒是瞬间灭了自己的威风,坐在车厢上的男人还能时不时感受到那些年轻村姑朝这里投来的带着嬉笑的目光,再看着前面这位一脸傻呵样的青年想想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吧……没见过世面的商人还真是可悲,况且这还没进王都呢!

“你之前都没来过王都吗?”

“额……那时候我还太小,没什么印象啦……”心不在焉地回答着男人漠然的提问,年轻人那带着浓浓好奇心的眼睛似乎没有收敛的意思。

虽然脸上没有说,但这份尴尬已经开始摧残起男人那颗孤僻的心来,尤其是当马车驶入了毗邻王都的城镇后,年轻人那又是大喊大叫又是手舞足蹈的姿态着实让人汗颜。没有多余的想法只想默默地对着嗤笑着的过往路人说上一句:“其实我和他真的不熟……”

“这里就行了,把我放下来吧……”男人敲了敲已经断了线的年轻人,黯然说道,见对方仍然没有做出反应也只能摇摇头,然后纵身跳下缓慢行进的马车,反正路费也早早地给他了,剩下的事情应该谁也不会在意。

虽然离王都的大门只有不到半天的徒步行程了,若是走得再稍快一些也就三四个钟头的事,扎格似乎并不急着继续赶路,他走到街边的摊位旁朝着店里琳琅满目的旅行用品打量了许久。

“这位客人,您需要买些什么吗?”迎面走来的是一位带着淡粉色头巾的年轻女人,不,应该说是少女。

虽然穿着和普通的妇女没什么两样,但身体明朗的曲线和隐藏在头巾下的稚嫩面孔仍然可以让人很容易就判断出,这是一位未婚的妙龄女子。

“带兜帽的披风,还有脸上的蒙布……”扎格指了指自己这身从头黑到脚的行装稍稍比划了一下,年轻的女店主眯起眼睛瞅了瞅这位一身漆黑的顾客,恭敬地说道:

“虽然由我来说可能很奇怪,但客人……我觉得您身上的这套还能继续穿下去,虽然款式比较老旧但面料扎实做工也不错,当初购买的时候应该也不便宜……”

扎格听完微微顿了一下,他转过身指向了身后车水马龙的街道。

“我这身漆黑的打扮在王都里显得太另类了,而且小公主不是刚过完生日吗?我这样的穿着未免也太扫兴了。”

“可是您要买的东西不还是一样的吗?如果想要体面些不妨买套带着小马甲的棉衣,您穿起来肯定很好看!”少女指了指店门口的那套做工精美的衣装笑着说道。

“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小姐……我并不打算在王都多做逗留,如果可以的话……”扎格望了望挂在店铺最深处的那套灰白色的披风,款式和他身上穿着的这身如出一辙,就像是成双成对的黑白双煞。

因为是王都的裁缝缝制的行装,外层是粗糙的、可以抵抗风沙和雨点的特制粗布,而披风的内层则是柔软的精细面料,透过外头透进来的阳光可以依稀看见兜帽内部洁白的绒毛,缝制手艺极其精湛。对于普通的旅行者而言,这件外观朴素的披风已经是堪比正装的奢侈品了。

“那件白色的披风,多少钱?”扎格指了指那件白色的行装,低声问道。

“唉?哦!先生您可真有眼光!那件披风是镇里的老裁缝为席仑伯爵那爱打猎的儿子量身缝制的原型。虽然没有什么装饰,但无论做工和设计都和他们最终拿走的那件一模一样,这件披风的价格……有点贵唉~恕我直言,一般的旅行者和商人可能下不了手……”少女侧过脸轻声答道。

“多少钱呢?”

“要1枚新制金币外加25枚银币……”

“这个,我买了……”男人说着便从兜里掏出了与要价同等的货币数,少女的表情顿时变得惊讶起来,她用目光微微清点了一下散落在桌上的货币,竟然一分不少刚刚好!

“您确定吗?对于旅行者而言这可是半年的伙食费呀!”

“嗯,我确定……”扎格从容的说道,可殊不知他的钱包却仍有余力,至少还有十几枚金币和一大把银币正静悄悄地躺在兜里默不作声,土豪气质尽显无疑。

换上一身白色的披风,造型并没有迥异于先前,这是这身特质行装的穿着感果然不是一般的大街货所能企及的,当然价格也是如此……

“很合适呢,先生!”少女为眼前这一身白裹的大方顾客系上最后一根收束带默默赞叹道。扎格捋了捋衣着褶皱尚存之处,自然地点了点头,看起来也是满意这身行装的舒适性。

来来往往的大街上,喧闹声不断,没有人会注意到一两个着装异于常人的家伙,可当那健硕的身影黑压压地来到这间店面并不大的商铺前时,那种屏蔽了外界一切事物的压迫感便如洪潮般袭来。

惊得少女“咯噔”一下慌忙地抬起头来,迫不得已的在一瞬间把视线从完美的行装上挪到了他的身上。

“唉!?请问……有什么能够帮到您的吗?客……客人?”还是像往常一样,用着同样的说辞招呼着店里的顾客,不过这回的话音中夹杂着惊吓与恐惧。

扎格向着身后缓缓挪过视线,那是一个比他高了大半个脑袋的健硕男人,如岩石般厚实的肌肉块带给人的坚硬感绝不亚于骑士的盾牌,稀疏的头发掩盖不了头顶那闪耀的光芒,仅有的几束头发都扎成了简短的麻花状挂在脑后。

他带给人“胆寒”作为第一印象的罪魁祸首,还是那双仿佛在咆哮着喊着“吃了你!”一般的凶恶眼神,怎么看都是来者不善。

如狼似虎的凶神双眼没有指向柔弱的少女,而是一直如悬剑一般牢牢地咬着男人黑漆漆的双眸不放,仿佛一股炽热的闷火正在肆无忌惮的燃烧着,无辜的旁观者只能被这股无形的火焰熏得焦黑。

“两……两位客人……认识吗?”话语中压缩着的是深深的畏惧,少女结结巴巴地轻声问道同时,正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动着自己纤细的脚后跟。

如同磐石般壮硕的男人微微点了点,与他魁梧的身姿极不相称的是那除了当事人以外竟无人能辨的低吭碎语声。

而那双隐藏在兜帽下的耳朵却能清晰地辨出每一个字词,乍一听更像是如临大敌,或是故地逢怨。

“真是巧啊,看看是谁回来了?我还是觉得黑色更加适合你啊……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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