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轻轻咳嗽了一声。
我一挑眉毛。
“老师!”四喜突然拿着试卷站起来:“这里看不清楚啊”
“哪里?”老师踱步走过去。另一个老师则从头到尾一直在睡觉。
“这里,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团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的速度把试卷用手机拍下来。“嗡——”我和四喜的手机同时响了。
“哪里看不清楚?”
“没有了”四喜傻笑。
看老师没往这边看,我迅速从胸罩里掏出手机(……),对着答案:ccbbc,操!一个没对!
一年一度的大战期末考试,对我和四喜而言好比一场武林大会,我们悄声无息,我们行踪矫健,我们不求高分,我们只求及格!
这次大晨的缺席无疑增加了难度,以团子的水准自己八十分往上是很简单的,让我们抄到六十分往上还挺困难,她胆儿小,一般考试最后五分钟才能抄上,我是多么怀念那个当着老师面起身上厕所把顺手答案摁我脸上的大晨啊!
我文综还行,数学是一坨屎不用理它,英语还可以挣扎一下,我抄了团子的完形填空,算了算发现总分已经达到及格水准,就挤眉弄眼的对团子和四喜发送交卷的信息,团子不敢,还在满脑门汗的检查,四喜跟我相视一笑,扶起桌子站起来把卷往讲台上一扔就走人了。
我和四喜跑到空无一人的天台,四喜开始抽烟,我买了辣堡和鸡腿在啃。
据那次烤肉店事件,已经过了一个月了。
“老大,你说那个大叔还会不会回来找你?”
“不知道”我三口两口啃完了辣堡:“我只知道我手腕上这个儿子来头不小,就跟唐僧肉似的,以后会有挺多东西找我麻烦。”
四喜骂了一句操!重重吸了一口烟。
半天,我们俩谁也没说话。
“四喜,你记不记得咱们俩上初中那时候被白少爷打?”
“记得,初三白二愣子嘛,瞅你的鞋不顺眼,找咱三麻烦!操!”
“那时候他让全学校的不跟我说话,连老师上课都不敢叫我,把乙肝病的血倒我饭盒里,他还在我书包里拉屎,但是!”我把汉堡袋子一扔:“初一下学期,他就当着全学校的面从我胯下钻过去!”
“是啊,当时咱把丫揍得,看那怂样真他妈带劲儿”四喜大笑起来。
“我陈翎春不可能一辈子受欺负!总有一天这些怪物都得跪在我脚底下叫爷爷!你信我吗?”
“我信!”四喜憨厚的摸摸后脑勺:“老大说什么我都信”
我抬头看了一下阴云密布的天色,揽过四喜的脖颈:“走吧,团儿也快完事了,咱一起去看大晨去”
大老远的,看到团子妈站在校门口,在一辆小车旁边搔首弄姿。
“你怎么不走了”我推四喜。
“那你怎么不走了?”
“我脚疼。”
“那我陪你疼!”
“操!仇四喜,男人就得勇往直前,往后退缩的人永远成不了男子汉。”
“……老大,我不当男的了,你当吧,谢谢。”
四喜回身撒腿就跑,我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一边装作看天,一边走过去。
结果还是被逮到了。
“哎呦spring啊,你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
“呃,伊丽莎白……好,那啥,我交卷早。”
伊丽莎白气色不错,她本来就生的年轻,长得又甜,此时不知道怎么回事,肤白如脂,纤腰****,穿一身红色黑貂绒的大衣。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几岁。
她倨傲的点点头:“学习不好的都早交卷,像我们琳娜,就肯定要写到最后一刻。”
得,又我的错。
“伊丽莎白,我得,得先走一步,我妈等我回家呢!”
“别呀别呀,你呆着,咱俩唠唠嗑”
“哎呦您不嫌寒碜啊,就您,本市第一名媛,跟我在这扯犊子,多掉价啊”
“没事也得扶扶贫的嘛,要不怎么体现我境界高”
我哭的心都有了,伊丽莎白先批判了一下我从头到脚的穿着(当谁都跟你似的为了让闺女能不穿校服去跟校长干仗啊?),展示了一下自己刚买的裙子和长筒靴,她特别强调了,裙子长,走路不方便。
“这裙子也就得您穿”我一本正经的夸,以我丰富的惊艳,夸不到位她不会让我走的:“瞅着多高贵,您祖上真跟英国皇家没关系,您说您这气质,绝了!”
伊丽莎白美的不行,却还不放我走,我都快哭了,没啥,谎话说多了,齁的!
“你那条卡地亚项链哪去了?”我绞尽脑汁的想啊想,终于看到她平时银光璀璨空荡荡的。只系着一根红绳子,坠子被衣服挡上,也没看明白是啥。
“没带”伊丽莎白这什么也没说,得!又没夸正地方。
夸了半个小时之后,我终于夸到点子上:“哟!这么老远您怎么走过来的?”
伊丽莎白双目放光,整理一下头发,故作无所谓的指了指身后:“这个年代,谁还走路的呀”
哟,这是换车啦,还奔驰呢,我顿时从汽车轮子夸到雨刮子,才把这位大姐夸得心满意足,放我一马。
老实说,我真的天不怕地不怕,我就怕团子妈,无他,一看见她我就头疼,生理反应,条件反射。
四喜看我把团子妈打发走了,才怯手怯脚的走出来,我赏了他一脑瓢,我们俩也等不起团子了,就自己去看大晨了。
进门的时候,正好快递也到了,我替大晨签收了,又是厚厚一沓书,“阴阳风水秘术”“刑罚之辟,攻伐之术”“意念灵魂术”还都挺旧,不像是马云家买的。
“干嘛呀”我一屁股坐在床边:“多浪费眼睛啊”
大晨没说话,躺在床上专心致志的看着书,我一把拽下书:“别看了!你就不知道招待招待我俩?”
大晨看了我一眼,扶了扶眼镜:“你们俩来除了合伙帮我浪费人生还有别的事吗?”
“操!看不起我,我今天代表人民代表政府枪毙你!”我顿时想跟他拼了,四喜拦住我:“老大,老大不要!留他一条狗命!”
“留他干嘛?”
“我饿了”
四喜这么一说我也饿了,用脚推推大晨:“你,做饭去!”
“作为杂食类哺乳生物,请你定量进食。”大晨没好气的抢回书。
“我怎么了我?”
“没怎么,老大,只不过你刚才吃了一个汉堡,非说团子妈齁着你了,去杨国福来了一碗麻辣烫,后来你路过蒸功夫说走不动了,又来了两笼屉包子,蘸着醋和辣椒油,一边走一边吃的,你忘了?”
“卧槽我吃这么多!”连我也吃惊了。
“对啊”四喜说:“何止啊,咱俩进屋的时候大晨这里还放着一盆大白梨,都让你一个人给吃了”
我这下真的惊到了!我本来就能吃,但是这么能吃,我这肚子还一点饱的感觉没有,还有一种火烧火燎的饥饿感。难道是因为怀了孩子?想到这个可能,我后脑勺滴下一滴汗。
这时候,我手机嗡嗡开始震动,我一接就挂了,是团子,我再打回去,就没人接。
“怎么回事啊这菜小团子?”
“是不是摁错了?”
“别是出事了”我站起来。
“不能,你忘了,今天中午团子妈接的她,人跟妈在一块呢,能出什么事,净瞎操心”
我还是准备去团子家看看,结果走到半道,我们班主任给我打电话,让我去学校去一趟,我还以为是作弊发现了,没想到是班主任让我给大晨送东西,这一来回折腾,天就黑了,我就把团子这档子事给忘了。
第二天,团子没来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