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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波恩逃亡

胡飞紧张地打开门,看见这身笔挺的白色西服就好像遇见恶魔,低着头两眼只敢盯着来者的皮靴。

“古鹿,古鹿老爷子哪去了?”来者不等胡飞回话就气势汹汹往里闯,四下里望望,“古鹿逃了,逃了是吗?”

胡飞被那鹰一般凌厉的眼睛盯的吓破了胆,后退了几步,结结巴巴地说:“师傅——交代说——你要的书——没有,没有了,没有。”

“没有就真的没有?就说明他真的有,怕我要他的命就不会现在才逃,哈哈,果真他把这书上记载的东西看的比他的命还重要!来,我现在想给古鹿一个答复。”

躲在桌底的里里再熟悉不过这声音,奥维和米娜同样畏惧这声音,他们眼前出现同一个影子,那就是杀了洛亚又烧了女王城堡的伊斯比,无恶不作的伊斯比到这里来做什么?他们为了寻找答案而互相看着彼此疑惑的脸,但是不发一声。

伊斯比望着木桌和木椅,像是注意到了什么。胡飞慌忙大喊:“你,你想要干什么。”此时伊斯比已经走到木桌前端拿起蜡烛就往地上的书堆里扔,火苗扑向书堆高兴地往上窜,阵阵焦烤味还有没有燃透的书跟随潮湿的烟雾一起升腾起来。

伊斯比毫无留恋的离开,胡飞边喊:“着火啦!着火啦!”边用小木桶往上面倒土,可是火苗仍旧欢快地手舞足蹈,毫不理会胡飞的用心。

奥维、米娜和里里呛的睁不开眼睛,可又没有得到胡飞的允许,躲在桌子下面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终于米娜忍受不了,钻出头一看究竟。她看见胡飞急的头发又直了起来,热的满头大汗正在灭火。

“快,快去帮忙灭火!”米娜拽住奥维,忘记了哥哥受伤的腿。

奥维瘸着腿,一颠一颠由米娜扶着,头不小心撞上了桌子,“灭什么灭,快离开,没看见这里还有那么多书!”

里里也是奥维的口气:“这都怨伊斯比,我们这些伤病员能干什么。”

只听胡飞“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里里见火势挡住了前门的出路就急转回来,米娜和奥维只觉得头晕,里里见胡飞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就想踢他一脚。烟雾浓浓,热浪滚滚,十几排的书架越烧越旺,几处通风口长年累月被落叶堵塞,但是朝天的通风口却越裂越大,裂纹爬到天顶,脆弱的如敲裂的蛋壳。

“快走,不然大火连你也烧焦了。”米娜每吐一个字就感觉嗓子眼里烟在冒,见胡飞没有听见,她索性从后面抱起他往后门拖。

里里不知道刚才胡飞是怎么关上后门,推也推不开。奥维搡开米娜,使劲摇晃着胡飞,打了他一拳,“你想把我们都烧死在这里吗”

“书没有了,书没有了,爸爸。”胡飞喃喃自语。

“逃出去才能找爸爸,快告诉我们这石门怎样打开?”

胡飞有了反应,走到石门跟前踩了旁边地上的圆石块,门就自动开了。奥维、米娜和里里急忙向着逃命的门走去。胡飞仍一步不离,火光照着他就好像烧着了。米娜回头发现胡飞仍呆在原地,就奋不顾身地跑回去把胡飞硬拽了出来,借着火光他们找到通到上面的爬梯。脚一落地,就听见“轰隆”的巨响,地下图书馆就坍塌了。

“幸好我们及时揍醒这白痴!不然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奥维长嘘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土缝里红色的火星。

胡飞不相信眼前的一切,跪在地上不发一声。米娜在一旁劝他:“小哥别这样,这不是你的错,要怨就怨伊斯比这个大坏蛋。我们也是因为他才和家人失散,到现在也没有找到回家的路。”

胡飞同情地转过头又很矛盾地开口:“对不起,我是女的。”话未说完,奥维、米娜和里里不相信地看着满脸乃至全身被熏黑的胡飞,短衣短裤不像女孩的说话声音。“我很小的时候就听师傅说我的父亲是个很有学问的作者,他曾经论著了《人影共生》、《人影平行论》、《死亡与人、影的和谐关系》、《人影核心意识的走向》等,还有许多评论被报社刊登转载,很受女王的青睐与赏识。”

“听书名就不知道是说什么,读起来一定不好笑。”奥维小声嘟囔。

“报社?还有报社是干什么的?”里里从来没听过。

胡飞继续说:“某一天一家报社转载刊登了署名我父亲的文章,文章的标题是《哭丧的母耗子》,内容纰漏影射女王对巴克叛贼的痴迷,使国家与国民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状态,指责女王丧失职责而不顾国民。一怒之下的女王将我父亲与刊登文章的报社关入大牢,审讯没开始就执行死刑。”

“那你父亲为什么要写那篇指责女王的文章?”米娜禁不住好奇地问。

胡飞摇摇头,站起来,“不不不,我父亲怎么会写那样的文章!”

“那一定是哪个小人栽赃嫁祸给你父亲。”里里若有所思地说。

胡飞很肯定地点头说:“就是,师傅经常说我父亲是被冤枉的。在我父亲被抓前我就被师傅一直藏在这里。”

“也就是说你一直都躲在地下图书馆,没有上来过?”奥维吃惊的同时又相信了这个事实,不由得同情起胡飞。

正在这时,里里听见有好几个脚步声向这边移动,奥维和米娜也同时警觉起来。一个熟悉的骂声传来让里里激动起来,能在这里与曼曼重逢相会让他心里乐开了花。

安娜拍拍胀疼的脑袋,清洁黝黑的大理石地板被灯管照的澄亮,棕黄色的长发盖着她低垂沉思的头,两只脚的脚趾不停地抓地,指甲抓的光滑的地板发出刺耳的尖声,在这宽大的病房里回响简直能要了人命。不一会儿就进来一只小黑熊,浑身的毛发跟烫过似的卷成圈,一条白色印花的头巾系在脖子上,后面吵吵嚷嚷跟着几个影子。

“我就跟你说嘛这里比我们原来住的地方强多了,你还偏不信!”

“可我还是觉得那里亲切,这里连只蚂蚁、飞蛾都没有,怎么养活这里的影子?”

安娜抬眼看见劳拉仍旧失魂落魄地落在吵嚷的维多利亚和安卡洁琳的身后,后面推门的波恩转眼就被小黑熊挡在门外:“这是女病房,息灯时间请回。”

“哦,安娜你醒了。”维多利亚左手托着她绑着石膏的手又想抠开石膏抓痒,向安娜挤出一丝微笑,坐到了她床边。

安卡洁琳右手扶着腰,一边走一边抱怨:“这下可换成照顾伤员的成了伤员,我这样子像不像挨了一棒子?”

安娜一直注意着小黑熊,波恩没能进来,为什么不让波恩进来?这是哪里,这里安全吗?安娜醒来就在想这些。看来大家都有所受伤,是谁把大家安置在这里养伤?

劳拉坐到安娜对面的单人床上,木头人一般躺下,眼睛睁着望着天花板出神。小黑熊拉开被子盖到劳拉身上,掖了掖被角,回头看看劳拉,没有动静没有回应。

“唉,可怜的劳拉!这么久都没有两个孩子的消息。”维多利亚向盯着劳拉的安娜解释。

“能不伤心吗?如果是我一定比她还糟,或许会疯掉的。”安卡洁琳小声谨慎地说,露出很痛苦的表情,特委屈。

安娜刚才就很厌烦维多利亚和安卡洁琳议论这议论那,现在又想通过劳拉的话题引安娜加入她们讨论的团伙,安娜简直受够了她们那张十分快活的嘴巴。

小黑熊转而走向安娜,从大衣口袋里掏出病历夹,低头在上面写写画画,“005号,现在你感觉怎么样?如果哪里不舒服就按铃,我在值班室值夜班,我叫丽丽,现在是熄灯时间大家都上床休息。”小黑熊看着维多利亚和安卡洁琳各自躺回病床,正准备关灯,又停在门边看着坐着的安娜提醒:“005号躺下休息了,我关灯了。”

“我最讨厌数字编号,我们都有名字又不是犯人,叫起来也不舒服漂亮。”维多利亚突然坐起来,望望门那边的动静,又对旁边的安卡洁琳说:“这里有人类的文明,我告诉过你我喜欢这里,而你却喜欢女王创造的野蛮,我真不懂你为什么要讨厌这里?”

安卡洁琳也许厌烦了维多利亚的喋喋不休,把枕头往头下垫高,轻声问安娜:“安娜你感觉好些了吗?”

安娜拉开被子走下来,“就是头有些晕,这是什么地方?”不等安卡洁琳回答,安娜就走到门边,拽了拽门把手,门没打开。

维多利亚抓住机会快速回答安娜:“听丽丽护士小姐说我们中毒后就被他们的院长发现并把我们安置到他们的救助站,我看这里比得上人类的地方了,你看有地板有电灯还有护士。”

安娜从门上的玻璃看到有个影子向这边走来,安娜转身示意维多利亚住嘴,自己则躲在门边。门从外面打开了,安娜按住电灯开关的手瞬间被另一只手制止。

“波恩?”安娜惊讶地几乎要喊出来。

波恩轻轻掩上门,“小点声,我是偷着出来的 ,我想带着劳拉出去,自从奥维和米娜走丢后劳拉就再也没好过。”

安娜看到劳拉仍旧躺在床上死人一般没反应,想说的话也哽咽在嗓子里,站在门边替波恩放风。波恩熟练地帮劳拉穿好衣服鞋袜,扶着劳拉走下病床。安娜一边望着门外一边小声催促,劳拉突然倒在波恩的怀里,波恩只好将劳拉背在背上。安娜替他们开门,不料丽丽鬼使神差般出现在他们面前,电灯再次亮起。

波恩不想退让,丽丽一脸怒气:“告诉你不要再试探我的耐性!我最后通告你,你从现在起禁闭禁足!”说着就用病历夹拍打波恩的脑袋。转而又训斥安娜:“你难道想他们出去再次中毒复发可怕的病症?你可知道没有完全痊愈会有怎样的风险?我们护士的职责就是要阻止你们的冲动行为,不然出了意外还要算到我的头上,这个责任你担的起吗?”

安娜哑口无言。维多利亚和安卡洁琳坐在病床上笑而不语。波恩这是第三次被抓个正着,维多利亚和安卡洁琳起初也帮助过波恩,但是她们发现护士们都是千里眼顺风耳的功夫,不再跟着波恩与护士玩躲猫猫的游戏,只有安娜还没领教过。

“念你是初犯又刚清醒过来,我不追究你了,但是下次就没这样的好事了!011号现在请你回到病房。”丽丽再次命令波恩。

波恩突然冲了出去,劳拉的头随着波恩的奔跑一颠一颠的。丽丽来不及阻挡,她迅速跑到值班室对着对讲机说:“哈迪,哈迪,我是丽丽,有病号从这里逃走,听到请回答!”

“丽丽,丽丽,我是哈迪,大门早已关闭,现在我去拦截,请放心。”

安娜追了出去,路过男病房时,电灯亮着房间却空着,下了楼梯就听见外面闹哄哄的。安娜推开门看见克拉克和察布他们围着拿着电筒和对讲机的影子在胡诌,波恩背着劳拉由列尔邦带着从一处破洞的铁丝网底下钻了出去。

“哈迪,哈迪你在干什么?!他们从那边逃走了!”丽丽站在二楼的窗台上冲着下面喊。

哈迪的对讲机传来说话的声音,基利抢过来贴在耳边,晃晃没有声音,又被范尼夺过去,里面想起:“哈迪你是干什么吃的!”震的范尼哆嗦的扔掉了对讲机。哈迪迟钝地抬头看见丽丽站在楼上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安娜不由得被这混乱的场面逗笑了,列尔邦不知什么时候爬到了安娜的肩头,快活地说:“成功完成啦。”

“是的,我们胜利了。”安娜很高兴波恩顺利逃脱,好像预示着胜利是属于他们的。

拓特拔坐在高高的石椅上,靠背上的石雕刻着许多丑陋的小妖精围着一棵老树,大家手中都拿着陶罐、吸管和小刀在大树身上轧取汁液:有的陶罐里的汁液溢到了地上,地上的小妖精们为此打了起来;有的一刀一刀刮着树皮却怎么也不见树干流出汁液,还有的不停地用吸管吸取树干里流出的汁液,后面等待用陶罐盛取的妖精不耐烦得踢着贪婪吮吸汁液的妖精。六根蜗形腿脚上缠绕着荆棘支撑着石椅,鲁布奇正在小心翼翼地给拓特拔解下绑在头上的绷带,“怎么样了主人?感觉有没有比上次轻松?”

拓特拔等待着最后一圈绷带离开他的头,他缓缓地睁开眼睛清楚地看到呈现在他眼前的一切:宽敞的大厅,中央处有一个多边形的火池,火红的火焰像要飞跃出来的妖精不停地扭动着腰肢,把灰色平整的地板照耀得燃烧起来似的,黑洞洞阴森的大厅像在地狱里接受炼狱。两边墙壁上也有架着的火把,通亮地烤着冰冷的石壁,不放过任何阴暗的角落。

“我讨厌亮光!”拓特拔用手挡住向眼睛袭来的火光。鲁布奇慌忙转动石椅旁边站着的石头小人的脑袋,多边形的火池自动退回到地板底下,接着鲁布奇又按下小人头上的帽子,墙壁两边的火把也熄灭了。拓特拔再次睁开眼睛,眼前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不,不不,还是看不见的眼睛。”

“我看是主人的眼睛适应了亮光,所以会看不见。我先将火把点亮,主人再看看能否看见?”鲁布奇再次按下小人头上的帽子。

拓特拔的眼睛清楚地看见燃烧的火把发出“嗞嗞”的响声,“看见了,看见了!快,将大火燃起来!我要试试这对眼睛还能看见什么。”

鲁布奇高兴地扭转石头小人的脑袋,多边形的石台从地板底下升了上来,鲁布奇走到墙边取下火把准备点起大火,拓特拔突然叫住他:“等等。”

“让我来。”他走下去,接过火把用心地看着火把上的火焰,“真美!”然后就向火池里扔了进去。

“哄”的一声火焰簇在一起又舞动着腰身上蹿下跳,将拓特拔脸上那三道爪痕烤的痛痒难耐,拓特拔后退几步,低头刚好看见大理石地板上映着自己用手摸那爪痕的影子。是的,那是他的影子,因为他窃取了炎的眼睛,炎是一诺的影子,他从一诺那里获得了影子。

鲁布奇看见主人专注地盯着地板,他一样看见出现在地板上模糊的影子,这意味着主人有了生命,具备了使用五彩石的基本条件,“主人,您看见了自己的影子,接下来是不是要让那女孩快点替您找回剩下的宝石?”

“她?不,不需要她,伊斯比正在收集关于宝石的秘密,再看看西希利他们有什么行动,我现在并不着急,我为什么要抓来库勒,他们六个同时被红宝石诅咒,看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了,一棵树即使死了也会在时间流逝中老去,影子受树的供养同样有衰老的过程,他们服侍女王到老却还是原来的模样!他们都想占有五彩石,但是五彩石只认有生命的人。”

“主人英明。但是第一代守护人不是猫吗?为什么后来选择了人类?”鲁布奇从来不提问,这是他第一次向主人问问题。

拓特拔迈着轻快的步子,坐回到这大厅里象征至高无上权利的石椅里,慢悠悠地说:“因为人类善于伪装,而猫族却遭到人类的唾弃。”

“这,那猫怎么还要投靠人类?”

“不,是让人类怜悯。物以类聚,总有些异类的人喜欢收留猫。”拓特拔嘴角浮起一丝狡黠的微笑继续说:“女王替我找到了守护人,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哈哈!我倒是很想见见女王。”

一诺出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沿着树林里的小路她回到了家里,大门没了,眼前是空败残落的小院,断裂倒塌的院墙周围长满了芦苇与杂草,几只麻雀站在上面“唧唧喳喳”看到进来的一诺就一哄而散。“奶奶,奶奶在家吗?”一诺推开门往里张望,空置的房间内只有一张小木桌,上面落满了灰尘;四面墙壁白灰落尽,有一个非常显眼的老鼠洞;小蚂蚁们顺着墙根来来往往一直通向房梁再就不知去向;后窗户上的单玻璃不知被谁打破了,却成为蜘蛛们得意的安息地,一阵风吹来险些将蛛丝捅破,上面又多粘了些灰尘和杂物。一诺向里屋走去,仍旧空荡荡的,然后是厨房,地上还躺着一只破瓷碗和一把小椅子,一诺顺手将椅子扶了起来,“我回来了——奶奶,为什么一个人也没有啊?”一诺向外面跑,跑着跑着她停了下来,这里的一切都不是她原来生活的世界,虽然看起来是她熟悉的环境但是却空无一人,到处都是荒废残败的景象,只有一诺一个人在呼喊。

那是在梦里一诺糢糊的记忆在游荡,而现在一诺躺在单架上,脸色苍白,刺眼的灯光照在她毫无生气的脸上像一张无神的面具。在她周围围着动物和人型的影子,匆忙地换着拿着针管、药瓶的影子们,突然一个影子尖叫着:“不好了,瞳孔放大了!”

“快,再加一针。”

“不行了,心跳、血压快速下降,不能再打了。”

几个影子慌忙做着抢救,但是一诺的生命体征在消失。随后,大家把插在一诺身上的各种管子和线路拔掉,垂头丧气地望望了一诺,然后推着她往外走。

“要不要通知比克?”

“废话,赶快去!”

杜小边抬头望着广告牌上倾斜的大酒瓶旁倚靠着一位坦胸露背的性感女人,周围闪烁的五彩霓灯使那女人的眼睛和微微上翘的嘴唇像要往杜小边的脸上飞来,吓的他直往后退。比克拽着他硬往里冲,看门的狸猫接连行了三次迎宾礼,比克才把杜小边抓住门的手给蹬开。

“男子汉绝对不能拒绝酒,又不是喂你毒药!”比克不顾杜小边任何顾忌,坚决要拉杜小边进来不可。

杜小边只顾低着头走在比克后面,矛盾、生气得几乎要哭了出来。门铃惊醒了里面的影子,只听一个略显沙哑又副有女性磁性的声音先冲比克开口:“来了,他们都等的不耐烦了。还非要我这里肃清,姑娘们可都要从我这走光了!哼,都是你们把我生意搅黄了,这些天顾客一天比一天少,真要是关门了,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这帮劫匪谁能养我?!”

杜小边瞄着眼往那说话的影子上扫。独自站在吧台里的那女的抱怨完将手里抽了不到半只的烟往烟灰缸里擦灭,抬起头来注视着从她身边走过的杜小边。杜小边胆怯地收回目光,脑海里仍然留有她涂着紫黑色的厚嘴唇缓缓吐出烟雾,将裸露的双臂交叉在前胸上,那些纹着带刺玫瑰的图案一起随手臂的摆动而复活似的想要将人缠绕起来。

“给我一杯朱古力还有一杯不加冰块的威士忌,另外记在帐上。”比克说完就朝角落里坐的一堆影子走去。

只听那边七嘴八舌的说话声停了下来,一个粗犷的声音压倒性地迎接比克:“到这儿来,让我看看你带来的救世主。”

“小救世主你把这些端过去。”吧台的女店主将杜小边叫住,把比克刚才要的朱古力和威士忌推给杜小边。

杜小边愣了一下,比克回头望了一眼女店主和杜小边。“我这没有多余人手!”女店主冲着比克的背影大声说,“这点东西就麻烦你啦——我的小救世主。”

杜小边低着头赶紧一手端过一个杯子,女店主后一句话听的他头皮发麻,还是在家习惯了被妈妈骂的舒服,杜小边这么想着。比克又转过头来寻找杜小边,杜小边认为他怕自己开溜才对他时时监视。

一个带着宽沿帽子的影子放下手里的扑克牌,手向后挥了挥,站在他身后的三个影子退到角落里和黑暗融为一体。杜小边犹豫着是挨着比克坐还是将酒杯递给比克后独自坐在一边。

“来,坐到这。”

杜小边刚放下酒杯,瞥见是带着宽沿帽子示意三个影子退下的影子,也是刚才迎接比克的声音,这家伙来头不小,要小心应付。杜小边弓着背走过去,极不自然地坐了下来,被那影子用有力厚实的手拍了拍,顿时感觉天旋地转。

“看着挺弱的,没想几巴掌还受的住。呵呵,今天高兴我请客,来四杯青啤——玛利亚,还有半斤牛肉!”

女店主咒骂道:“我这不是肉店!你让你的跟班来端,我这没有多余人手。”

杜小边这才知道女店主叫玛利亚,带宽沿帽子的影子很阔气,虽然脸上疙疙瘩瘩但是肥厚的鼻子和嘴巴造就了他声音粗犷,出手大方的特点。一道斜过眉眼的疤痕引起了杜小边的好奇,他看的出了神以至于旁边的影子都注意到了。比克故意清了清嗓子,杜小边这才低下头喝自己的朱古力。一个影子从角落里走出来到吧台前端酒。

“提起这伤疤,唉,还得提起这地下文明城的最初建立,还有在巴克身边的小跟班。”他摘下帽子,将凸起的额头和那道疤痕完全暴露在柔和的光线里。杜小边这才看见他谢了顶的头后面只有数的清的几根卷毛。

对面坐着一位有书生相的影子亲切地充满无限敬意地喊了声,“大哥!”杜小边从他的眼神里看出那影子想要阻止他大哥将要说出的事实。

比克盯着自己的酒杯在发呆;旁边带小眼镜留小胡子的影子则整理桌上的扑克牌;坐在书生影子旁边的影子一副虔诚倾听的样子,瘦长的脖子顶着狭长的脸好像长颈鹿。四杯青啤摆在大家面前,谁也没喝,上面的沫子渐渐消失。

“你们知道我从来不向自己的朋友捅刀子,更不会背叛搞阴谋诡计,可是这道疤又让我提起我发誓再不提及的影子和他对我做一切。今天,我对着各位讲讲我屈辱的过去。当然,也有我的愚蠢使我听信谗言,误入歧途。”他突然抓住杜小边的手,“我叫你什么?”

杜小边紧张地看到大家都在盯着他,“杜小边,我叫杜小边,是四年级三班的学生。”

门铃再次响起,跟班影子出去了。杜小边回头看看,这才发现酒吧不大,女店主玛利亚很喜欢鲜艳的红色,从四面墙壁到窗帘帷幔再到沙发坐椅全部都选择了各种红色,连灯泡也是玫瑰红,温暖的室内加上红似血的布置令人恐怖的同时看不到任何饰品的装饰,女店主是在宣告她受伤的内心啊!女人真是恐怖啊,房子都染成一片血了。

“我就不用介绍自己了,这位是负责地下城所有重大决议指挥调动所有成员的‘大哥’——车通;这位小眼镜先生是万事通的董事长——轩圭,他脑袋里可有不少点子,现在负责这里的水电供应和清理场;旁边的书生——全达,别看他文弱安静,他负责这里的物资和运输;我嘛就是个治病的。”比克晃着杯底的酒一饮而尽。

“我是长脸——麻忘,负责这里的治安。我长这么高你居然忘记介绍我!”

比克陪着尴尬的笑脸说:“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记性不好嘛。”

门铃响过,端着牛肉和活虫子的服务员向这边走来。杜小边看到服务员盘里的肉和虫就纳闷,“影子不是只吃树的汁液?”

“请慢用。”服务员转身走了,刚才出去的影子这才回来,小声对车通耳语着什么。

车通极不高兴地命令他:“大声告诉大家这个消息。”

“那个人类的女孩子不治身亡了。”

雅曼和托法一前一后堵住了多奥塔的去路。多奥塔不等对方出手,自己先亮出武器躲过托法的暗器,雅曼则乘机抛出腰间的铁镲,两页飞速旋转的镲好像通了电的电锯向多奥塔的腰冲过去。多奥塔见势起跳,雅曼的镲从多奥塔的脚下滑过。雅曼收回镲调整攻击的方向和距离,再次将镲一前一后抛了出去,多奥塔左右摇摆轻巧躲过。雅曼继续调整位置希望发现多奥塔的死角,但是多奥塔不给他这个机会。多奥塔知道托法不善于近身战,所以自己距离近于托法而远于雅曼,这样也好牵制托法拖延时间。

托法看出了多奥塔的心思,主动向后退去停止攻击,等待时机。雅曼放弃镲,选择远近适宜的绸布,试图将多奥塔这个跳蚤给缠住。多奥塔一味向后退,既不进攻也不逃跑。托法开始怀疑自己的最初的想法,多奥塔不战拖住他们拖延时间的目的,对,另有目的,是什么呢?

雅曼开始打的很起劲,他看出对方是有一定的实力,但是没有回应的较量是无聊的也是对对方的最大侮辱。“为什么你不进攻?”雅曼知道这样问很蠢可他不想看着一个有可能胜过他的对手就这样在他面前摆样子,何况他很久没有试身手,刚刚燃烧起来的斗志让他觉得充满力量。他决定先下手,再次使出镲来制裁多奥塔。托法看出雅曼动真格的了,拿出耳塞将耳朵紧紧堵住。

“第一招:飞轮花,不规则的声音从镲的边沿流出像狂风袭击花圃后飞舞的花瓣,看似轻柔却似万箭穿心;第二招:落花流水,由手的力量改变镲的发声和声音的节奏,集中声音的攻击频率,像流水的涌动畜势待发;第三招。”多奥塔破解着雅曼的招数试图阻止他无意义的打斗。

“看样子我们交过手,可我怎么没有一点印象,那么接招吧!”雅曼先声夺人。

多奥塔拿出从马福那里偷来的耳麦迅速套上,现出原形露出皮毛迎面向雅曼跑去,准备一击了断。托法在树上观战,他甚至来不及多数五下,就看见雅曼倒在地上,一手捂着另一只胳膊。他迅速跳下来,将箭瞄准跑走的多奥塔。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多奥塔跳到托法跟前,站起来收起利爪和皮毛不动声色地说:“再拖下去他那只胳膊就报废了。”

托法愤怒地瞪着多奥塔,终于收起弓箭跑向雅曼。多奥塔望见远处的信号在闪,雅曼慌张地瞥见一闪一闪的信号以为多奥塔的救兵来了,对着托法直叫:“快离开这,快点!”托法搀扶着雅曼消失在浓浓的夜色里。

罗斯收起手电筒,兴奋地捧着蓝宝石对着多奥塔激动地说:“做到了,做到了!你看多么美的蓝色。”

多奥塔却忧心重重,他在担心李珊的处境,“你保管好蓝宝石,我去找那女孩。”

说话的间隙,马福失魂落魄地跪倒在两位面前,“无论如何请两位将我带走,不然就请在这里了结了我。”

多奥塔不屑马福的请求,罗斯想起自己的承诺,“起来,跟我走。”

话别保重,罗斯又踏上游行的路途,多奥塔则一边四处搜索李珊的踪迹,一边打听拓特拔的动静。

“对不起,拖累了你,没有完成任务。”雅曼有气无力地说着,他已经感觉不到右手臂有任何的疼痛反应。

“不,我们是兄弟。快到了,你再坚持下。”托法背着雅曼望望前面越来越近的哨塔,“快看,到了。”

雅曼的头沉沉地跌靠在托法的肩头,托法咬着自己的嘴唇,怪自己轻敌。迎接他的是缪莎。哨兵换岗,里面的下等奴隶一片躁动不安,凯带着一个小分队正在巡视,马上就要上工的奴隶还没有出城,而下工的奴隶眼看就要进城,正是大交接的时候他接到消息:雅曼受伤严重。

“你们和伊斯比交战了?雅曼伤哪里了?”缪莎神色紧张,帮着托法把雅曼安置到小木床上。

此处远离奴隶的居住地,僻静的茅草屋内三个影子都嫌拥挤。曾经这小屋的主人已经不知去向,只留下小床和空着的小屋。“快,快叫药剂师来解雅曼的毒。”托法命令似的说。

“中毒?怎么会中毒?难道不是伊斯比?真是糟透了!可这里没有药剂师!”缪莎不会思考地提问。

“去抓一个!”

凯突然闯了进来,“这里没有影子能解毒,你们都出去让我进去。”

缪莎先退了出来,托法仍旧紧抓着雅曼的手像是等待奇迹发生一般守侯在旁边。凯走近哥哥,抽出短刀毫不犹豫地在他中毒的胳膊上划了一道口子,绿色的血液只滴了几滴就凝结在了刀口处。

“不好,这毒已经扩散了。可是却看见血的颜色没有变化,以前有个老者告诉我毒无色就无解。”凯很肯定的断定,“就是有影子会解现在也来不及了。”

“都怪我,都怪我轻敌!”托法想要撞墙,凯却拉住他吩咐他:“现在正是大交接,还不是时候说丧气话。”

“对,没上工的下等奴隶现在还没出城。”缪莎惊醒地说着,又不忍心丢下同伴。

“这还有劳你们替我完成任务。”凯投去信任的目光,坚定地点点头。

托法和缪莎走后,凯拔出剑郑重地对昏迷不醒的哥哥说:“对不起了哥哥,忍着点。”

话音落地,雅曼中毒的整个手臂从小木床上滚落了下来。

亚斯光着膀子,身上涂满了光油油的去疤油又被护士缠满了绷带,光着脚在莫伦科跟前扇着扇子走来走去。莫伦科厌烦地说:“你就不能停下来休息一下?走的我眼睛都累了。

“我怎么能停下来?那女孩死了。”

“这又不怪你。”

亚斯越扇越快,身上的油沁透了绷带,“这怎么可能不怨我?是我保护她路上发生的意外,传出去不是我亚斯的耻辱,连一个孩子都保护不了还怎么胜任将军?不是很好笑吗?”

莫伦科沉吟片刻,认真地说:“原来你是怕你的名号被辱,你根本就不是为那女孩而不安!你关心的永远只有你自己和你的狗屁名誉!我早该知道你放我出来也是为了你自己。”

“哦,是的,是的,为了我自己的野心,为了能掌管整个影子王国我付出的心血你知道吗?我牺牲了多少部下到头来却被伊斯比算计,我当初真该把他和巴克一起除掉!”亚斯越说越来气,居然把身上的绷带扯啊拽的,弄的既找不到头也松绑不下来。

“哈哈,我以为我愚蠢你比我更愚蠢。哈斯比你我加起来还要愚蠢,蠢到让伊斯比踩死都不知道,我觉得应该设立一个愚蠢大奖,颁奖给愚蠢至极的影子,最好大家都能参与进来。”

亚斯又拿起扇子扇,“这时候了还讲笑话,看来你活够了连拓特拔也不提了。等他把我们都赶走变成奴隶你就不这样说了。”

“他只是个不听话的孩子,在夜里迷了路不知道回家的路怎么走。”莫伦科语重心长地说。

“哼哼,你不相信那女孩死了?我可从来不相信童话、重生复活之类的迷信。”

“对啊,你相信自己的野心还能相信什么?女王相信权利,巴克相信正义,你相信野心,哈斯相信美好,罗斯相信忠诚,我相信结论。”莫伦科一一剥析。

门开了,丽丽看见亚斯那扯乱的绷带,“你都干了什么?!快躺到床上去我重新给绷带缠好。”

“我想确认一下,那女孩是否真的死了?”克拉克紧跟在丽丽身后哽咽着,望了望亚斯又望向莫伦科,希望他们能回答自己。

丽丽回头看了下堵在门口的戴尔维奇、范尼、察布、基利和站在他肩头的列尔邦。这段时间她记住了他们这群野蛮又没有教养的影子的名字和模样,她被他们折腾的失去了原有的工作热情,甚至开始丢三落四,常常搞不清工作的顺序。亚斯为了躲避护士的折腾,干脆走到他们面前满怀深情但不失严肃地说:“是的,负责的影子来传话就是这么说的,大家都别消沉,我们还有机会起来战斗。”

“不,这一定是误会,他们一定看错了!”克拉克情不自禁地哭了出来,他还清晰地记得他在自己家里与一诺的对话。

列尔邦飞渡到亚斯的肩头,小心翼翼地重复着:“真的吗?真的吗?”

丽丽转身看见别的病房的影子也聚集过来看热闹,无奈地摇了摇头走了过去夹在他们中间疏散前来围观的影子。莫伦科倒是自在,深闭固拒事不关己似的倒在床上蒙着头背对着嘈杂的门外。列尔邦悄无声息地爬到莫伦科床头,钻了进去,抽噎着说:“告诉我这是假的,是假的。他们不想我们胜利才编造的,是吧?”

莫伦科翻了个身,“孩子,你相信救世主相信奇迹吗?”

列尔邦点点头。

“那就耐心等待吧。”

列尔邦天真地睁大眼睛看着莫伦科,“她想让我们等到什么时候呢?”

围观的影子散去,只剩下戴尔维奇他们迟迟不肯离开,亚斯的演说丝毫不起作用,他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相信了救世主的存在,毫无疑问地相信一诺而他一番肺腑之言却没有影子愿意听,难道他真的失去大家的信任?他不甘心更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丽丽索性把戴尔维奇他们推了进来,关上门自己溜了出去。大家一阵沉默,莫伦科看到低落的情绪在每个影子心中驻留,他认为是时候鼓励他们重新振作,他拄着拐走到他们面前:“为什么我们现在才知道悲伤?巴克死的时候我们悲伤,我们失去自由行动的时候悲伤,我们还有什么时候是不应该悲伤?如果没有人类的孩子介入,难道我们就该这么一直悲伤一直靠欺骗自己活下去吗?没有相信那女孩是救世主就没有力量没有希望存在了吗?一定要靠那孩子才能拯救我们吗?我们就不能为自己为那孩子做点什么吗?”

“是的,我以前一直害怕黑暗组织,一直害怕他们所以我加入他们,我害怕女王害怕亚斯更害怕过禁足的生活,我欺骗自己,一直在欺骗我自己。我们失去的还不够多吗?”克拉克深刻检讨着自己又企图说服大家。

莫伦科的教士本能劝导了大家,亚斯也被感染了,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亏欠了那女孩什么,列尔邦则惊奇地盯着门外一个留着小胡子的影子。门开了,大家谁都没有察觉到。

“是真的了?那女孩确实死了?”

这话比针刺还疼痛惊醒了已经摆脱悲伤的大家,正当莫伦科想要阻止亚斯时,亚斯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勒紧来者的领子,“西希利——你来的正好,快,大家把他抓住,他就是刺杀洛亚的凶手。”

“你知道他们不是我的对手,何必多此一举?”

“不试怎么知道?”亚斯很有信心地说。

随后克拉克他们一涌而上,列尔邦甚至跳到西希利的头上,伸出手捂住他的眼睛。

历历丢下女王和乌比,女王摔的半死不活,乌比从女王身上爬下来,缓过劲来恢复人影奋力直追,跑着跑着就发现那两只兔子早就不见了,而她却迷失了方向。在她周围生长着布满刺牙子的“矮骆驼”,她这才注意到她被“不明生物”给包围了,她迅速反应变成一条不起眼的毛毛虫蜷缩在“矮骆驼”的枝叶下。然而这片“矮骆驼”突然蠕动了起来,一声低沉的哈欠接着缓慢地翻动将乌比差点甩出去,她被滑到“矮骆驼”的刺牙子上,居然像甜甜圈一样挂在了上面,她紧紧缠绕着害怕再次因为“不明生物“的晃动而跌下去。

鲁布奇带着三只黑色大甲虫躲避在“不明生物”的头顶处,等待着“不明生物”的平静,行动起来像呆头鹅似的三只大甲虫一动都不动,一不活动就好半天不动,动作保持一致跟上好发条的机器。鲁布奇指挥起来就憋不住动怒但是又很无奈。三只大甲虫现在没有反应过来鲁布奇一个挥手的动作,面面相觑。鲁布奇再次挥手让他们跟上,哪里知道他们突然明白了,一跳一跳腾在半空中跨步子犹如跳芭蕾一样使步调上升到一个高雅的状态,跳着跨着步子滑过鲁布奇的眼前。鲁布奇不是一个懂得欣赏艺术的好观众,此时他不敢大声怒吼,对他的部下无法再教育,他停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一个被部下不幸抛弃的傻瓜还在看着远处越跳越远的甲虫。

乌比看到跳走的大甲虫,小心翼翼地从“不明生物”的身上以甜甜圈的身姿跌跌撞撞滚了下来。鲁布奇抬脚准备追赶部下时,乌比伸出一只手抓住了鲁布奇的脚踝,鲁布奇身上的绷带像爬虫一样顺着乌比的手紧紧缠绕过去,“你是谁?敢这样拦我的去路!”

乌比早有耳闻拓特拔身边有个丑陋无比裹着裹尸布的看门仆人,也是拓特拔唯一信任的部下,他一定知道关于拓特拔的秘密,女王什么的根本不是对手还想保命,现在正是脱离女王的绝佳时机,或许还能以此投靠拓特拔套取五彩石的下落。“我是女王身边的巫师,但是她抛弃了我自己逃命去了,我走投无路又无依无靠,得知您是拓特拔大人的部下才敢冒然打扰,还望您同情我这弱女子。”

鲁布奇收回缠绕在乌比身上的绷带,想到自己的遭遇与眼前的弱女子如此相象,又想到此行的目的便答应乌比,“起来,这里不益多说。”

乌比欣喜不已,跟在鲁布奇的身后。鲁布奇吹了吹桃核,三只大甲虫不知道从哪里又快乐地跳了出来,乌比躲在鲁布奇身后装出一副胆小怕生的样子,鲁布奇对着甲虫叽嘎叽嘎的说了什么,又将乌比拉到甲虫的面前,甲虫们叽嘎叽嘎说了什么,然后同时伸出一条腿来。

“你该接受他们认可你,像这样。”鲁布奇将自己的一条腿伸过去,脚尖碰脚尖,脚跟碰脚跟示范给乌比看。

乌比挨个做完,差点没站稳跌倒,鲁布奇刚好扶住乌比,一瞬间突然产生一种特别的感情。他别扭地赶紧松开搂住乌比的手。

“他们真的接受了我?可我一点也听不懂他们说什么?”

“听不懂没关系,重要的是他们已经接受了你。如果你想投靠拓特拔,那就把你知道的,还有女王的下落都说说吧,这是游戏规则。”

乌比当然清楚,只是她还在犹豫是全说还是只出卖女王?“呵呵,是要我背叛咯,规则?游戏?没有说的那么轻松简单,我说了就能不被怀疑不被迫害吗?哦!真不敢想象你哪天站在我面前,举着一把向我刺来的利器,不,不不,千万不要露出同情鄙视我存在的表情,只管完成你的任务,我不需要下贱的同情。女王因为怜悯同情了我,才收留了我,可是危急时刻却毫不犹豫选择抛弃了我,我能有什么办法?”

“不是我不帮助不愿意相信你,你知道这是规则。”鲁布奇被打动了可又想不出什么好词来安慰乌比。

“规则?我用背叛交换你的信任,你用情报换取拓特拔的信任,每交易一次必定有一个影子牺牲自己,如果我不出卖女王你又怎么可能相信我,放过我这弱女子?”

“好吧,我不会动手也不会强迫你泄露任何情报。你离开,我就当作我们从未见过。“鲁布奇居然没有发现自己动了善念,说这话时有些恋恋不舍。

乌比得意极了,她完全征服了鲁布奇。她非常善于欺骗他人,也是这样保护自己生存下来,但必要时还是要出卖情报的,这是取得信任最后坚实的一击。“您是好人,我不愿为难你,我知道女王就在这附近,如果我说的是假话我情愿死在你手里。”

鲁布奇为得知女王的下落大喜可贺,但是听到乌比起誓又难过起来,为什么这个女巫师总是搅的他一阵欢喜一阵难过?“我相信你说的一切。”

“那我为你带路,可是我不要出现在女王面前。”乌比娇嗔道。

鲁布奇听任乌比的一言一行,受她摆布像吃了迷药一般不会自己思考。走出“不明生物”的领地,鲁布奇钻入地下,不一会儿跟他浮到地面上许多独耳跳虫,鲁布奇画了几个圈,跳虫们四散开来。

乌比好奇地问:“这是?”

“等会就有女王的消息了。”

在那个梦里,当一诺停下来呼喊,她周围翻天覆地地聚集了许多行色匆匆的人,建筑房屋都似植物的生长速度一般重建起来,速度惊人,好像她是空运而来的。天空放晴,几朵棉花糖似的云朵点缀着天边,热辣辣的阳光烤的柏油路快要融化一样。滚滚热浪充斥在太阳底下,行人却不见减少。路边的烧烤摊仍旧散发着诱人的香味,一群中学女生围在那里有滋有味地吃着,其中一个穿粉色短袖上衣的女生拉着一诺问:“你一个人来的吗?今天才开放牧羊神龟景点,没有卖票点也没有管理人员,门没有上锁却还没有人能进去。”

一诺确实注意到她周围人声鼎沸,她看见不远处有扇铁门,似乎旁边还有一尊石像。女生看出一诺很好奇就说:“可能需要什么魔法吧,不然门怎么会打不开?又不可能门长了眼睛专挑看的顺眼的人进去参观?要不你去试试,如果你进去了我请你吃烧烤。”

一诺始终莫不做声,穿过嘈杂的人群径直走到紧闭的两扇铁门前,旁边确实有尊卧在那里的盘羊石像,看上去有好些年份的青铜色石雕,连在那里的碑文只有:“牧羊神龟飓无神“七个字,一诺在心里默念着。

“神龟需要你的帮助。”

一诺抬头居然看见盘羊的嘴里在咀嚼着什么,扭头看看周围毫无发觉任何异象的人群,惊讶地盯着山羊心里发出疑问:“我?”

“对,就是你。过来,抓住我的羊角然后说开,你就能见到神龟。”

一诺走到石像跟前,抓住盘了两圈的大羊角喊:“开!”眼前的铁门自动打开,她身后的人群、建筑房屋、柏油路、路边摊突然消失殆尽。一诺的脚不听使唤走了进去,枯黄色的草坪露出一块一块黑色的土坯,天空的颜色不再蔚蓝清澈,灰的郁闷又忧伤,像是迎接末日的来临。走着走着,一座高山屹立在眼前,走近了才发现有许多的小石龟被压在了一只巨大的石龟下面。巨型石龟的龟壳上有淤泥有苔藓还有寄生虫,一诺费了好大的劲才爬了上来,那些淤泥和苔藓的味道实在不好闻,两手满是粘腻的臭泥,脚底还想打滑,蹭的身上又湿又泥,找了半天才找到石龟的头。石龟微微张开的嘴像是喷泉吐水的地方,眼睛仍旧是石头一般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一诺转身摸着石龟壳身上的龟纹,踩着下面的小石龟,脑海里不断浮现出这只大龟从遥远的大海深处带着他的孩子们着陆,一只蹿出树林的小羊答应带着大龟和他的孩子们参观森林,可是却在森林里石化了。一个人影在疯狂地奔跑,一诺看见了前面那只奔跑的猫,那应该就是炎,不,她受了伤。

一阵石头裂开的声音将一诺脑海里的画面打消,她感到轻微的晃动,是石龟在动。一诺慌忙把手从龟壳上移开,听见石龟慢吞吞地说:“终于——等到——你了。我想回大海,我的孩子们想念大海想念他们的妈妈还有朋友。”

“可我要怎么帮助你呢?”

“在我背上有个螺形的龟纹,你打开它,对里面喊‘我要回家!’会有我们的朋友来接我。”

一诺不明白,“你和外面那只羊石化了可为什么只有我能听见你们说话?”

“我想当你看到了拓特拔真正的样子就明白了,那种吞噬一切希望美好的黑暗让遇见的事和物都瞬间石化,而只有内心满怀希望美好的人才能听见我们的声音,即使是没有生命迹象的事物也有它的声音。”

“你等着,我现在就帮助你回家。”一诺说完,不做思索就寻找着能爬上龟壳的落脚处,转着转到了石龟的尾巴上,顺着爬了上去。

瞭望远处,一望无际,被孤立的石龟像一座遗弃的孤岛,自生自灭,任其荒芜。“简直是一座神秘孤岛。”一诺感叹着,低下头望着被臭泥覆盖着完全看不清楚的龟壳小声抱怨:“来场大雨也好呀。”话音未落,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瓢泼大雨倾斜而下,硕大的雨点打在龟壳上“啪噼啪擗”的响,不一会儿就能分辨出龟纹是什么形状,还能看见四处逃窜的寄生虫不小心被雨点砸到翻了跟头。“呵呵,你们都无处可逃了。”一诺点着脚尖踩着溅起的水泡和水花,哪里有大的水泡哪里有多的水花就跑到哪里,玩的居然忘记了重要事情,你们可别忘记了一诺还是个孩子!

“找到了!找到了!”一诺兴奋的跪下来,雨水顺着头发流的满脸都是,她打开有井盖那么大的螺形纹龟壳,里面有个类似水管的东西,她对着水管口大声喊:“我要回家!”没有回音没有回应没有动静,“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知道了,知道了,我这就启动畜水装置。”那边终于传来不耐烦的声音。

不一会儿,大石龟下面的小石龟们居然活动了起来,把大石龟托着向前移动,而大石龟的嘴里,四肢和尾巴都喷涌出巨大的水柱。一诺看见小石龟们仍旧交替着向前,前面又出现了一座废旧的水库,小石龟们兴奋地加快步伐,将大石龟驮进了水库。从大石龟身上喷涌的水柱很快注满了整个水库,水淹没了小石龟们,眼看就要淹到大石龟的身上,一诺这才慌了神,自己还站在石龟的背上没有下来。

“谢谢你——孩子,我会祝福你的,需要我的时候就对你手里的龟壳说‘我要回家’,我会帮助你的。来吧,孩子们向一诺说再见。”只见小石龟们争先恐后地浮到水面,摇着尾巴吐着泡泡,水面沸腾起来。

“再见,再见!”一诺挥手向水里的小龟们告别,完全忘记大水向她淹来。

“再见——我的孩子。”大石龟和小石龟瞬间消失了,刚才一池的大水也随着石龟消失了。雨停了,一阵微风吹的一诺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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