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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刺客

小云正要道谢,突然感到背后一阵破风之声,眼前的宣午头一偏,一道金光从他和宣午中间直穿过去,当的一声钻进了壁画当中。他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金箭!除了一点箭尾,整支金箭几乎都了墙体!

“刺客!”

突如其来的偷袭有如平地惊雷!宾客中的几个战士和卫兵们操起兵刃便冲出了大厅。小云正要跟着出去,宣午一把拉住他:“别去,你现在还不是他们的对手。你们四个到我后面来!”

四个人见到宣午严肃的表情,知道情况不妙,赶紧躲到宣午身后。

远处城墙上跳下十几个黑影。卫兵和宾客还没有来得及凑近,就被一阵箭雨射倒一片。接下来的一阵箭雨,就全部是冲着宣午来的了!宣午从小云手中一把抓过风邪剑,手挽剑花,一时间身前金光四射,响声大作,奔袭而来的金箭被纷纷斩落。一支冷箭速度太快,只被斩中了箭尾,箭头一偏,势如火龙吐信,一声啸叫,直接了宣午的右肩!

“义父!你中箭了!”小云惊呼。

“你们四个快走,到后厅去!”宣午一把推开小云和小臻。

话音刚落,屋顶上几个身影飞身落地。

“义父你快跟我们走!刺客进屋了!”小云拼命拽宣午。

“别怕,是你们的义兄们来了。”宣午大手一挥,镇定的说。

这时大厅外杀声四起,刀光四射,气场飞扬激荡的五彩光芒辉映在大厅前后,将八根立柱漆黑的影子投射在庄严的壁画上。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大厅外彻底安静了下来。

突然大厅内脚步声大作,只见七个威风凛凛,气宇轩昂,满身血迹的青年战士从大厅外阔步走到宣午面前,齐齐跪倒在地:“孩儿来迟,义父恕罪。”

“好孩子,来得不算晚!为父也好久没有活动过筋骨了!”宣午哈哈一笑,丝毫没有怪罪的意思。

“谢义父!”为首的战士抬头报告,“刺客被孩儿们斩杀过半,其余的已经逃出府城。我已经下令卫队追赶。”

小云借着火光定睛一看。只见这汉子身材高大、骨骼雄奇,古铜色的肌肉在火光下熠熠生辉,一双浓浓的剑眉透出一股让人无法逼视英武气息,左脸颊上一道长长的刀疤更是平添了几分彪悍气魄。

“是些什么人?”宣午若无其事地问道。

“义父……为首的战士看了看小云三个人。

“这里没有外人,但说无妨。”宣午点了点头。

“以我们看,极有可能是星屿的人。”

“不出我的所料,他们迟早会来的。”宣午转身落座,一挥手,“都坐吧,酒宴继续,你们也一起!”

说罢宾客归位,众义子也都择位落座。众人一边豪饮,一边由女官们为伤者护理伤口,伤者面不改色,笑声爽朗。这个颇具男人气概的画面让小云目瞪口呆,这种纯爷们儿、真汉子的战士生活真是让他心驰神往啊!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少年英雄,小云,我是新收的义子,也就是你们的义弟。以后你们要以兄弟相待。”宣午看了看小云,“小云孩儿,这是你的七位义兄,哦,还有小臻,一共是八位义兄。为首的这位是大哥,虎骏——以后,你就先跟着你大哥学习武艺吧,等你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为父另有安排。你这位大哥可不简单啊,年纪轻轻便武艺惊人、兵法如神。虽然我很看好你,但是能不能成为你大哥这么优秀的战士,还得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谢谢义父,我一定好好跟大哥学习武艺,绝不辜负义父的期望。”小云说罢转身向虎骏行礼,虎骏点头握拳还礼。

“臻儿,你以后还是继续跟着我吧。”宣午对小臻说。

“是,爹!孩儿一定谨记你一路上的教诲。”

“好,臻儿,我对你向来关爱有加,若不是你娘一定要把你留到十六岁,我早就让你到我身边来了。”宣午带着父亲般的慈爱对小臻说道。

席间宣午端起酒,领着月莺走到宾客中一位老祭司面前:“庆元长老,今天开始,我这月莺世侄女就是你祭司院的弟子了,还请长老多多点拨栽培。”说完把一个酒杯递到月莺手里,“月莺,这是梓城祭司院的首座庆元长老,今后你可要在他的门下好好修习。现在还不赶紧敬一杯拜师酒!”

“弟子月莺恭祝长老万福金安。”月莺恭恭敬敬地行上一个大礼,把酒杯递到长老的面前,庆元长老呵呵一笑,说好啊好啊,能有如此乖巧的弟子,也是我这老家伙的福气。

随后宣午又把尾祥向梓城卫队的几个主要军官一一作了引荐。

这一场豪饮几乎持续到了天明,回到房间的小云久久不能入睡。昨晚的经历太过刺激,让他亢奋地有些不知所措。尤其是七位大哥步入大厅的飒爽英姿深深地烙印在他稚嫩的脑海,一旦想到自己即将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与他们并肩作战,小云整个人就陷入了一种热血沸腾的冲动。这场离奇的穿越彻底震撼了他那小小少年稚嫩的世界观,一种成长的冲动在他心里变得不可抑制,他感觉自己即将成为一个崭新的自己,一个自己都未曾想象过的自己。

三个人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下午,彻夜的狂欢和旅途的疲劳的确也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小云起床洗漱完毕,一推开房门,便发现门口已经站了两位女官,想必已经等候多时又不便打扰。

“少城主,您起床啦。餐点马上送到。”女官客气地说道。

“呃……谢谢。”小云一下子还没适应这种有人伺候的生活。

“少城主,您和少夫人在府城外的住所已经布置好了。城主吩咐,您如果想在府城里多住几日,便尽管多住。如果您想去您的新住所,用餐之后我们便带您过去。”

“那我和月莺还是去府城外的住所吧。”小云总觉得呆在这里拘谨得很,还是出去自由自在的好,“那我尾祥大叔呢?”

“尾祥伍长会到卫队统一安排的住所去的,您放心,海队长已经吩咐过安排最好的房间给尾祥伍长了。”

“哦,好吧,那你们先回去吧,别老站在这儿,我觉得怪别扭的。”

“好,少城主,有什么需要您尽管吩咐。”说罢,两位女官就都退下了。

“少城主好威风呀!”月莺眨了眨眼睛,歪着脑袋笑着说。

“你就取笑我吧!你不也是少夫人了!”

两人说着便咯咯地笑作一团。

“说起来要到梓城的祭司院修习神力了,真不知道会是怎样的情景。那里的老师会不会很严厉,同学们会不会都已经有很高的神力了呢。咱们在寨子里学那点东西还真有点不好意思见人呢。”

“怎么说你爹也是寨子的主祭祭司,你跟他修习这些年,也算有不错的底子了。我比你担心啊,我的老师可是大哥呢。虽然他们总是说我很有潜力,但是除了大叔教我的那些东西,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好啦,别瞎操心了。船到桥头自然会直,就算重新回到四平寨又怎么样呢?我们一样很开心的,对吧。”

“呃……也许吧。”对于这点,小云开始不那么确定了,他也许已经隐隐地感到,他已经不能再回到四平寨的那些日子了,尽管离开四平才四五天而已。

“赶紧吃饭吧,吃完去看看咱们的新房子。咱们还是第一次有自己单独的房子呢。”说完月莺低头偷笑起来。

小两口的新房定在梓城楠华街的中段,是一座独门独户的院子。这条街离城中心不远,却因为是专门建造的别院区,绿树成荫,闹中取静,整条街上几乎看不到一个闲杂的人。小云和月莺刚到院门口,便看见院门眉匾上书“伴月别院”四个大字。

“好名字!义父真是用心良苦。”小云由衷地感叹。

进得别院,只见院里春梅绽放,空气中弥漫着淡雅的幽香,水塘上花瓣轻漾,春光反照。石子路一直通到别院的厅堂,厅堂内摆放的各式铜器、陶器和木器有精美不实用的,也有既精美也实用的。卧室尤为别致,白虎皮毛为基质的床榻居于正中,铜质的灯饰华丽铺张地点缀这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灯火已经提前点亮,红色的绸帐衬着星星点点的灯光营造出各种温暖的氛围。

东南角摆放的是守夜名器夜光琉猊盏,西北角摆放的是熏香铜炉,东北角摆放的是雕花扶剑台。小云解下风邪剑,庄重地放在扶剑台上,转身对女官们说:“请转告我义父我和月莺已经安顿妥当了,改日自当当面拜谢。”

女官们纷纷告退,只留下一位祭司和两名女仆听候差遣。小云本想把他们也打发走的,但听说这是城主的安排,觉得不便辜负了义父的一番心意,也就作罢了。

半夜里,小云和月莺坐在这白虎榻上,仰望着满屋灯火,月莺说:“小云,我怎么觉得有些想念在四平寨的那些日子呢,晚上咱们在草地上躺着看天上的星星,不知比这满眼刺目的火光好看多少倍?”

“月莺,你不是说过,男子汉就应该当战士吗?不管是星星还是灯火,电灯还是电视,都没什么了不起的。如今能实现我从小的心愿,成为一个你钦佩的男儿汉,而不是小跟班、小弟弟,这才是最重要的。”

月莺笑着不说话,小云摸了摸她蓬松的头发,幽幽地说:“却不知道,咱们还能不能回到爸爸妈妈身边。你若是能记起现代世界那些事,该多好。现在的你,就好像是在拍电影一样,演一个像你,有不是你的人……

天还没有亮,小云和月莺就早早地起床了。今天是他们在梓城的第一课。小云要在鸡叫前赶到梓城东面的校场跟大哥练功,月莺要到城南的祭司院修习祭司课,府城里的尾祥因为昨日宿醉,今天才正式到卫队报到。

正在吃早点,小云突然听到有人敲门。正待他起身开门,却见女仆来报:“小云少主,虎骏少主已经到了。”

“给我大哥说,我马上就到。”小云赶紧冲回房间拿剑,回来看到虎骏已经站在院子里了。

“九弟,新房子还住得惯吗?”虎骏亲切地一笑。

“大哥,住得惯!我已经准备好去练功了!我们出发吧!”

“稍等一下,我给你个东西。”虎骏从口袋里掏出一对银脚环,递给小云,“来,戴上。”

“大哥,这么客气,见面就送我东西?”

“呃……这不是见面礼。这只是给你辅助练功的法器,俗称千斤坠。戴上你就知道了。”

“哦,好。”小云这两天收礼收成习惯了,这一下子搞得他有些尴尬。

“跑两步给我看看。”虎骏见他已经戴好脚环了,便指了指前面的街口。

小云得令,准备几步跑到街口,谁知刚一抬脚就感觉脚下如坠千斤,一步没有迈开便失去平衡栽倒在路上。

“呵呵,没关系。习惯了就好了。尽可能利用你的气场,不要靠蛮力。来追我吧,我在校场等你,中午之前到不了就没有饭吃啊!还有,这个脚环没有我给你解咒你是取不掉的。”说罢转身独自飞快地跑向街口去了,脚下一对金环叮当作响。

“啊……”还没从地上爬起来的小云张大嘴巴愣在那里——不会吧,一来就这么狠!

没有办法,校场是必须得去的,不能让大家看不起!小云催动气场,一步一步拖着沉重的脚环朝着校场的方向挪动,赶到中午以前到达,至少还能有顿饭吃……

梓城的校场很大,除了八百步见方的露天场地,还有一些独立的有特殊用途的练功房。等小云栽倒在校场大门的时候,太阳已经转到了头顶。

“大哥,我到了……这基本算是中午以前吧?”小云两眼发黑,一半是累的,一半是饿的。

“不错,的确是中午以前。不过,还是没有饭吃。”

“啊,为什么?不是说中午以前到就有饭吃吗?难道挨饿也是训练的一部分?”

“不是。其实是伙房根本没有准备你的午饭,因为从来没有初学者第一天戴脚环还能跑到校场来的。看来义父的眼光果然毒辣呀,九弟的资质的确不俗。”

“啊,哈哈,大哥过奖了,我还什么都不懂呢,还要请你多教导呢。”小云也只好虚弱地死撑一下了,心想资质再好也不能没饭吃啊,这要是下午接着练,那不要了命吗?

“今天的训练到此结束。大哥带你出去吃肉喝酒,我们俩也培养培养感情。”虎骏出其不意地说了这么一句,小云虽然有些失望和意外,但终究还是高兴,至少不用饿肚子了!

“大哥,今天怎么这么一下子就结束了?”小云忍不住问了句。

“训练要按规律来整,循序渐进,不能蛮干。以你今天戴环跑步的训练量,已经足够了,再练你明天就起不了床了。这样练一天歇三天的有什么意义?对吧。咱们既是兄弟又是师徒了,彼此多了解一点,培养培养感情,你说是不是大有必要?”

“是啊,大有必要!”听完虎骏的话,小云一下子就放心了。

“虎骏少主!是您来了!我给您安排雅间?”酒肆跑堂的老远就看见了虎骏和小云两人。

“不用了,安排个角落的位置就可以了。”虎骏和小云在屋角的座位坐下,“都有些什么新鲜的?”虎骏问堂倌儿。

“刚打回来的獐子,用蜂蜜烤,上面撒炒松子,您看可好?”

“好!上你们最好的酒,快去快回。”

“好勒!”堂倌儿欢快地离开了,很快就端来了小菜和好酒。

“九弟,你是四平寨的人?”虎骏给小云掺上一盅酒,开始闲聊起来。

“算是吧。那大哥你是哪里人呢?”小云心想,给他解释什么时光穿越啊,21世纪啊什么的,恐怕也是枉费唇舌,夹缠不清。

“我是沙族人,战乱的时候到了这里,承蒙义父赏识,收留我在身边。”

“哦,我知道!尾祥大叔给我说过,当年沙族和星族打仗的时候,好多沙族人从战地流落到这里。但是大哥你是这么了不起的战士,为什么没有留在前线继续战斗呢?”

“当时我还只是个普通的校尉而已,即使是战死也改变不了大局。战死尽忠我不是没有想过,但我觉得活下来要比无谓的死去更有价值。”

“这个道理貌似尾祥大叔也给我说过。”

“听起来你跟你尾祥的感情很深吧?”

“是啊,尾祥大叔一直很照顾我,我的武艺也是他教的!大哥你给我讲讲你打仗的经历吧!我最喜欢听打仗的故事了!”

“打仗有什么好说的呢?都是些残忍的事情。”虎骏看了看小云渴望的表情,仿佛不忍让这孩子失望,便继续说道,“既然你想听,我就给你讲讲我在那场战争的最后一战吧。”

“好啊!”小云兴奋得两眼放光,喊了起来。

虎骏一口喝干了面前的酒盅:“我当时参与守卫的屠狼堡雄踞天险,是通往沙族都城蓥都的最后一个屏障。屠狼堡一旦失陷,沙族将无险可守,仅剩的几座城池将完全暴露在星族大军的兵锋之下。屠狼堡之战其实就是这场战争的决战。沙族人非常清楚这一战的意义,派出了几乎所有的精锐部队聚集在屠狼堡一线。屠狼堡位于屠狼山山腰,背靠峭壁,前临深渊,周围的黑森林里泥潭、陷阱、妖兽密布,大军根本不可能通过。唯一通往山背面的道路已经被我们用巨石堵死,从各个城邦精选的上千名白女巫在屠狼山布下了巨大的防御网,即使是妖力最强的飞天妖兽也无法从空中翻越屠狼山。星族远征军在屠狼堡下整整围攻了十九天也无法前进一步……但是,这个我们自以为固若金汤的防御工事却在第二十天被突破了。

这场战役星族的指挥官是名将狄虎,即使是在他的亲自指挥下,星族军队的十几轮强攻都没有取得成功。于是他亲率他的近卫三营从山脚绕道,过丛林攀峭壁,在第二十天黎明前找到了我们防御网最薄弱的地方,由他们的首座女巫施展隔空运转的法术,把近卫三营送进了防御网。近卫三营发动偷袭,血洗了我族白女巫集中作法的几个据点,防御网遭受了重创。正面进攻的星族部队趁虚而入,沙族守军陷入了血战。这场战斗又打了三天三夜,最后守军只剩下了我们三十几个战士,我们决定分散突围出去。和我一起突围的七个弟兄我亲眼看着他们一个个倒下死去,但我却活到了现在。每当在夜里想到他们,我都会睡不着觉。我是不是当初就应该和他们死在一起呢?”

“我觉得不应该。打不赢就跑,活下来,才能报仇。大哥你看我说得对不对?”

“呵呵,对的。”虎骏拍拍小云的肩,仰头把酒盅一饮而尽,很久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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