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指一挥间,又是一年秋天,数日来,每天都是天高云淡。
六妹和同学一行人从苏州园林归来,返回的车上,叽叽喳喳地谈论个不休。此次远游活动,仍然是六妹组织的。尽管六妹和同学们谈笑风生,但还是掩饰不住内心的寂寞和忧伤。和那些无忧的女同学比起来。六妹明显比她们要看出衰老。女人是最怕老的。六妹是个有思想的人,那些平常不爱动脑筋、嘻嘻哈哈的女同学都比六妹看出年轻。也许她们在爱情上也比六妹幸福吧。在归依感上,六妹远嫁他乡后,她成了一个望乡的女子。生意上又那么忙,家里家外,什么事只要六妹不出头,吴文准保把事情办糟。六妹平常思虑心重,所以拍照的时候,同学们都惊讶地说:“六妹,你额头上的皱纹好多呀!”
六妹就笑着接话说:“老了,老了。”这个时候的六妹,表面上看上去依然风平浪静,内心却是波涛汹涌。许多的酸楚和不如意就泉水一般涌上来,堵得六妹心里发慌。
锦秀和六妹坐在一起。这个时候她们不知不觉地就会谈起年少往事。六妹问锦秀:“当初你先考上了,怎么就不再理睬陈浩了?”
锦秀说:“当时父母不让我和陈浩继续谈恋爱。二老说,他将来考上考不上还不知道呢,如果考不上,我好不容易跳出龙门,还要再嫁给一个没有铁饭碗的人。还不是要回到乡下,一个种地,一个工作,生活会很不容易。我听了父母的话,一狠心就不再和陈浩联系了。虽然后来他给我写了不少信,但是我一封也没有回。穷人被穷怕了,父母为了供我上学,欠下一屁股子的债,那些钱,都是我工作以后还掉的。我也是有苦衷的。都说富人心狠,其实穷人被穷怕了,关键时刻也会心狠的。”
“噢,是这样呀!”六妹应答了一声。
“我知道很多同学当时都瞧不起我,说我忘恩负义。如果当初没有陈浩,我是绝对考不上学校的,那时候,他天天辅导我做功课,把我不会的那些的题目反复讲给我听。也怪了,结果我考上了,他却没有考上。造化弄人呀。但值得庆幸的是他后来补了一个高三又考上了。”
“命里注定该吃那碗饭。”六妹感叹道。
“听人说,后来他又喜欢上你了,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前后邻座的同学听到锦秀的问话,纷纷起哄嚷道:“说来听听,你们的罗曼史!”车子里的同学们一时间起了小小的骚动。
六妹转身环视了一下前面、后面的同学,笑起来说:“谁没有罗曼史呀!你们都相互说说吧,不要空闲了嘴巴,冷落了身边的同学。”
“明明是逃避嘛!”有个男同学说道。
“罗曼史又不是做广告横幅,不值得大声喧哗。”有个女同学对这个男同学的意见持反对态度。
“爱要说出来嘛!”又一个男同学接话说。
“说出来,是对自己喜欢的人而言,不是对大众做演讲。”六妹站起来笑着说。
“允许有小秘密。不要再为难六妹了吧。”不知哪个男同学说道。
“呵呵,还是朦胧一点吧。”六妹说。
“朦胧的爱最美。”云云说。
“珍藏的爱更美好!”其间一个男同学的答案引起了大家的兴趣,同学们就这个话题又攀谈开来。
六妹和锦秀没有参与他们的高谈阔论,而是两个人在一个角落里窃窃私语。六妹对锦秀说:“估计失去你之后,他比较寂寞吧!所以他会来找我玩。我们住在前后庄。那时我在小卖铺,空闲的时候比较多,他经常会过来和我聊天,聊得多了,时间久了,他对我就产生了好感。”
“你对他呢?”锦秀调皮的问,“没有一点好感吗?”
“一点好感没有,那是骗人,但仅仅限于有点好感。”
“就是说没有发展到恋爱的程度。只是较为亲密的朋友,是吧?”
“伶牙俐齿。”六妹笑着说锦秀。
锦秀问:“六妹,陈浩现在过得怎么样?”这次聚会陈浩出差去了,没有来。
六妹说:“我现在和他也联系也少了。偶尔会彼此打个电话。”
“他儿子上初二了。老婆比较厉害。陈浩有点怕老婆。老婆上进心比较强,工作比陈浩好,拿的钱也比陈浩多,所以陈浩过得也不是那么舒坦,有点压抑。老婆把钱守得紧,陈浩这边家里的父母很难能得到儿子的丁点恩惠。”
锦秀盯着六妹,等着六妹继续说下去。
六妹缓了一口气,接着说:“逢年过节陈浩回来的时候,老婆很少跟着回来。她不喜欢乡下。听陈浩说,有一年冬天回老家,刚好碰到下大雨,后来车子陷到泥坑里去了。找了很多村里人帮忙,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车子从泥坑里拖拉上来,从那以后,老婆就再也没有跟他回到过乡下过春节。她说乡下冷。风大。住的地方脏。”
“不过怎么说,城里人和乡下人还是有区别的,再说她是大城市里出生的女子,优越感比较强。每个人都喜欢自己生活过的地方,尤其喜欢自己长大的地方,这无可厚非,不过陈浩的老婆也太那个了!总之那是老公的家呀!”锦秀接着六妹的话茬说。她们也许因为愤愤不平,说话的声音渐渐大起来,而两个人竟然没有发觉。
前面听到六妹和锦秀谈话的同学就打住刚才他们朦胧、珍藏之类的话题又参与到六妹和锦秀的谈话中来。
“这个臭婆娘。如果是我老婆,早就蹬了。”
“呸,你就不要说这样的狠话了。这年头,谁怕谁呀?”
“老公怕老婆。”有人答道,同学们听后都哈哈大笑起来。
大家对陈浩老婆褒贬不一。但持反对态度的占多数。再丑也是娘,再偏僻也是故乡。
六妹听了同学们的议论,感慨地说道:“陈浩老婆自小就生活在大都市,可我们家乡那油泥地每逢到下雨天,也的确是够可怕的,陈浩他们那个庄子有点偏远,石子路没有修。逢到雨天,不说车子,就是鞋子陷进泥里都很难拔。我们小时候上学,还不知道吃过多少苦呢!后来,我们前面几个庄子石子路都修好了,唯独他们回来的那个春节他们那里石子路还没有修。但是现在,他们那里也修成了石子路。道路也通了,但不知道他老婆为什么再也不跟陈浩回来,原因我就不清楚了。”
“地位提高了。听说陈浩老婆又升职了。”有个人附和道。
“女人地位一提高,男人就不是东西了。”有个男同学发出感慨。
“那也不尽然,要看老婆是什么素质的女子。”有女同学自嘲似的说道。
“八成如此。”
“看来女人还是做煮饭婆好了。”不知道哪个同学说道。
“女人还是能干点好,不要听男同学瞎说。女人要想提高自己的地位。首先要有自己的事业,要有自己的工作,要能自己养活自己。旧式女子还不是因为要靠男人养活,才被男人拼了命的作践!”
“对,对,对……”女同学们都兴奋地喊了起来。
车窗外,风清气爽。数不尽的雪白的云朵恣意地在天空中自由自在的飞翔。有一群群鸟排着队伍向城市的高楼上空飞去、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