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婳一直拉扯着林耀，撕心裂肺地喊着时凌的名字，直到挣扎累了，她才慢慢停下动作，一下子瘫倒在地上，进抓着林耀衣角的手，也缓缓松开，林耀的衣服只留下一个被抓之后的皱纹。
“你够了。”林耀无所谓地靠在墙头，目光好似一把利剑，把楚婳的心脏划得遍体鳞伤。
“林耀，这都是我的错，我是个麻烦，你不要伤害时凌好不好？”楚婳的脸上满是泪痕，豆大的泪珠一滴滴打在手上，砸的她生疼。
她吃力地扯着林耀的手，祈求着他。
“你跪下来求我，我就放了时凌。”
丝毫不带一丝感情的冷淡，楚婳抬头看着林耀，他的刘海有些长，遮住了他的眼睛，但他全身上下透露的，就是那种让人冷到骨子里去的淡漠！
林耀……你真狠。
楚婳再也没有更多的力气了，她双手支撑着整个沉重的身体，心里流动着一种说不出的痛楚和愧疚，是她，她天生就是个累赘，只会拖累那些身边对她好的人！
为什么，明明现在对他残留的，只有狠啊……为什么，看到他这样，她还会如此心痛？
她心痛，他把她那一颗爱他的心，硬生生剥出来撕碎！他把她的尊严，狠狠地扔到地上肆意踩踏！
可是，她不能再让身边的人因为她而承受不该有的伤害了啊。
两行泪水流了下来，那一刹那，楚婳双膝磕在粗糙的水泥地上，林耀有些怔怔地看着她，她竟然，会为了其他的人放弃自己的尊严来求他！
林耀感觉，他的心好痛，带着满满的怒火，不停地蔓延，翻转至全身。
“林耀，求你，让他们停下来，放了时凌。”
楚婳的声音很弱很细，看得出，她已经精疲力尽了。
“林耀，求你……”
看到他依然原地不动地站着，她颤抖着抓住他的手，轻轻摇晃着。
林耀，求你。
他耳边回荡的，都是她这一句话。
“林耀，求你……”
“只要你放过时凌，我什么都答应你……”
“好不好？”
“你要是有什么怒气，就往我身上撒吧。”
“林耀……”
一遍又一遍祈求着眼前这个少年，这个她爱得那样深的少年。
“停。”
在她再度绝望的时候，他喊了一声。
停。
这意味着，时凌的痛苦，终于结束。
果然啊，他还有最后一丝良心。
楚婳全身无力，她艰难地走过去，扶起时凌，她抚着他的脸，一遍又一遍说着：时凌，对不起。
动作是那样温柔，林耀抽着一根根烟，终于，他抽累了，只是靠在已经脱漆的墙上，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她温柔的动作，她心疼的目光，这些，他都看在眼里。
楚婳，这样的神情和动作，你不曾对我做过，楚婳，连这个都成了我所珍惜的，为什么，你却轻易给了他？
她扶着昏迷的他，一步步走着，在惨白的灯光下，他看见她的膝盖已经磨得破皮，斑斑血迹透过紫黑色的一块皮肤。
林耀突然抓住楚婳的手，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你不应该拿什么东西谢谢我么？比如，你自己？”
他靠进她，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垂间，显得有些暧昧。
“我应该谢你什么啊？”楚婳冷冰冰地开口，“林耀，这本来就是你先丢弃我的，现在又不肯放过我，你好残忍。”
“等我把肚子里的孩子给打掉，你我什么都不是。”
“我求也求过你了，你也该足够了。”
她几乎是一字一顿说出来的，语气中带着怨恨。
在他践踏自己的尊严那一刹那，她就知道，自己对他的爱已经走到了尽头。
他已经不爱她了，自己又何必强求。
演着独角戏的她，在他眼里或许从来就是一个小丑，笑过了之后，就可以无情地丢弃。
“我以后不会再来烦你了，也请你有这个自知之明。”
楚婳扶着时凌，目光再没有上一秒的痛心，而是被怨恨所掩埋。
“让开。”
她伸出手，推开了他。
带着另一个他，没了身影。
“什么啊。”林耀仍然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已经彻底离开了，楚婳，你要和他好好在一起，他才适合你，你要幸福。”
再次拿出一根烟点燃，他的眼眶红红的，不知是被烟灰薰红的还是真正心痛的泪水。
迎着微弱的灯光，没人知道他的心里是怎样的痛楚。
楚婳，对不起，我没能给你一个家。
他是个干净的少年，你要跟着他，才会快乐。
而你跟着我，终将不会得到幸福。
他无力地靠在墙上，仰头看着夜空。
孤独的身影，被一圈圈白色的烟围绕着。
……
时凌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里。
寂静的气息弥漫在这个雪白的病房，他抬起头，吊瓶里的药水已经滴完一半了，而楚婳正趴在病床的一头，睡得正香。
看着她淡淡的黑眼圈，时凌的心里一阵酸楚。他的全身疼痛，有几处还扎着绷带，使他难以动弹。他只好伸出手，轻轻地抚上她的头。
“傻瓜，你到底受了多少苦？到底被林耀伤得多深？”
她好像听见有人在说话，慢慢地挣开眼睛，才发现时凌已经醒了。
“时凌，你还疼吗？”
他轻轻摇着头。
“对不起。”楚婳满是愧疚，“都怪我，连累了你……可是，你为什么要去打林耀？”
“没为什么。”他淡淡地说，“只是因为他伤害了你。”
“为了我，你不值得。”
“值得。”他好看的眼睛里是那样坚定，“为了你，一切都值得。”
她低着头，沉默着，没有说话。
半晌，楚婳才开口，“时凌，我要去打胎。”
“你的身体……吃的消吗？”时凌心里一阵颤抖，“打掉孩子不急，你这几天很虚弱，万一……”
“我宁愿冒这个风险，我也不想和他再有半点瓜葛。”楚婳捂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有这个孩子在，多一秒就是心痛得快要窒息。”
“楚婳，听我的好不好？这几天先把身体养好，过几天再打也不迟……”时凌几乎是哀求着看楚婳，他不想失去她。
“我恨他。”楚婳苦涩地笑了，“但我又爱他成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