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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人民解放军的四次百万大裁军

新中国成立以来,人民解放军进行了多次精简整编,其中减少员额达到百万的就有四次。

第一次百万大裁军

新中国建立初期,人民解放军的部兵力已达 550万人。然而,在这支数百万人的军队中,空军、海军和陆军特种兵部队数量却很小。这同现代作战的要求很不适应。

中央军委根据这种情况,决定压缩人民解放军的总规模并进行整编,整编方针是缩减陆军(主要是步兵)数额,加强空军、海军及各特种部兵部队。

代总参谋长聂荣臻强调指出,这次精简整编,“缩减数目不是削弱国防力量,相反地是加强了我们国防建设和国防力量 ”。

1950年,全国解放战争基本结束,恢复国民经济,争取国家财政经济状况的基本好转,已成为全国人民的中心任务。随着国家社会主义建设和军队现代化正规化建设的发展,大规模地裁减步兵部队并发展特种兵部队的时机已经成熟。中央军委遵照毛泽东关于 “人民解放军应在 1950年复员一部分,保存主力 ”的指示精神,当年 5月在北京召开了包括总部、军兵种领导人和军区参谋长以及部分军、师参谋长参加的全军参谋会议。会议由聂荣臻主持,朱德总司令到会讲了话。

会议经过充分讨论并经中央军委批准,确定分期分批复员或转业百余万人,支援国家经济建设。

会议根据国家的经济条件、地理环境、军队当时的装备和建军经验,确定解放军的整编原则是:担负剿匪和其他军事任务以及从事生产的部队,力求少变动,不要变动太宽,全国陆军编为国防军和公安部队;国防军分为战时和平时两种编制,平时一般采取 “三三制 ”编组,野战军领导机构兼大军区领导机构,兵团领导机构除调出建立军兵种领导机关的单位外,其余兼省军区领导机构;整编后的陆军军、师,统归大军区直接指挥;加强陆军师的领导机构,使其具有独立作战及军兵种联合作战的能力;中央军委成立公安指挥部,统一指挥全国军事系统中的公安部队和属于政府系统的人民警察。

到 1950年底,陆军部队数量作了较大的压缩,全军精简 17.1%。海、空军和陆军各特种兵机关部队则有了较大发展,总兵力增至 61万。

但是后来,因为抗美援朝战争,人民解放军的精简工作未能继续进行。

由于抗美援朝战争的需要,从 1951年开始,人民解放军又进行了扩编。到 1951年10月,军队总人数增加到 611万。

1952年 1月,根据抗美援朝战争的形势,毛泽东批准了中央军委的《军事整编计划》。这个计划,把武装力量划分为国防部队和公安部队,要求 1952年到 1954年国防军步兵部队从 258万人减为 135万人,总部和各级机关由 112万人减为 38万人,院校由 10.8万人扩大到 12.8万人,全军总定额保持在 300万人左右。地方部队 95万人改编为公安部队。通过整编,到 1952年底,国防部队在 1951年的基础上精简了 28.3%,公安部队精简 31.6%。

这是新中国成立以来人民解放军的首次百万大裁军,裁减军队人数超过了 150万。

第二次百万大裁军

通过第一次百万大裁军后,军队的总人数已经有了大幅度下降。但是,1953年,我国的经济形势十分严峻,保障这样一支依然很庞大的军队,使国民经济感到难以担负。

1953年 8月 28日,中人中央根据朝鲜战争已经结束,国内土匪即将全部肃清,发展国民经济的第一个五年计划已经开始执行等情况,又作出了军事系统(包括公安部队)应在整顿组织、精简机构和冗员、加强技术训练、提高部队质量的基础上大力缩减军费开支的紧急指示。

这次精简以有备无患、服从国家大局、集中统一领导、提高合同战术水平为指导思想,以精简机关、加强业务、因地制宜、平战结合为编组要求。

1954年后,全军进行了精简整编。到 1955年底,又裁减人员约 100万。1955年与1952年相比,全军总兵力精简了 23.3%。其中陆军部队精简 29%,比例最大。

通过精简整编,压缩了军队的定额,减少了军费开支,充实了连队,并向地方各条战线输送了一大批骨干。减少了国家的经济负担,支援了国家的经济建设。

第三次百万大裁军

随着社会主义建设的全面展开,为进一步减少军费开支,并把有限的经费用于保证重点建设,提高军队质量,1957年 1月召开的中央军委扩大会议通过《关于裁减军队数量加强质量的决定》和全军组织编制调整方案,决定把军队总定额在 1957年的基础上再减少 1/3.

裁减重点是陆军,陆军中又重点裁减步兵部队,以及技术兵种中尚未装备起来的装备陈旧的部队,平时没有迫切需要的勤务部队等。陆军作战部队一律转为平时编制,分为满员师和简编师两种类型,并要求在调整兵种比例和落实编制时,必须着眼加强装备,逐步增加机械化部队的比重,以提高现有部队的作战能力。这次整编,又减少军队员额 100余万人,到 1958年年底,人民解放军总定额已降到新中国成立以来的最低点,约为 1949年的 56%。陆军编制人数仅为新中国成立时的 1/3,约占全军总定额的54.6%。其中步兵部队约占陆军兵种部队兵力的 78%,陆军师约有 35%为满员师,其余均是简编师。各特种兵部队也有了相当的发展,占陆军兵种部队兵力的比例超过了 20%。

50年代后期,陆军的武器装备得到进一步改善,一批国产武器开始陆续装备部队,其中有 56式冲锋枪、半自动步枪和班用机枪、56式 85毫米加农炮、54式 122毫米榴弹炮、 59式中型坦克等,淘汰了一些性能过时的苏式装备,陆军的装备技术水平有了很大提高。

至此,陆军的诸兵种合成体制已基本形成,并初步具备了在现代条件下执行合同作战任务的能力。

第四次百万大裁军

50年代末到 60年代初,国际国内形势发生了变化。

为了防止敌人突然袭击,保卫国家安全,1962年 2至 5月间,中央军委先后在广州和北京召开了全军编制装备会议。参加会议的有林彪、刘伯承、贺龙、陈毅、徐向前、聂荣臻、叶剑英元帅和其他中央军委常委,各军区、各军兵种、各总部领导人及机关业务部门的负责人共 90人。会议由军委秘书长罗瑞卿大将具体组织。

会议根据周恩来总理关于敌人正在加紧扩军备战,我们不要扩军,但要 “整军备战”的指示,针对当时部队存在官多兵少,机关庞大,连队不充实,师以下装备笨重,运动不便,联络不灵,没有体现南北地区特点等情况,讨论确定了整编方针和编制原则,制定了新的编制装备方案,并规定了整编的步骤和时间。

会议指出,步兵部队的编组原则要达到既适合于进攻,又适合于防御,即适合于山地,又适合于平原;人员编配,机关要精干,连队要充实;特种兵部队,主要照顾现状,又要着眼于发展。

会后,全军各部队根据上述方针、原则,有计划地调整了部署,进行了整编。

从 1962年起,陆军的军、师体制编制进行了调整。步兵师整编为满员师、普通师、小师三种。满员师齐装满员,普通师比较充实,小师也能执行作战、训练任务。到 1965年,陆军军、师的总人数较 1958年增加了 33.9%。新建和改建了地方部队,省、自治区、直辖市公安总队整编为独立师,归省级军区直接领导。海、空军部队发展较快,海军舰艇部队和空军航空兵部队得到了重点加强。海军新建了北海舰队和一批舰艇支队、舰艇大队、航空兵师、航空兵团、高炮团、雷达团、勤务团以及工程兵建筑团等,1965年海军总人数比 1958年增加了 51.6%。空军新建和扩建了一批空降兵部队、空军军部、航空兵师、地空导弹师、高炮师和雷达团、工程兵总队等,1965年空军总人数比 1958年增加了 41.8%。

1966年以后的一段时间里,林彪等人鼓吹 “需要就是编制 ”,大量扩编部队,增加编制定额。这些做法,造成部队组织编制混乱,比例失调,机构臃肿,干部严重超编,军队员额继续扩大。到 1971年,全军总人数与 1965年相比,又增长 20%多,同 1958年相比,增长了 1.53倍。

1971年 10月 3日,中共中央决定,撤销由林彪一伙控制的中央军委办事组,成立由中央军委副主席叶剑英主持的军委办公会议,负责军委日常工作。

1975年 6月 24日至 7月 15日,中央军委召开了具有历史意义的扩大会议。叶剑英、邓小平主持会议并作了重要讲话。这次会议集中讨论和重点解决了压缩军队定额、调整编制体制、配备领导干部和安排超编干部等重大问题。9月,中央军委批转了总参谋部根据会议精神拟制的《压缩军队定额调整编制体制的方案》。这个方案确定的精简1975年 6月 24日,中央军委扩大会议在北京召开。这是10年“文革”期间举行的唯一一次中央军委扩大会议。会议由军委副主席叶剑英、邓小平主持。会上,邓小平、叶剑英分别就军队的整顿发表重要讲话,全面系统地阐述了军队整顿的必要性、目标和任务,并就整顿的具体工作作了部署。图为邓小平大力推行全面整顿。

调整原则是:大力精简机关,裁并重叠机构,减少保障部队,压缩普通兵员,淘汰陈旧装备;有些部队实行简编,保留技术骨干和技术装备;保持一定数量的齐装满员部队,有重点地加强特种兵部队的建设。《方案》规定全军总人数精简 26.2%。其中:

陆军:步兵部队,精简 27.3%;工程兵、铁道兵精简最多,两者精简数占陆军兵种部队精简总人数的 92.1%;有些部队实行简编,保留技术骨干,减少普通兵员。将县、市中队移交地方公安部门,改为人民警察。

海军:精简 17%,调整基地、舰艇、高炮和航空兵部队的编制体制;将部分工程建筑部队改为基建工程兵性质的部队,不计军队定额。

空军:精简 16.4%,主要精简机关;调整军区空军和航空兵部队编制体制;空降兵部队实行简编;撤销一部分高射炮兵部队;工程建筑部队改为基建工程兵性质的部队,不计军队定额。

各军区及其直属单位精简 38%。

总部及其直属单位精简 16.6%。裁并重叠机构,撤销、合并保障单位,将部分修理、服务性单位改为编外单位,实行企业化管理。

这次精简整编,从 1975年第四季度开始实施,到 1976年,陆军部队和军区机关,按新的编制进行了整编;保留的步兵师,按计划分别整编为满员师和简编师;铁道兵地铁部队、部分工程建筑部队和县、市中队移交给地方有关部门;撤销了部分空军军部、高射炮兵师、地)独立师和步兵师。全军总人数比 1975年减少了 13.6%。

这次军委扩大会议确定的精简整编任务,受江青反革命集团的干扰破坏,没有完成就停了下来。但是,这次会议确定的精简整编方针、原则和措施,对加强中国人民解放军的组织建设,具有极为重要的指导意义。

1977年 12月,中央军委召开全体会议,通过了《关于军队编制体制的调整方案》。

这个方案,肯定了 1975年军委扩大会议确定的精简整编方针、原则和措施,要求全军继续完成 1975年规定的精简整编任务。邓小平在会议上强调:“主要是精简各级领导班子和领导机关,首先是总部和军兵种、大军区、省军区的机关。”

1980年 3月,邓小平在中央军委扩大会议上,对国际形势作出了科学分析。他说: “冷静地判断国际形势,多争取一点时间不打仗还是可能的。在这段时间里,我们应当尽可能地减少军费开支来加强国家建设。”

中央军委据此决定,人民解放军再次进行精简整编,减少数量,提高质量,大力精减机关,改革不合理的编制体制,压缩非战斗人员和保障部队,部分部队实行简编,将一部分部队移交地方。同年 8月 15日,中共中央批转了中央军委《关于军队精简整编的方案》。

1982年 9月,中共中央和中央军委又决定解放军进一步进行精简整编。9月 16日,中央军委向全军下达军队体制改革精简整编方案,提出了精简整顿的方针、原则、定额分配以及实施的步骤和要求。决定撤销军委炮兵、装甲兵、工程兵领导机关,将这三个兵种领导机关分别改为总参谋部炮兵部、装甲兵部、工程兵部;铁道兵领导机关与国务院铁道部合并;基建工程兵撤销。同年 10月底,国家统计局发表 1982年人口普查公报,公布人民解放军现役军人共有 423万多人。

1984年 11月,中央军委在北京举行了一次座谈会,到会的有北京、沈阳、广州、南京、兰州、成都、昆明、武汉、福州、乌鲁木齐 11个大军区和海军、空军、二炮等大单位的司令员和政治委员。11月 1日,军委主席邓小平到会发表重要讲话。

从哪里讲起呢?邓小平笑容满面地望着在座的高级将领们,开始了他近 90分钟的讲话。 “从这次国庆阅兵讲起吧。我不是讲这次阅兵如何,这次阅兵是不错的。国际国内反映都很好。最近有位国际友人讲,非常好。”

正好一个月前,建国以来规模最大的阅兵式在北京天安门广场举行。当由 1.8万人组成的 42个方阵依次威武整齐地通过天安门广场的时候,当 117架飞机组成的楔形空中编队飞过天安门城楼上空的时候,世界为之震惊,中国为之振奋,站在天安门城楼上的邓小平也欣慰地微笑起来。

然而,此时此刻,他的注意力已不在国庆阅兵这事上了。 “我说有个缺陷,就是 80岁的人来检阅部队,本身就是个缺陷……”邓小平把话题一转,单刀直入地提出了军队高级将领老龄化问题。

他接着说:我们军队在干部老化问题上,如果说军以下解决了,那么在高层领导方面还没有解决。解决这个问题比较困难。困难也得解决,不解决不行。这位以冷静果断、坚韧不拔和善于处理最复杂问题而著称于世的“元帅的领班”(叶剑英语),把最大的决心传达给到会的每一位将军。他说:“这是个得罪人的事情!我来得罪吧,不把这个矛盾交给新的军委主席。我希望在座的同志也不要把矛盾留给后来人。”

难道邓小平的决心仅仅是要解决军队高级将领的老龄化问题吗?

当然不是!他要对军队进行一次大手术 ——裁军一百万。

这一百万人怎样裁减呢?

邓小平认为,“现在主要不是肿在作战部队,当然部队也多了一点,主要是肿在各级领导机构。……所以说,‘消肿 ’主要是总部、军兵种和大军区。减一百万,恐怕大邓小平同志在会议中。

多数人要从这里减。减了以后这些机构的效率肯定会提高。那时候,我们军队蓬蓬勃勃的兴旺气象就会真正出现。”

这次军委座谈会结束后,中央军委根据邓小平的讲话精神,研究了裁员百万的整编方案,确定改革体制编制,加强合成,调整编成比例,减少干部和保障人员,淘汰落后装备。

1985年 4月,杨得志总参谋长在总参谋部召开的全军体制改革精简整编座谈会上提出,军队的组织编制要根据任务、性质制定,既要力求精干,又要科学合理。这次会议还对裁员百万的整编方案进行了充分论证。

1985年 6月 4日,邓小平在中央军委扩大会议上郑重宣布:中国政府决定,中国人民解放军减少员额一百万。他在讲话中指出:“这是中国共产党、中国政府和中国人民有力量、有信心的表现。它表明,拥有十亿人口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愿意并且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对维护世界和平作出贡献。减少一百万,实际上并没有削弱军队的战斗力,而是增强了军队的战斗力。即使国际形势恶化,这个裁减也是必要的,而且更必要。”

这决心,这气魄,真可谓气吞山河!

1985年 7月,中共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批准转发《军队体制改革、精简整编方案》,并在通知里要求全军指战员务必从大局出发,克服各种困难,坚定不移地贯彻执行。

从此,在邓小平和中央军委的领导下,全军进行了大规模的体制改革、精简整编工作。

到 1987年,人民解放军在地方各级党委和政府的大力支持下,经过努力,顺利地完成了裁军百万的战略性任务。经过这次裁军,总参谋部、总政治部、总后勤部的机关人员精简了近一半;大军区由 11个合并为 7个;军事学院、政治学院合并为国防大学;团以上单位减少了 4000多个;县、市人民武装部划归地方建制;实行士官制度,把 76种军官职务改由士兵担任,全军官兵比例由 1:2.45变为 1:3.3,其中陆军官兵比例由1:4.96变为 1:6.4;与 1980年相比,全军战斗部队在总定额中的比例提高了百分之三;陆军的军改编为集团军,还新组建了陆军航空兵、电子对抗兵等部队;一些担负内卫、执勤任务的部队移交公安部门,改为武装警察部队;海、空军淘汰了陈旧装备,相应减少了人员;成立了新兵教导师、团,初步形成了“先训后补”的训练体制;坚持民兵和预备役相结合的制度,组建预备役师、团,减少了基于民兵数量;制定了新的国防工程规划,实行人防建设与城市建设相结合的方针,四分之一的人防工程投入平时使用……裁军百万任务的完成,使人民解放军的编制体制更加适应平时训练和未来作战的要求,在精兵、合成、平战结合、提高效能等方面达到了一个新水平。它标志着军队建设的指导思想,从此由长期立足于“早打、大打、打核战争”的临战状态真正转入和平建设的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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