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北方的某乡村,“妈,我回来了”随着一声叫喊,一扇已经有了些许裂缝的房门被轻轻推开,雪花随着风被卷进屋内,走进来一名年约二十四五岁的少年,少年身穿一件洗的有点掉色的羽绒服,头发略长,比较凌乱,嘴角已冻的稍微有些发紫。“哦,回来了,赶紧吃饭吧,过会饭该凉了”母亲回应着。少年闻言,走到桌边坐下,拿起碗筷,正准备吃饭,突然房门又被推开,走进来一名约莫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孩他爹,怎么才回来”少年的母亲询问着,来人正是少年的父亲。
中年男子看到坐在桌边正准备吃饭的少年,突然一巴掌拍在少年的后脑勺,并怒目圆睁道:“吃,吃,吃,每天就知道吃,这么大的人了,还是一事无成,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废物”。少年的母亲看到此景,立刻拉住少年的父亲道:“你干什么,有什么话等小炎吃完饭再说”。这名少年大名叫张炎,据说他父亲请算命先生给他起名的时候,算命先生说他五行缺火,于是就起了个“炎”字,其父也希望他日后长大成人能把日子过的红红火火的。
谁料张炎除了七岁那年玩火的时候把家里的一间屋子给烧净之外,便再也没有任何要火的征兆。“吃,吃,吃,他就知道个吃,除了吃还能干什么,都二十五了,一没成家,二没立业,整天就知道吃,我就是养头猪也能卖两个钱吧,养他养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养大成人了,他干过什么正经事?”张炎的父亲张铭气的似要口鼻喷火一样,仿佛在他的眼里,张炎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好了老头子,别说了,先让小炎吃饭吧”张炎的母亲陈桂兰边劝边拉着张炎的父亲往内屋去。
委屈的泪水在张炎的眼里不停的打转,虽然眼前的一幕几乎每天都会发生,但是每一次张炎那脆弱的自尊心还是会受不了,“好,既然你觉得我这么没用,那我就不在家碍你的眼了”张炎朝父亲所在的内屋说道。话声落罢,只见张炎端起盛满了米饭的碗,拿起筷子,转身之前又端起一份菜,往米饭上浇了点菜汤,这才推门而去。果然,一个吃货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不会忘记把吃的带上,哪怕他再委屈的时候。
手里端着饭碗的张炎走出屋子,漫天的雪花缓缓落下,张炎回头看了一眼落魄的家门,扭头向着村里的水库走去。深冬时节,水库早已冻上了一层厚厚的冰。张炎走到水库边上,席地而坐,开始吃着晚餐。吃了两口,觉得光吃米饭索然无味,摸了摸兜里,还有昨天从一个二年级的小学生那里打赌赢来的半盒火柴,于是寻思着去水库里抓条鱼烤来吃。
想道此处,张炎便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大步向湖面走去。北方的朋友应该都知道,冬天的水库上的冰,厚的可以随意行走,很多人小时候应该也在深冬时间去水库抓过鱼,非常有趣。张炎走到了离岸边不远的一处冰面上,拿起从水库边上捡来的一块大石头,咚,咚,咚的砸向冰面,砸了五六下,冰面开始裂开,张炎见状,又挥舞着手中的石块,加大力气朝冰面砸去。
约莫砸了四五十下,冰面上的坑才扩展到半米多,正在张炎准备捉鱼的时候,突然身后响起了一个女孩的声音“张炎,你在干嘛呢”。张炎顺着声音回头望去,只见一位穿着崭新且时髦的卫衣,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在朝他笑嘻嘻的发问。“啊!哦,是晶晶啊,我抓鱼呢”张炎慌张的答道。这个女孩名叫李晶晶,是村书记的女儿,家里的独生女,和张炎可谓是青梅竹马,自幼一起长大,只是李晶晶的父亲嫌弃张炎家太穷,就让李晶晶和张炎不要来往。
但是李晶晶可是张炎的梦中情人,自幼张炎就非常喜欢李晶晶,只是长大后明白了双方的差距之后,便基本不怎么和李晶晶说话了。此时张炎见到自己的梦中情人突然出现在身后,略显紧张,向后退了一步。没想到他忘记了自己就站在自己砸的大坑旁边,仅这一步,便落入了冰冷的水中。
而岸上的李晶晶看到刚刚还在说话的张炎突然消失不见,立刻蒙了,呆呆的看了一会湖面之后,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然后立刻拿出她父亲刚送给她的一部手机,跑到张炎落水的坑旁,拍了几张照片发到朋友圈,并配文“好友刚刚意外跌落水库中,我该怎么办,急,在线等”。
而落入水库中的张炎,虽然会游泳,但是这大冷的天,落入冰冷刺骨的水中之后,便立刻浑身抽筋,动弹不得。此时的张炎只能在脑中回想曾经的过往:自上小学始因家贫被同学欺负,被老师看不起,初中时也是如此,高中亦如此,因为那些小学同学一直随他到高中还在一起,他一直怀疑这是不是老天早就安排好了的。而高中毕业之后的张炎,对于学习实在是提不起兴趣,便在村里的一家理发店里当学徒,师傅整天烟不离口,基本是也没有怎么教过张炎,只是让他每天打扫卫生,倒垃圾。而刚高中毕业时的张炎,还曾一度幻想着要挣大钱给母亲买新衣服,给父亲买好烟,最起码也得是十块钱一包以上的烟,因为父亲一直抽的都是最便宜的散装烟叶。结果当了学徒之后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只是在一厢情愿而已,自己把这个世界想的太简单了。
随着冰冷的水慢慢的灌入口中,张炎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只能迷迷糊糊的记得母亲花白的头发,父亲那爬满皱纹的脸和已略有驼背的腰了。“爸,妈,我要走了,对不起,我一直在惹你们生气,我没有能为你们的脸上增光,我知道我是个废物,以后爸看不见我了,应该不会再生这么多的气了吧,所幸国家已经开放二胎了,你们再生一个吧”,想完最后一些对父母的愧疚,张炎已意识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