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魂并不答菱花少年所问,他双目紧锁依旧不解的问道。“少年人,你是如何布置的盘木令,如何启动的令式。”
少年面色恢复了平静,明亮的目光中掩过一丝狡黠,他沉稳的说道:“老人家当真想知道的话,就要有些诚意,我的问题还得请老人家告知一二。”
少年握紧了手中兵刃,对这位已经中了困仙之法盘木令的老者依然不敢掉以轻心,而且老者刚刚躲避他斩音式的方式,简直令他叹为观止。可是老魂最让他心惊不敢小觑的,是少年攻向他时,老人至始至终都没有还击。
“是他,他为何会在这阴阳交汇的地域中出现。”老魂面前的巨树之后,一声幽叹,溪月静静的观看着发生的一切,当老魂受袭之时,她本想过去帮忙,可在她心念动转的瞬间,溪月想起在除夕夜老魂以无上妙法,躲过菱花莲祭的绝学,桃花海葬,竟然是在保全了自己的同时也救了那叶家少年一命的情况下做到的。她想凭借老魂的法力,必定自保有余,反而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探探他的底。可意外的是偷袭的人竟然是他,溪月看着他,想看着他,却又觉得怕看着他,这种种的感观的矛盾下,是花蜜般的甜心。
菱花世界侍爵之首,爵号天湛的凤凌也担心着溪月,他奉了莲祭王座的使命,下世以来,一切都还顺利,可巧今时,他刚从地府而返,就见一白,一墨两颗仙星去势甚疾,好像是追逐一般,而且白星在前,那云驾之中绝美的姿态,凤凌熟悉之极,凤凌担心溪月,也未做细想她为何也会在这阴阳阡陌之境出现,马上就以凌厉的仙势阻割开来,方有刚刚,老魂和天湛爵主,斗法之时。
百岁老魂对凤凌的问题思略片刻,忽然豪气干云的说道:“好,老夫所言,快马一鞭!我以天地起誓,只要少年郎先告诉我,这盘木令是如何起式的,我就对你这倾囊相告,必无保留。
风凌和溪月听道老魂这么说,同时眉语一怔,都偷偷的大吃一惊!溪月和老魂相处有一些时间了,所以对他有些许的认识,印象中老魂并不痴嗜仙术,他仙法精湛,城府极深,从不显现自己的喜好恶憎,而且此时他已经受制于人,更不该表露自己对这盘木令的独钟,那岂不是,自掘坟墓。”
凤凌也是有些难以置信的回味着老魂的话,他对老魂的认知很感性,他只是觉得这位仙法深不可测的老者不应该如此轻易的就漏了自己的底牌。况且天人仙族众生最大的誓言就是以天地起誓,违背誓言是要受天谴的,老魂竟然以此为誓,天湛凤凌决定静观其变,答应老魂。
老魂所提的条件对凤凌没有丝毫的坏处,他并不担心,这盘木令的仙法外穿给别家仙族,老魂所惑的只是木令阵图的启势之术,就算告诉他亦不会泄露其中奥秘,如同一幅名画,就算他人知它的调色彩料,宣纸画笔。也不可能绘出形神气韵相同的画作。
“好,我答……”
“少年郎,请先不要答应,老者还有个条件。”
天湛爵主凤凌,听老魂说倒条件,心里反而踏实下来,但他马上又觉得的不对,在正常的情况下一般都是先提条件,然后对方在考虑是否答应。可老魂已经答应了,甚至都以起誓了,这在谈条件还有用吗。
凤凌依旧决定静观其变,虽然他已经被老魂,不按套路的陈述形式,折磨的对他的身世经历更加的好奇,但他知道,他必须沉的住气。
“请讲。”
“老朽的条件是,你只有这一次发问的机会,如果你决定这次不问我的一切消息来历,以后就再也不可问老夫所有的故事,更不能用这盘木令难为老夫,你可敢以天地起誓,应下这个条件。”
任凭菱花侍爵,爵首天湛凤凌,如何天资聪颖,听完这话侯也被彻底的搅的糊里糊涂。他有种错觉仿佛自己才是被盘木令困住身形的那个人,否则一个被困身的人,怎么能提出这么强硬异常,却显得有些莫名其妙的条件。
树后的溪月,也被老魂似乱拳,似太极拳的的条件,摇的快晕了,她逐字的想着老魂刚刚说的这些话,是否其中有陷阱和漏洞。
凤凌也是仔细斟酌刚刚和老魂所有的对话,但他确定并没有破绽。
凤凌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我以天地起誓,如果我放弃此次唯一发问的机会,必不会在问老人家,更不会为难以仙法为难老人家。”
“好,一言为定,那就请少年郎先为我解惑吧。”老魂喜形于色,要不是盘木令依旧在困身,他甚至有些要手舞足蹈。凤凌看在眼里,内心的阅历常识也在一遍遍的颠覆对老魂的认知,他到底是什么人。
凤凌郎收拢了猜测杂念,一一道来,侃侃而谈,讲的甚是仔细。老魂凝神静听,他的表情交错变幻,时而嗔目结舌,显得煞是意外,时而急急反问,口沫横飞,最后不发一言,沉吟思考只是聆听。
老魂听罢凤凌所讲,心中大动,眉中和眼角的长纹,变换着交织点。默然半响,才高声赞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老夫,真真老矣,老矣啊……”
凤凌趁热打铁,赶忙说道:“请老人家也为在下解惑。”
老魂朗声笑道,他有意或是无意的提了提语调,说道:“少年郎,请听老朽说。”
来了,终于来了,凤凌压住心中悸动忐忑,急急的说句“请。”
老魂眼神中闪过一丝戏虐轻佻高声说道:“老朽的来历身世,说来话长,真要从头说起的话,就要从老夫和观世音大士,座下紫竹修士,溪月仙子,我与她的秘密使……”
白色流裙的飞天仙子,立在老魂与少年之间,她粉脸生煞,面向着老魂杏目怒视,却不发一言。
老魂惊讶的说道:“仙子,您怎么出来了,我和这位菱花仙家斗法时我看您一直在那巨树之后,为老夫心忧挂怀,老朽十分感动,此时您显身相见,看来仙子对老朽的身世细枝末节,也是颇为好奇,是不是老朽刚刚说话的声音小,您离的远听不清楚,那我老头子可以再大点声,还是你怕老朽说关于仙子和我的使命身份时,故事有偷工减料的地方,骗了这位仙家,这才急急出来,仙子大可不必,老朽必会对这菱花仙家,和盘托出,不会保留丝毫!如此,溪月仙子大可否放心便是。菱花仙家少年,老夫继续接着说,观音大士的占身……”
“老人家,请适可而止吧!溪月的声音,清冷尖锐,几乎是有些变了声线。这如水的丽人,似乎在心中煮沸着滔滔的愤怒,但她的极力压持自制,使这喷薄的怒气,四处激荡。”
溪月在树后听到老魂要说他的身世来历时,也很是欣喜,但是老魂的短短几字的说辞引出自己的师尊,观世音菩萨时,溪月马上就知道了老魂为什么要提那个只有一次发问机会的条件。
原来溪月和百岁老魂在凡世阡陌之地的偶遇也是有些意外的,虽然以前在天麓山南麓墓地时,两人互相见过几面,但并没有太多的交谈,反而因为彼此身负重任的秘密使命,使两人在相见时,都有些敬而远之的味道。直到那次的除夕夜,老魂,在菱花莲祭的仙术下,救下叶清寒,之后溪月拉着叶清寒,逃离了危险之地,他们方知,彼此有着共同的使命。因为都缺少外援,他们这次在这的偶遇,更是使二人促成了合作,虽然占身之术功亏一篑,但是两人之间或多或少有了些了解。
以老魂来看溪月的占身之术,是溪月的破绽,在三界中,占身之术虽然极具威力,却是很不光彩的法术,与人间的鸡鸣狗盗很是相似,观世音大士慈悲,不想以更加酷厉的法术,危害到凡世女童溪月魂魄的安全,只能用占身之术来作此下策,老魂就是以此为契机,威胁溪月,如若你不为我解围,他就会讲出占身之术,这会大大的污浊师尊之名,为人弟子怎能让恩师受辱。老魂看来料定自己定会求凤凌师兄,让他不要在问他的身世。难道老魂就不怕自己打错了算盘,就算老魂告诉凤凌师兄,师尊的占身之术,我也可以求凤凌师兄让他保守这个秘密么。不对,不对,如果凤凌师兄知道占身之术,他必会在继续问我,师尊何故如此,就算我不说,凤凌师兄聪慧,只要以此为突破他必会查清所有的来龙去脉。我这岂不是又辜负了师尊的重托!不能说,一定不能说!好卑鄙的老鬼!他就那么肯定,我求他,他就会放弃这唯一发问的机会么,这又不是只有我和凤凌师兄两个人时候,如果他在老魂面前放弃发问,就等于凤凌师兄向老魂认输了,菱花天湛爵号的声誉,和凤凌师兄的尊严,我是他什么人,他会答应我么,我一个女孩儿家,要怎么求他才好。
溪月心中天人交战,何时修罗世界第一美人,观音大士高徒这般被煎熬逼迫过。溪月不知她已经万全乱了分寸,她不知道这位百岁老魂有多少张面,他可以倨傲莲祭,可以谄媚躬首,可以有情有义,也可以卑鄙如斯!溪月隐隐的从心里对老魂产生了畏惧,这种感觉无法描述,却在内心深处,长驱直入,百岁老魂,你究竟是什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