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买了的票正好是同一边的上中下,另一边上铺还没人,中铺是一个女大学生,正窝在铺位看书,下铺是个小胡子男人,坐这吃个东西,看见我们挺热络的打招呼:“不好意思啊,坐这吃个东西马上完事儿”
“甭客气”我把行李扛上去:“您吃您的”
乍一看这左邻右舍还挺好相处,也没有火车大杀器——带小孩的哺乳期妇女,看来这一天一夜的行程能过得不错,一来二去就唠起来了,小胡子热情洋溢的带着大晨去了餐车,四喜去上厕所,我斜倚在下铺玩手机,这时候上铺来人了,是一个衣着破旧的老太太,一屁股坐在小胡子的铺位,打量了一下,跟我说:“我一老太太,住上铺不得劲儿,咱俩换一下。”
我在家也算是尊老爱幼,但是这一来,这下铺是四喜这个病号住着的,本来身体没好利索就舟车劳顿的,再爬个上铺来来回回,不要命吗?二来我也贼烦这老太太跟我说话的语气,根本不是商量,好像我天经地义就该让着她似的。
“不好意思啊大姨,我们这有病人,也不太方便,这中铺也是我们的,要不您跟这中铺换一下?或是找列车员协调一下?”我把耳机扯下来,客客气气的说。
“中铺哪行啊?你这小年轻能有什么不方便的啊!”老太太嘀咕:“年纪轻轻的身子咋这么懒呢?”
我打小就烦不认识的人端着长辈的范儿教训我,不过出门在外的,也懒得较真,低头继续玩手机。
“就埋头那么玩啊?”老太太愤怒了:“现在这小年轻,你这是脸还是腚啊?我一把年纪跟你换一下怎么了啊?少家教的东西!”
我忍了忍,觉得没有必要再忍了,就摘下耳机站起来:“我说大姨,嘴之所以叫嘴不叫屎门子,是用来说话的,不是用来喷粪的!我该你的欠你的?仗着您有点岁数我就得给您让地儿?”
老太太气得浑身哆嗦:“你这逼丫头!没少胳膊没少腿的,换一下能死呀?”几个临铺的人过来看热闹,七嘴八舌的说我:“年纪轻轻地怎么跟一老太太较真啊”
我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臭老娘们儿,我马上往床上一坐,无所谓的开始玩手机:“别在这唧唧歪歪的,你们谁愿意让就让,我花钱买票了!有能耐找列车员去说去!”
几个下铺中铺迅速走了,只有几个上铺还在跟着摇旗。
老太太一看有观众,马上来劲儿了,上去就推我一把:“我就替你爸妈管教管教你这逼丫头!”居然还蹬鼻子上脸,举手还要打我嘴巴!
操,活了十多年愣没见过这么个老太太,以为我不敢打你就没法治你了吧?我压抑了一下怒气,还好年轻人我爱好刷微博,我马上一手扶住后腰站起来:“来,您照着肚子打,我儿子要有个三长两短的,您马上派出所走起”
众人顿时一片哗然“哟,真没看出来,这年纪轻轻的”“才多大啊?高中”。
我虽然瘦骨嶙峋,但是我奶最擅长的就是把我穿的鼓鼓囊囊的,这次出来,穿了一个白毛衣加上一个宽宽松松的背带裤,肚子那里还鼓鼓囊囊的,再加上我故意一挺,还真是有几分意思的,再说我也没说谎,我的确是有儿子啊,只不过在我手腕上!
“放屁!”老太太憋得脸通红,不敢动手了:“你,你,你……”
“你什么你?”我一挺肚子:“您动手就试试看吧!”
“热水!让一让啊,热水!让一让啊,热水!”突然小胡子带着大晨挤过来了,看这里三层外三层的架势也吓了一跳,我一见大晨,怕他坏事,迅速嗲声嗲气的喊了一声:“孩子他爹!”
这一声,迂回婉转,荡气回肠,大晨秒变大呆。
“哟,惹祸的年轻小情侣!”
“一瞅就是!”
“这小男孩,斯斯文文的还能干这样禽兽的事儿?”
“人不可貌相啊!”
大晨蒙了一会,知道了前因后果之后嘴角抽搐:“陈翎春厉害死了,真的!”
小胡子噗嗤一声乐了,拉着老太太坐自己铺上:“您瞧您这气性!您坐这儿,不用跟老妹儿换了,我这不是现成的吗?消消气,我上去,您呀,住这!”顺便又吩咐大晨:“兄弟,你也让老妹儿消消气,这怀着孩子,最忌讳生气。”
大晨哭笑不得。
一会四喜回来了,我们仨围着吃的就开吃,因为我能吃备了不少,康师傅红烧牛肉面,还有冯姨带的沟帮子烧鸡榨菜,大晨买回来的地三鲜和溜肉段,我妈给我买的一个肯德基全家桶,林林总总的摆了一桌子,老太太看着干咽吐沫,四喜收拾了几样干净的,放托盘里给老太太送去:“大姨,你要不嫌弃就跟着吃点吧,我们带的多”
老太太也不客气:“你这孩子还懂点事”,也不洗手就开始拽着鸡腿开始啃,我撇嘴,她还真当全世界都该让着她的啊!
吃完了,我利落的爬上上铺,给小胡子和老太太惊讶的目瞪口呆。四喜一脸呆萌的坐在下铺,小胡子:“老妹儿你不是怀了吗?为啥给这老弟住下铺啊?”
“啊,他是我大儿子,身体不好,这当妈的不就得操心吗?”我笑眯眯的回答道,顺便探出头对大晨说:“是吧孩子他爹?”
“滚”大晨一边看书一边言简意赅的回答我。
“什么呀老大,你们说什么呢?”四喜一脸茫然。
我们都笑了,气氛缓和不少,剩下的时间,我一直在顶层玩手机,大晨在看书,四喜坐在底下,和小胡子一顿神侃,后来还加上老太太女大学生,我们知道小胡子是辽宁锦州人,媳妇儿却是黑龙江的,趁年前几天假期,去看丈人丈母娘,女大学生是沈阳大学的学生,寒假回家探亲,老太太是天津人,这是要去女儿家伺候月子。
我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他们胡侃乱吹,女大学生性格挺活泼,说什么都是带着一阵乐,四喜好像有点小心思,说的吐沫星子横飞,小胡子性格憨厚,说起话来锦州人特有的上扬腔调,贼有意思。
好不容易是话题唠尽了,四喜提议:“要不,我们打牌吧?”四个人会的都不一样,我简直难以置信,当今东北居然还有人不会斗地主!
“要不”女大学生脆脆的说:“我们讲故事吧,一人讲个鬼故事!”
“好主意!”四喜头一个赞成:“我这一肚子鬼故事”
小胡子和老太太也没异议,他们抽签,小胡子头一个讲。
“我们锦州市啊,虽然这经济不算太发达,在地处关卡,自古以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据说那战争年月,人都是几十万几十万的死!现在的恐怖传说可不算少,比如阿波罗大酒店,又比如烧锅大坑附近的老京剧院,我就跟你们说说我们的一个小区,正好建在辽沈战役的主战场上,还有这原来是什么地方你猜猜?监狱啊!传说就别提多多了,好多事,就说有个人半夜回家,醉醺醺的坐在花坛旁边歇着,突然听见一阵铃铛响,几个人排成一排往外走,那群女的,有老有少,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穿着睡衣,走路的姿势也跟僵尸一样,就跟刚从被窝里出来梦游似的,那人被这诡异的气氛吓尿了,瑟瑟缩在花丛里不敢抬头,再定睛一看,在把头的那女的头顶,赫然悬着一个骷髅手!摇着铃铛在引着那群人呢!那群人就这样僵直着身体一个一个的走,那人也不敢动弹,一直哆嗦着直到天亮,天亮之后那人还以为自己喝多了出现幻觉了,可是没过几天,这城里就闹出不少失踪案,都是晚上睡觉,突然不见了,有年纪大的,也有小孩,那人心里惶惶,到了派出所报案,派出所以为他做梦,他战战惶惶的从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照不是很清楚,只能看出来有几个人再往外走,后来把照片洗出来放大,赫然看到,那群人哪是在走路啊!脖子上都吊着一条红绳子,面目狰狞,舌头都吐出来了!实际上是在被拖着走啊!”
小胡子很会渲染气氛,我在上铺都觉得毛毛的,女大学生更是吓得躲在了四喜的后面,小胡子哈哈大笑:“这鬼啊,谁也没见识过,都是传来传去,给传的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