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衔的脑海中不断分析着对方的对方的阵法,发现这是他当年用过的九龙阵!于是,应对之法很快便出来了,只是还未下令,对方却撤了兵。统帅将军想追上去,却被拦下:“对方分明还有后招,却突然撤兵了,只怕有埋伏。哪怕只是空城计,不去也安全些。我方不能再少人了。”于是,他们也撤兵回了诚城。
晚上,欧阳衔坐在帐内,仔细研究着战事,虽说对于对方的九龙阵他已有应对之法,只是他想不明白为何这皇室阵法会让外人知晓。正想着,外面来报:幅王带兵十万前来支援。听到这个消息,他不禁喜上眉梢,紧锁的眉头也舒了一些。
幅王欧阳幅是先帝三儿子,与程国公府的三小姐——二房嫡长女程柔歌青梅竹马,到了年纪后便成了亲,也就是说,欧阳幅和欧阳衔一样,是程家的女婿。但是,他却和欧阳衔素来交好,不少政事都是他们俩商量决策的。如此,若是此番欧阳幅不来,反而还不正常了。
幅王阔步走进帐内,脸上却是带着歉意的笑容,对皇帝道:“皇兄,幅儿可真是对不起你。”欧阳衔听了他这句话,不免有些疑惑,正想问清楚,外面却传来一阵声音:“参见皇后娘娘。”随后,门帘掀起,轻柔动听的声音响起:“皇上可让臣妾好找,竟是一声不响的来到了边疆战场。”不错,正是程缨幽。此刻的程缨幽看着欧阳衔的眼神柔情似水,丝毫没有前些天的恨意和昨夜的冷酷和凌厉,再加上欧阳衔一直没有纳妃,所以欧阳幅一直觉得自己的大哥大嫂十分恩爱,自然不明白为何程柔歌经常同他说自己的大姐可怜,但欧阳衔明白,程缨幽心里恨不能把他抽筋扒皮,此刻的温柔,全因欧阳幅在此。
但是,看到程缨幽来了,欧阳衔还是顿感喜悦,随后便用轻责的目光看着欧阳幅。欧阳幅苦笑道:“我就是不带着皇嫂,皇嫂依旧能够骑马追上,幅儿也无法啊。”“这也不怪幅儿,是臣妾觉得自己该来。毕竟臣妾出身程家,之前也有过战功,在兵事上多少能有些帮助。”程缨幽笑着说到,还在心里补上了一句话,“顺便报仇。”谈到兵事,欧阳衔的脸上笑意全无,严肃的道:“这里还真有一件事,对方会布九龙阵。”程缨幽的脸色也瞬间变了,阴沉地道:“九龙阵乃我们皇家私密阵法,为何敌方会知晓,怕是有内奸。”欧阳幅也道:“若有内奸,只怕其他阵法也在他们手中,我们在今后的战争中必须谨慎小心了。”欧阳衔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压低声音道:“若实在不行,便只有使出四象阵了,幸好程国公,临淮将军,雍析将军以及缨幽都在。这样,明日朕带领正军,幅儿带领后副军,至于缨幽,毕竟是以皇后的身份来的,而不是护国公主,还是在帐内待着,随机应变吧。”
帐内的烛火亮了一夜,三人自然是一夜未眠。
翌日。
对方早已锣鼓喧天,这边也是气势十足,战场上的火药味十分地重。程缨幽站在欧阳衔的帐前,神情复杂地远望着战场。这边因为欧阳衔已经参透了对方的阵法,再加上幅王前来助阵,自信很多。随着欧阳衔一声令下,战鼓敲响,他大喝道:“对方贼寇,速速投降,你们的阵法早已被我方透析,你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对方却毫不畏惧,同样喝道:“庸君,难道你以为我们就那一个阵法吗?我们岭山氏自投降后就对你们鸢水忠心耿耿,你们又为何要再加害于我们?今日,我们就要讨个说法!”
岭山氏?欧阳衔听到这个氏族,不禁愣了一下。不错,几年前岭山氏确实向鸢水称了臣,只是因为岭山皇室的公主便是程缨幽的母亲,所以在程缨幽的面子上,欧阳衔不仅从未加害于他们,还封了他们以前的王为岭阳侯,对方首领又为什么会这么说呢?突然,他想到,负责岭山一族的不正是幅王欧阳幅吗?只是此时他已来不及想那么多了,因为对方已经如猛虎一般扑过来了。
九龙阵已被破,对方便用了别的阵法。他们巧妙地变换着位置,悄悄分散这边庞大的军队,一块空地上,将士们将欧阳街围困在中央,让他突不出去,同时又让外面军队救不了他。这一切,似乎是为欧阳衔设计的。
突然几个飞镖飞了过来,欧阳衔手中长剑一挥,将它们打落在地。同时军队中出来一人,手持一柄铂银长剑,面上蒙着深紫色的面纱。那人的身形略显娇小,剑风力道却很重,速度也极快,每次出招都会带有上招的残影,加上剑身由铂银打造,在阳下反射出闪烁的银光,晃得人眼花缭乱。才不过几招,欧阳衔竟逐渐被对方占了上风。
“你究竟是谁!?”欧阳衔无可奈何地大喝了一声,但对方并未理睬,只是继续持剑向他逼来。那人举剑向上,欧阳衔刚要阻挡,对方手腕灵活地一转,利剑竟以闪电般的速度出现在下方,那人的手腕一提,随即又一转,利刃又在欧阳衔身上划出几个大口子,而银剑上早已血迹斑斑,但最让欧阳衔惊慌的是,自己身上流出的血,以及对方利刃上的血竟开始发黑。剑上有毒!
“这剑上,有何毒?“”剑上不过一些雄黄粉罢了,关键是皇上的体内啊——砒霜,鹤顶红,还有一种特属于皇上秘制毒粉。啧啧,死在自己的毒药下的感觉如何?“对方低声冷笑着,在欧阳衔听来,却犹如冥王的催命符。只是,那是自己的秘制毒粉,别说程缨幽,就连欧阳幅都不知道,对方又是怎么知道的;再找找自己身上装毒粉的荷包,已经不见了。此时,对于对方的身份,欧阳衔已经有了一些怀疑。
但是,欧阳衔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他渐感身体无力,手中的银剑失手掉在地上,人也瘫在了地上。可是,他不甘心,这一切都是他费尽心思才从欧阳枭手中夺来的,他不愿让这一切就此烟消云散。他勉强抬起头,虚弱地道:“你们……赢不了的,我们……能参透……你们的……的所有阵法,还是……还是尽快……投降吧……”
对方听了,却冷笑一声,应道:“皇上还是自己好好看看吧,现在,布的是什么阵法!”欧阳衔向四周查看了一番,多年的战场经验让他可根据风沙走向判断战况。突然他发现了什么,暗叫不好——对方已使出了很久的四象阵,而他却因被围困而未发觉。
四象阵乃鸢水皇室的私密阵法,出自程家,是鸢水的镇国之宝。四象阵是程家的所有阵法中唯一无破阵之法的阵法。它是分散式的,用阵的军队根据实际情况在打入对方阵营的同时形成阵法,阵法完成后,庞大的军队就会被分解成五个小块,之后便开始围攻战。中间的一般是敌军的领袖,此时,领导队伍与余部是完全隔离的。且中部军大多为精英军,能够快速的围剿敌军,之后又分散开投入到各部的战斗中,完全分解敌军。因此,四象阵一出,胜负便已决定了。
欧阳衔慌了,不由得怅然道:“你们是如何知道四象阵的,究竟是何人?”对方仍是不理睬,只是漠然的看着一点点摊下去的欧阳衔。此时一阵微风吹过,吹起了对方紫色的面纱,吹起了覆住额头的头发,一朵七心暗莲蓦然盛放与额间。
欧阳衔讶然的看着那朵异常美丽的七心暗莲,突然什么都明白了。一切的一切,不过都是假象罢了。那人活着时,为了保护他,程缨幽在自己的底线之上什么都答应他;如今那人死了,程缨幽还会有心情和他装吗?什么答应,什么关心,什么放心不下,都不过是借口罢了。
程缨幽漠然地看着欧阳衔,眼底是数不尽的凉意。几秒钟后,便抽身走了,她还要回去,演一场戏。
另一边,欧阳幅也隐隐发觉对方在用四象阵,但他也束手无策。此时已有不少敌兵直冲他而来,他也顾不得许多,奋力迎敌。虽然欧阳幅的武功十分高强,但对方人数众多,又具有针对性,所以他也逐渐招架不住了。忽然一个敌兵出现在前方,利刃直直朝他刺来,阻挡都来不及了。突然“铛”的一声响,那个敌兵不见了,欧阳幅还未反应过来,又是几个敌兵倒在了地上。欧阳幅认出那羽箭,正是程缨幽所有,转头一看,果然看到程缨幽策马而来。“皇嫂,皇兄不是让你在帐营别出来吗?你怎么来了?”欧阳幅大声道,这边的战士们听到了,都主动开出一条路来。
“传回的战况是对方用了四象阵,我便想来见见对方的首领,看看是何许人也,竟能将我们皇家的私密阵法使用得如此巧妙。”程缨幽脸上无尽的凉意仿佛溢满了仇恨。
就在程缨幽举起手中长剑,即将发号施令之际,敌军的阵对中突然分出一条路来,一个像是主帅的人策马而来,到程缨幽和欧阳幅跟前,下马抱拳施礼道:“我们并不怨恨鸢水,也并不想亡国,只是受不了那个庸君的压迫。在下明白两位是鸢水的皇后娘娘和幅王殿下,只要你们答应公平对待我们岭山一族,我们便立刻撤兵。”
原来对方是讲条件来了,但听这话,皇帝便有可能出事了。程缨幽和欧阳幅相视一眼,心有灵犀地点了点头。程缨幽以皇后之仪,庄重地开口道:“你们岭山皇室的公主便是我的母亲,本身就未曾打算压迫你们,一定是地方官员出么问题您放心,今后我们鸢水一定将你们平等看待,不会再有压迫。”“如此,在下便撤兵了。”对方主帅说完,真的领兵回营了,程缨幽和欧阳幅对视一眼,继续领兵向战场深入,他们要去寻找失踪的欧阳衔。
寻了几十里,一直没有发现欧阳衔的身影。在一块荒野上,血迹斑驳。程缨幽估摸着这里大概是四象阵的中部了,便令士兵们停下来,在这周围仔细寻找,自己则和欧阳幅继续前行。
“报告,西路未发现陛下踪迹!”“报告,东路没有发现。”“娘娘,这周围未发现任何东西。”程缨幽不理会任何报告,冷冷道:“战场之上,还有什么皇后娘娘,此乃鸢水护国公主!”言罢,便径直向前走去。众人悻悻地应了声“是”,便跟着向前走。
又向前了几里,程缨幽忽然停了下来,吩咐道:“在这附近再找找。”一会儿后,一个将士来到:“公主,幅王,前方发现陛下龙体!”程缨幽和欧阳幅相视一眼,都策马前去。
不远处,果然有熟悉的身影摊倒在地,军官们跪在不远处,等着他们前来。两人下马上前,程缨幽将欧阳衔半扶起来,靠在她怀中,欧阳幅发现欧阳衔身上的伤口流出的血均为黑色,顿时慌了神。程缨幽适时地拿出了随时待在身上的可解所有毒的药丸,喂给了欧阳衔。
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欧阳衔蓦然睁开了眼,平日那双不可一世,威严有神的眼,现如今却黯然失色,他看到了程缨幽,却看到了她那双明眸中的淡漠与冷酷,抱紧他的双手不过是做给众人看的罢了,他在临死前才终于明白过来。这时他看到了一旁的欧阳幅,便舒心一笑,道:“朕已经,受了重伤……就是……解了毒,也活不下去了,朕,要传位给……幅王,欧阳幅……”随后,他温柔地看向程缨幽,微笑的面孔上杀机乍现。程缨幽心中顿生不祥之感,来不及躲开,腹部便感到剧烈的一痛,低头看时,只见一把闪光的匕首以刺进她的体内。
欧阳衔眼闭上了,同时有两行清泪自眼中流出,在场众人都齐齐拜倒,哀悼皇帝。但是,有三人却是例外,他们没有哀悼皇帝,而是围住了程缨幽。
他们便是程缨幽的父亲程国公程华,大哥临淮将军程以轩以及二哥程以逸。此时程缨幽正躺在程以轩怀中,奄奄一息,她向着程以轩,也向着程以逸道:“大哥,二哥,请替我尽孝。”言罢,她的眼睛便慢慢闭上了,那双动人的明眸,再也睁不开了。程华是老泪纵横,伤心得说不出话来。
就在程缨幽死去后,冰缨幽蓦地坐起来,吓坏了在一旁的沁秋。
沁秋见冰缨幽脸色苍白,额上细小的汗珠密布,连忙上前问道:“主子你怎么了,没什么事吧?气色怎么这么不好,要不奴婢去吧大夫叫来吧。”“不必了,不过做了个噩梦。”冰缨幽摇摇头,她的身体,哪会有如此虚弱。
此时,房门被轻轻敲响,沁秋前去开门,见到是凤娘,琴欣,梓羽和琉璃等人,便急忙将其迎进屋内。
凤娘见冰缨幽脸色苍白,便问道:“缨幽,我看你气色不大好,不然叫大夫来瞧瞧?”冰缨幽只是轻道:“不必了,我去打理一番便是。”言罢,转身走向内室,沁秋便扶着她进去了。
到了室内,沁秋惊异地发现,昨夜里送来的装衣物首饰的箱子匣子都不见了。冰缨幽面上的表情有些凝重,沁秋忙跪下道:“主子,奴婢对于主子外出之事绝口未提,奴婢对主子一片赤心。”“你快起来。”冰缨幽上前将沁秋扶起道,“我明白你对我的忠心,想必是昨夜外出时不巧被琉璃看到,使得她想以此揭发我并不在房中。”深更半夜,一向清洁冷傲的鸢水第一美人却不在自己的房中,这事若传开,将会有多大的影响、毕竟现在那些说书的本领高强,到时,怡红院的第一花魁便是她,而自己却会沦为笑柄,真是好算计啊。
沁秋却不如冰缨幽淡定缜密,她慌乱得额上都沁出了汗珠。冰缨幽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从锦被下拿出一口小箱,交给沁秋道:“只要你照我说的去做,便能无事。”沁秋低头看着手中的小箱,点了点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