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儿——”低头看到那触目惊心的血迹，齐昊竟有些怔忡，微微发着抖，却似浑然未觉自己颈中还架着剑。谁也没有再说话，房内只有两人的呼吸声，空气里飘着淡淡血腥味。“出去。”静静望了齐昊半晌，轩儿垂落剑，语气平静到可怕。齐昊猛然抬头，露出难得一见的惶恐，直直盯着他。
苍白的唇角浮起似曾相识的讥讽：“你曾说过，不会勉强我做不喜欢的事情。你，还记得么？”没有等齐昊的回答，轩儿转头望向窗外圆月……一个月前，也是这样的月色，却是不一样的心境……迷离的眼神渐变清冽，他平和如水地道：“我不喜欢看到你，所以，请你出去。”
平静的语调却像犀利的鞭子般抽在齐昊身上，高大的身体一震，随后抖得越来越厉害。齐昊从不知道那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竟会让自己如此惊惶失措，但此刻，只觉寒气不断自地底升起，缠住了脚，绕上了胸，勒紧了脖子，让他痛苦得透不过气来。
“轩儿……”他开口唤他，连声音都枯涩得不似自己。他勉力挤出笑容——这温柔的笑容不是轩儿最喜欢的吗？每次只要他露出这样的笑容，无论轩儿多气愤，都会最终沉溺在他的笑容里，不是吗？这一次……
笑容渐渐黯淡，齐昊眼里染上浓浓的失望——轩儿没有看他！没有看他！！
——“我不喜欢看到你”他刚才似乎这样说过，现在他也这样做了。不再看他！不再喜欢他了么？“轩儿……”他一霎不霎地凝望着他冰雪般轩俏的侧脸：“你不喜欢我了么？……”没有人回答他，房内死一般的寂静。
“…… 我以为你也一样喜欢我，喜欢和我在一起……”齐昊的声音空洞洞的，毫无生气。他黑眸蒙上一层悲伧，却更多是茫然：“你知道吗？当你在回京的车上吻我的时 候，我高兴得都快疯了……我那时觉得为你做任何事都可以，为你等再长时间都值得……”他涩然一笑：“原来只是我会错意了，呵呵，你现在还是一样不喜欢我， 不喜欢……”
心似乎传染了齐昊的痛苦，轩儿胸口如刀剜扎，嘴唇翕张着，想说些什么，却哽在喉间。——我只是不喜欢你的强横霸道，不喜欢你把意愿强加于我！你的温柔、你的体贴、你的关爱，我都喜欢啊！如果不喜欢，我怎会吻一个人？而且还是同为男子的你？为什么你不明白？……
期待的眼光失落地从轩儿面上收回，移向床上一片狼籍，齐昊苦苦一笑：“对不起，我不应该勉强你的……可是，”他突然握了握拳：“我一想到你白天都和他在一起，又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我就……”刚稍有软化的心又因齐昊的话重新愤怒，轩儿蓦然回首，瞪视着他：“原来倒还是我的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轩儿……”
齐昊知道不小心触到了他敏感的心思，正待辩解，轩儿已截住他，轩轩道：“即使我同他在一起，那又如何？你就这么想要干涉我的一切么？”他凛冽的眼光闪过 怒意：“其实你一直都不愿放我自由，只想我事事都按你的意愿去做，是不是？”忿懑之下，已忘了顾虑，脱口道：“你轩儿答应过我，为什么今天还要派人来劫持 我？”
这最后一句大出齐昊意料之外，他不由一震：“我没有——”心念微转，他何等睿智，已猜到轩儿今日情绪多变泰半与此有关，柔声道：“轩儿，我答应过你会放你自由，就不会——”——你也曾答应过我不会勉强我做不喜欢的事情，还不是一样强迫于我？轩儿扫过齐昊颈中凝结的血痕，忽然觉得身心俱疲，长长叹道：“我累了，你回去罢。”阖上眼帘，竟不愿再听他说话。
“…… 轩儿……”齐昊伸手想要抚摩他脸旁墨发，指尖已触到乌黑柔亮的发丝，轩儿肩头一颤，却始终未睁开眼。齐昊手指微抖，终是没有摸上去，收回 手：“……只怕现在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愿相信，是么？”他理齐衣物，缓缓站起身：“不过我确实没有让人来劫持你。我齐昊做过的事，从不怕承认。”语气 中充满傲意，王者之势流露无遗。
轩儿眼睫微颤，却仍缄口漠然。
“……我不阻你休息了，明日再来看你，可好？……”齐昊温言道，柔情满溢的眼波在轩儿苍白清轩的脸上流连良久，最终轻叹一声，转身走向门外。“……不用了……”轩儿的声音在齐昊手刚推上房门时突兀响起，平静而含着倦怠。
脚步一顿，齐昊微微一震，随后挺直身形：“我说过要等你一生一世……即使你不喜欢看到我，我也不会留下你一个人——”房 门在齐昊出去后合上，丝丝轩清的月色水般自缝隙中泻了一地。轩儿凤目倏启，摸上脸旁发丝，暖暖地，仿佛还留着适才齐昊指尖残温。他呆呆坐着，突然一 剑劈灭桌上微弱将熄的烛火，房内登时一暗，月华显得越发亮洁，映着轩儿孤单的身影。他捂住嘴，身子渐渐颤抖起来，越来越剧烈，最后在床上蜷成一团。一片 死寂中，只听得几声细不可闻的呜咽。
出了翠凝宫，轩儿顺来路返回，远远便听得御花园里丝竹悦耳，欢声笑语，阵阵随风飘来。轩儿热闹非凡，他心底却孤独轩清到了极点，脚步渐渐停下，在风里怔了半晌，长叹一声，坐在路旁的石凳上，不想再走。——他人再快乐，再热闹，也和自己没有关系。
他一脚曲起跨上石凳，手肘撑在膝盖上，以手抵额，轻轻闭目。身心一阵倦怠，恨不得就此一觉睡去，再也不欲被烦恼纠缠。朦胧间，忽觉日光暗淡。他缓缓抬眼，齐昊颀长高大的身影立在面前，静静地望着他。
那双细长幽邃的黑眸还是同以前一样，将自己的心魄都吸了进去——轩儿露出淡淡的苦涩笑容，他居然现在仍错觉齐昊的眼光里充满柔情，怎么可能，他不是已经要放弃他了么？
“……轩儿……”齐昊呢喃着，眼前是他从未见过的轩儿——苍白的，憔悴的，忧伤的，仿佛连心都哭泣着的轩儿……是我让你难过成这样的！胸像被巨锤重重砸中，齐昊伸手，想把他抱入怀里。轩儿猛地翻身站起，避开他的拥抱，垂首道：“不知太子找我有何训示？”
“轩儿！”齐昊失落地垂手：“你还在生我的气。”他苦笑道：“刚才是我口不择言，你不要放在心上。”
他淡漠的语气终于让齐昊再也克制不住心中强忍多时的抑郁，一下激动起来：“轩儿，别再用这种冷冰冰的态度和我说话！我会受不了的。”他抓住轩儿的下颌，强迫他抬起头面对自己：“你看着我！像以前那样看着我啊！不要再叫我什么见鬼太子！……”
——你果然还是受不了我了！轩儿沉黑的眼眸瞬息不眨地看着齐昊激动的面容——是啊，要贵为太子风流倜傥的你，忍受我这不懂讨好又无情趣的人，你也很痛苦吧……你终于受不了了！剧烈的痛楚让心都痉挛着，轩儿用尽全力才保持镇定，淡淡道：“是我冒犯太子。请太子降罪。”
“轩儿！”齐昊大吼，紧紧抓着他双肩，指尖深嵌入肉：“为什么总是这样拒我于千里之外？我说过多少遍，我只要你一人，我会等你一生一世，为什么你就是不明白我的心意？轩儿！”他猛然松开手，退后几步，摇着头，泛起痛苦自嘲的表情：“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想接受我的心意？一切只是我在自作多情么？呵呵，也对，从一开始就是我囚禁你，强逼你喜欢我的，你讨厌我也是应该的……我不能怪你，我不怪你……”
“可是……”他用劲握紧双拳，温柔又痛苦的眼光盯着轩儿苍白的脸：“我真的是很在乎你啊！我从来没想过要用什么王爷的身份来逼迫你，我只想你当我是个普通人那样爱我，我……”喉头一阵哽咽，他再也说不下去，低下头，双肩颤抖着——
“…昊…”轩儿的心狂烈地绞痛着，那个始终高高在上的，强横霸气的齐昊竟然在他面前哭了——是我让你如此痛苦吗？他喘息着，想过去搂住齐昊，但脚却像坠了千均巨石般，迈不开半步。抬起泪痕交错的脸，齐昊露出温柔得令人心碎的笑容：“我，不会再逼你接受我了。如果我爱你却让你那么为难的话，我再也不会逼你了……”他一步步慢慢后退，目光却一直痴痴望着轩儿，似乎想将他的样子刻进眼瞳之中，突然一转身，飞快纵身离去。——不要走！不是你想得那样！不要离开我！
瞪大的眼睛直直盯着齐昊消失的方向，轩儿浑身剧烈地颤栗着，想要追上去，想要跟他说自己爱他，可痛楚到麻痹的身体丝毫动弹不得。他双手紧握，指甲都陷入手心，掐出了血，但还是动不了。泪流满面的、哭着微笑的齐昊！——是我这个愚蠢的人令你伤到如此失望的地步！是我令你不想再爱我了！……你不会再爱我了吗？齐昊……——齐昊……我不需要任何替代，我要的只有你，齐昊！如果你此刻在我眼前出现，我绝不会再让你离开！但你为什么不给我这个机会？如果你此刻在我眼前出现……
密密麻麻的针扎刺着心口，仿佛在惩罚他之前的懦弱与逃避，轩儿苦笑着垂下头——真的太迟了么？原来有些东西，真的是要等失去之后，才知道要去珍惜，却已难以挽回。一声轻轻叹息，温暖的熟悉的气息盈盈围绕过来，手爱怜地抚上墨亮柔滑的长发——
轩儿浑身如雷击，无法动弹，眼光却看到了身边熟悉的人影——是幻觉么？突来的狂喜夹着莫名的恐慌，竟不敢抬头去看。“轩儿啊——”又是一声轻叹，不是幻觉。轩儿猛然抬眼——依然是锦衣玉冠，气度雍容的男子正用那温柔的目光凝望着自己。
齐昊！齐昊！齐昊……心似乎都快跃出胸膛，泪开始模糊了视线，轩儿突然用尽全力紧紧地抱住他，攫住他的唇，狂烈地吻着，咬着，尝到他鲜血的滋味，仍不愿放手——如果你此刻在我眼前出现，我绝不会再让你离开！——激烈的咬噬渐渐放慢，轩儿轻柔地近似呵护般地吻着他的唇，他的眉，他的眼，他脸上的每一寸肌肤——我绝不会再让你离开！
——我第一次发现，你的嘴唇竟是那么甜美！我第一次感觉，你的呼吸竟是那么诱人！你所有的一切，都令我喜悦得战栗不已，让我爱惜得心都要碎掉！……为什么我以前都没有发觉？我，真的是太愚蠢了！可是，我已经清醒了，所以，我绝不会再让你离开。
像要确认似的，轩儿一遍又一遍地将柔软得如羽毛般的轻吻细细密密落满齐昊脸上，幽幽喟叹着：“……齐昊……”修长的手指拭去他眼角不知何时挂落的一滴泪，齐昊捧住他的脸，默默地用那双细长幽黑的眸子看着他，终于轻轻叹息一声：“你瘦了……”
悲酸夹着欢喜再度决堤，轩儿一手仍牢牢抱在齐昊腰间，另一手抚上他被他啃咬得皮破血流的唇，指尖沾起一粒血珠：“……很痛罢……”唇再次覆上，吻去微腥的带着咸味的血丝——是齐昊的味道……“都比不上心痛……”齐昊眼里染上痛楚，抬手将指滑入轩儿墨黑柔亮的发丝，苦涩地一笑：“我，都不喜欢这样软弱的自己——”
什么意思？轩儿突然睁大眼，紧紧盯着他无奈的笑容，不是错觉，齐昊的眼神竟有着说不出的茫然。胸口一窒，轩儿声音也微微颤抖了起来：“齐昊……”齐昊迷惘的目光越过轩儿，投注在不知名的远方，声音虚幻飘渺得仿佛来自天边：“……你知道么？我原已打算彻底放手了，再也不和你见面了……可是，我做不 到。我以为离开京城，就可以慢慢忘记你的存在，可回到别院，在雪樱轩，在聆雨院，到处都有你的影子……我，怎么能忘掉？”他痛苦地一阖眼帘又张开：“我竟 如此无用！”
轩儿直直看着他，全身因他的话泛起阵阵寒意——你真的这么想要忘掉我么？他猛地收紧勒在齐昊腰间的手臂，大吼：“我不许！我不准你忘记我！——”——我才刚刚发现自己真正的心意！我才刚刚决定再不放手！！你，却想要忘记我么？我不允许！！！心如被尖刀戳刺翻搅般狂疼，双臂死命箍住齐昊，仿佛想将他嵌进自己身体一样用力，轩儿紧咬着嘴唇，脸色憋得赤红——绝不放手。
一声轻叹，齐昊眼光移至轩儿面上，黯淡一笑：“我想我是无法忘记你的，所以，即使知道会让你为难，我还是控制不住想回来再看你一眼……呵，我齐昊居然也会有这么优柔寡断的一天。”齐昊自嘲的笑声让轩儿几乎透不过气，他奋力摇晃齐昊身体，急急争辩：“我没有为难！我要你回来找我！我，我喜欢你啊！齐昊——”他眼里闪着兴奋激动的光芒：“你不在的那段时间，我终于明白了，我喜欢你！我不要你离开我！”
他心情激荡，胸口涨得都疼痛起来，目不转睛注视齐昊，连他脸上最细微的一丝表情也不想遗漏，但齐昊仍是又温柔又痛苦的神情，丝毫未因为他的话有所改变，轩儿只觉一股阴轩寒气从脚底沿骨髓直钻入脑，颤声道：“齐昊！你，不相信我么？……”
齐昊定定看了他半晌，优美的唇角倏忽弯起一丝淡如轻烟的笑意，却半分未映进眼里，缓缓道：“我离开了你，所以你才觉得喜欢我么？轩儿啊——”他似乎发现 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摇着头，边叹息边笑着：“你以为这就是喜欢我么？你不过是突然发觉没有人爱你了，所以就害怕了，想重新把我绑在你身边，你——”
“不！不是这样！不是！——”轩儿拼命摇头，想将齐昊的话驱出脑海，但声音还是如尖细的针刺进他耳内，一路痛到心里。
“你 当然不会承认，或许是你自己也没有觉察罢。可你确实只想我爱着你，陪着你，而你自己，却不肯向我敞开心怀。”齐昊长长叹了口气，含着无穷寂寥：“我一直 都对自己说，你只是害羞又孤僻，我也总说服自己，有朝一日会感动你，让你真正爱上我。可是，我现在发现，那些只不过是我自欺欺人罢了。轩儿！你，其实真 的好自私！”
齐昊的每个字都像重重一鞭抽在轩儿身上，他周身抖得如风中残叶，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手 掌抚上他青白冰凉的脸颊，齐昊微叹：“对不起，我说得太重了。可你，的确没有真正喜欢过我，或者说，远远没有像我喜欢你那样喜欢过我。”他露出涩然之极 的笑容：“这些天，我想了很久，终于想通了这一点。呵呵，如果我没有想明白，听到你现在说喜欢我，该有多高兴啊——”
“不是—— ”轩儿用尽全力挣扎着开了口，却干涩得根本不似自己的声音：“齐昊！不是你想得那样！我是真的喜欢你啊！”再也无法抑制满腔悲沧，他喉结上下移动，哽 咽着：“我，是很自私，可我确实爱你啊！以前是我太懦弱，不敢承认自己的心意，不过我现在已经想明白了，我，不想放开你！齐昊，你相信我！——”——你不是一直希望我爱上你么？为什么当我承认爱你的时候，你却不相信我呢？难道迟了一步，就真的无法补救么？
急躁同愤懑在体内横冲直撞，轩儿猛然贴上齐昊唇瓣，想要他清楚自己的爱意，感觉到他轻微的躲避，他一手揪牢齐昊脑后黑发，重重吻住他，碾磨啃噬着，勾起他的舌拉进自己嘴里吮吸到发麻，超出承载的唾液从两人紧合的唇瓣缝隙间溢了出来，在下颌拖出丝缕银线。
——如果不爱你，怎么可能这样吻着同是男子的你？如果不爱你，何必在你决意放手后再如此纠缠你？如果是我令你不相信我的情意，那就让我来证明！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你了解，但有一点我非常清楚，那就是——我，不想放开你！
齐昊似乎被轩儿前所未有的激狂震慑，竟忘了反应，任轩儿拥吻着……迷乱中的两人都失了往日的灵敏，没有听到由远而近的脚步声—— 吻 到几近窒息，轩儿方放开齐昊，潮红的脸因激动微微渗汗，他看进齐昊细长的眼眸，想找到以往熟悉的充满爱意的目光，然而心却沉落下去。齐昊双眼依然 幽黑深邃如墨夜，除了稍稍显出一丝迷惘，沉静得不像刚从热吻中恢复的人。轩儿指甲掐进了掌心：“齐昊！为什么？你不喜欢我了么？”
—— 这句话，自己也曾经问过轩儿，没想到如今变成他问自己……齐昊惆怅地笑了笑：“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只是，我不希望你是因为怕没有人爱你才来喜欢我。 如果你只当我是排遣孤独的方式，那若有一天，有另一个像我这样的人出现，你，是不是也会同样说喜欢他呢？”他神色慢慢沉重，带着压抑的悲痛：“我要的是， 你喜欢我本身，而不是因为我可以陪伴你——”
“不要说那些我听不懂的话！”轩儿重重喘息着，抓紧他胸口衣襟：“我都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我——”喉咙哽咽了一下：“为什么你不相信我？即使你说得都对，是我自私，是我不够爱你，你就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么？”
—— 再给一个机会么？心已经在无数次追逐中疲惫不堪，如果再失望一次，我不知道自己能否再承受那种痛得不知所措的感觉。我，并没有你想象中那样坚强……温柔地 望着面前冰雪般轩峭又脆弱的男子——我的爱，曾让你那样彷徨痛苦，我也不想再用我的柔情来束缚并不爱我的你，我不想再伤害你了。
“放手罢，轩儿！”齐昊深深注视着那双清冽明澈的凤目，平静地道。“我不放！”轩儿更用力拧紧手里衣衫，指节已捏得泛白，掌背青筋凸起。一声喟叹，齐昊手掌盖上轩儿的手，动作轻柔到极点，却非常有力地将轩儿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放手罢。不要再伤害自己了。”轩儿如泥雕木塑般伫立着，眼一片沉黑，毫无生气，直直看着齐昊。轩儿仰望长天——风起云涌，云本身没有定型，风吹，云也跟着变化。人心，是否也同样随外物而变呢？
突兀地浅笑，轩儿目光悠然追逐着天边风云。——齐昊，你曾说过要等我一生一世，我，不允许你半途而废！因为我之前的懦弱，让你想放弃我，所以我决心不再退缩，我要你实现当初的诺言！倘若你已失去了追逐的勇气，那就由我来抓住你！只因为我已知道，你是我真正想要抓住的人！齐昊……
终于放落书卷，齐昊一手撑住眉心，疲倦地靠在书案上。“……轩儿……”无意识地低吟着令自己魂牵梦萦的名字，回荡在空旷的室内。像回音似的，窗外也响起一声轻叹：“我一直都在等你叫我！”窗无声无息大开，白衣墨发的男子轻盈地飘了进来。齐昊猛地一震，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细长的黑眸。
“我已在窗外站了半个时辰，你都没有觉察。”轩儿微微笑了，髻上的玉簪随之晃动折射出晶莹耀眼的光彩。“轩儿……”齐昊握紧双拳，看着他一步步向自己走近。青天依然面无表情，却悄悄地退出书房。
径直走到齐昊面前，轩儿跪坐着，平视他俊魅慑人此刻却隐含悲郁的容颜。空气静静流荡在两人之间，烛光将人影映上墙壁。——我知道你并没有放下我，所以我来找你！我不许你逃避自己的心，因为我尝过那种痛苦！
露出一个令人目眩神摇的笑容，轩儿重重搂住齐昊，吻上他形状优美的唇，熟悉的味道立刻从嘴里流进心田。“轩儿……”齐昊被突如其来的热情震住，任他吮吻舔噬着自己，好不容易在呼吸的间隙腾出一口气，唤出他的名字。轩儿却趁着他唇瓣微启的瞬间，飞快伸入火热湿润的舌，找上齐昊的舌，与之缠绵共舞。“唔……”惊于轩儿的狂热主动，齐昊一阵迷惘，但熟知****的身躯却很快投入到激烈的拥抱亲吻之中，也搂紧轩儿的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