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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5章

任天行面上一红,他那一迟疑想的却是另一层说不出口的意思。正要将箫放入口中,远远只听有人叫道:“公子,不好了!”小乙一边叫一边向这里跑来。“出了什么事?大呼小叫的。”

“公子,咱们路上抓的那几个刺客让人……让人救跑了!任天行一惊,天龙堡享誉江湖五年,什么人敢来这里撒野?更何况,大牢里戒备森严,寻常人等也不可能轻易将人救出去,这可真是大事情。“咱们去瞧瞧。兄,告罪了。”带了小乙匆匆离去。

练梦本也要跟去,可想到既然到了天龙堡,这就成了人家的家事,未必愿意自己参与,也就作罢。低头看看手上的玉箫,又从怀里摸那两截断箫来,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不由怔怔的出神。“啪”的一声,一枚石子落入水面,拉回了他的注意,只听一人冷笑道:“既然有了新的,这旧的留着还有何用?趁早扔了吧。”

这声音…… 练梦蓦的转回头去,只见一个人从池塘边一株垂柳之下慢慢走出来,脸色苍白,一双眼睛却赤红如血,正是意轩。他轻轻一跃,已经跃到了回廊之中,而目光却自始至终不离练梦身上。“意轩……你怎么会在这里?”被他盯得有些心虚,练梦开始找些话题。他觉得从那个晚上开始,意轩就不是他熟知的那个意轩了,变得更加暴躁,更加冲动,更加反复无常,他没有办法预测这个会有什么举动,所以情不自禁的感到害怕。

意轩耸耸肩,冷笑:“怎么?只许你跟任家的二公子在这里吟风弄月,卿卿我我,就不许别人到这来了么?”

“吟风弄月”到还没什么,这“卿卿我我”就着实刺耳了,练梦脸上变色,叱道:“意轩,我不许你胡说!”

意轩不理他,端详他手里的玉箫,啧啧赞叹:“好箫呀好箫,到底是中原第一大堡的东西,比我这穷小子几两银子买来的可要名贵的多了。你还不把那烂东西扔了,还留着做什么,不嫌碍眼?”说着,伸出手去抢那两截断箫。

练梦不知他要怎生处置这两截断箫,可不敢就这样交给他,手肘一转,箫交右手,空出一只手来去点他虎口。 意轩见状,手掌上翻,变抓为削,切向练梦的手腕。两人使的都是林门最基本的小擒拿手功夫,这些功夫原本就是练梦教给意轩的,平日里拆招过招不知有几百次,往往一出手,便知对方下一步变化为何,这样打下去,自然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然而这一番似曾相识的拆招,却好像旧事重演一般,把两人带回了合乐融融的山中岁月,触动了心底某处的柔软,就连意轩也如有所动,几招过去,再也没办法出手。他 不想打,练梦自然更不想打,退开一步,柔声道:“意轩,我知道你心里对我有许多不满,这箫若是交到你手中,多半便是扔了,可是我实在舍不得。任公子送我 的玉箫虽好,我却并不十分喜欢,收下它实在是盛情难却。这两截箫虽断了,我还是要把它们带在身边,因为那是你-意轩送给我的。”因为你是我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因为这只箫里面有你的一分心意,所以我才如此珍视。

他的目光是那样的明澈,那样的动情,比这月色更温柔,更叫人沉醉,意轩的脸色渐渐的柔和起来。半晌,才问:“那你怎么认识了任天行?又为何会到天龙堡来?”这个问题一日不问明白了,他心里一日不舒服。

“ 我们在道上偶然碰到,很谈得来,因为……有些事,所以他邀我来堡中小住几日。”任天行半路遇袭之事在真相未明之前,不能对外张扬,所以这事不能说;而自己 来此处是为了求抵御寒毒的火丹,自然就更不能对意轩说。什么都不能说,偏偏练梦又不会撒谎,慌忙之中,破绽百出。

自然,意轩是半点也相信。在一起这些年,对练梦他清楚得很。以练梦那清冷的性子,只爱自己清静,怎么可能会主动和陌生人攀交?更别说相识不深便到人家中去了。到底分开的这些天他和那个姓任的之间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连自己也不肯告知?意轩只觉心里好像有条小蛇在啃噬,啃噬的心都痛了,可他还是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真的?那是为了什么事?” “其实……也没什么?”他分明就不愿告诉自己!意轩只觉一股火气上冲。再看练梦,神色犹豫,言语吞吐,更不禁想到,他是不愿告诉自己,还是根本难以启齿呢? 忍不住冷笑:“哼哼,没什么,不见得吧?我倒是很佩服你,短短的几天之间,就把天龙堡的少堡给笼络住了,手段不减当年呀。”

这话明里是褒,可是就算是傻子,也不难听出弦外之音。练梦愕然:“意轩,你胡说什么?”“他家里的人还不知道你的身份吧?多半不知道。练梦的大名这般响亮,他们若是知道了,恐怕就不敢让你进门了。” “意轩,住口!”练梦脸色苍白,胸膛不断的起伏,显然心中愤怒已极。

他越叫住口,意轩就越是要说:“我就是讨厌你这副清高模样!才下山几天,你就勾引上了别人,你就是没男人不行的……”一道银光袭来,打断了意轩后面的话,却是练梦以箫代剑攻了过来,他一招占得先机,手中玉箫更是不停,横点竖戳,犹如满天繁星一般,使得正是“扫叶剑法”。 这一路剑法意轩自然也会,可是他一无兵器在手,二来练梦出手实在太快,他才想到这是哪一招,那玉箫便已然攻到面前了。忽然右腿一痛,被玉箫戳中了“环跳穴”,不由跪倒在地。

“你要杀我便杀吧!”看着抵在颈上得玉箫,意轩索性一扬脖子,大有任凭宰割之势。可是到了这时候他还不忘出口伤人:“你用他送你的东西来对付我,嘿嘿,你们两人到真是一条心呢。” 练梦暗暗深吸了口气,才道:“意轩,我知道你对我和……和你爹的事很不能谅解,我不怪你,这事原本就是有违伦常,为世俗所不容……”心下黯然,只是我当时早已意乱情迷,顾不得这些了,这……就是所谓“孽”吧。

意轩冷哼一声,干脆偏过头去。 定定神,练梦接着道:“…… 这事又直接牵扯到了你,你不肯谅解,也在情理之中。你有什么怨气,尽管可以冲着我来,反正……我早已众叛亲离,身败名裂!可是任公子乃是一位至诚君子,待 我如友,我们之间清清白白,绝对没有你想的任何龌龊之事,你万万不可胡乱编排,毁人令誉。否则的话,我决不饶你!”

意轩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说完了?” 练 梦点点头,解开他的穴道,让他站起来。又道:“可能我的话,你已经听不进去了,但有件事我还是要说。那位表小姐是任公子的未婚妻子,你最好不要跟他走得 太近,这样对你不好。”定了亲在名义上就已经是夫妻,或许任天行不在意,可天龙堡的余人却不见得都如他这般想,意轩只是寄人篱下,凡事还是谨慎一些好。

虽然恼恨意轩出言不逊,练梦却还是无法不关心他。 意轩漠然道:“这么说,你打我,教训我,警告我不要接近林罄,都是为了维护那位任公子的清名了?” 他忽然笑了:“你放心,我在这里对天发誓,我,意轩,一定要把林罄弄到手,就算历尽千难万险,我也一定要把他弄到手!”一甩手,扬长而去。“意轩!”练梦还想叫住他,可是心头升起的那种无力感却告诉他,意轩已经不会再听他的话了,甚至于,自己越是不愿他去做的事,他反而越要去做。

最终却要恨自己,多讽刺!老天,你就这样来惩罚我的么? 抬起头,那天幕却依然是黑沉沉的,一语不发。 在天龙堡的第一个夜晚,是一个无眠之夜。想到意轩那倔强的面孔、不屑的表情、还有比刀剑还要伤人的言语,练梦的胸口便一阵一阵的气闷,一颗心好像被人揪紧了,狠狠的撕扯着。

倘若换了别人这样对他,他根本便理也不理,或者置之一笑。毕竟五年前离开林门的那段日子里,这样的话听多了,这样的眼神看多了,多到令他百毒不侵。倘若是五年前的意轩这样对他,他或许会感慨,却绝不会伤心。因为那时的意轩之于他,也不过是“故人之子”罢了。

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五年的相处,在练梦简单的世界里,除了他自己,就只有意轩。他自己的时候没有喜怒哀乐,他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是意轩加给他的。 然而,意轩却不知道。或许知道了,更要用言语来刺伤他…… 辗转反侧,到了天将亮的时候,练梦才浅眠了一会儿,很快就被兴冲冲敲门的小乙吵醒了。

“ 公子,药房已经布置好了,我家公子请你去看一看有什么不合意的地方。咦?你的脸色很差,昨晚没睡好么?是不是床铺不合适?还是被子太薄了?咱们这天龙 堡四面是山,气候稍微寒了一些,很多人刚住进来都有些不习惯,而且夜里还会有蚊子,对了,昨晚有人给这里熏香么?没有吧,这人越来越懒了……”

练梦暗暗叹气,一晚没睡好,现在头更疼了。小乙正说得高兴,冷不防一件黑乎乎的事物飞过来,正堵在他的嘴上;任天行端着一盘食物走了进来。“小乙哥,你知道为什么人要生两只眼睛,两个耳朵,却只有一张嘴吗?”

小乙摇摇头。塞在他嘴里的是个馒头。“那是要你多看多听,少说废话。” 练梦忍不住笑了,起身相迎:“怎么好意思你亲自送饭来?” “那也没什么,昨晚将兄一个人丢下,小弟特来赔罪的。”偷眼端详,只觉得他今天格外憔悴,是为了自己么?自觉不太可能,却找不出其他答案。 “事情如何?”练梦随口一问,忽然想到:“我是不是不该问?”“无妨。其实……哎!”

“ 夺魄”的杀手最终还是逃了,当家丁进地牢去送饭的时候,只看见那铁门开着,里面的人却已经消失不见,任天行问遍了堡里当值的护卫,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是怎 么出去的,甚至于连可疑声响也没有听见。无声无息,无影无踪,便是飞天遁地也不过如此吧?只能肯定,一定有人将他们救了出去,而这人即使不是天龙堡的人, 而必定对这里了如指掌。

任天行没有让人继续追查下去,消息封锁,一切要等大寿过了再说,这是头等大事-决计不能受到干扰。说话间用了早饭,三人一起去药房。走着走着,小乙忽然冷笑一声,向着前面:“我还没见过这样不知羞耻的。” 远远的只见芍药架下站着一男一女,练梦只觉一阵眩晕,道:“咱们改道吧。” 任天行也觉见了面尴尬,点了点头才走出几步,却听身后有人叫道:“任世兄,留步。”意轩竟拉着林罄过来了。

小乙轻声道:“看着那张不可一世的脸,就想给他一拳。哎哟。”他的一拳还没打出去,先挨了任天行一肘,警告他不许胡乱说话。

“任世兄。”“公子。” 林罄红了脸,轻轻挣开意轩握住他的手,低声道:“表哥。” 意轩也不理他,目光停在练梦身上:“这位是……”“哦,这位是兄,在下的朋友。”见练梦脸色苍白,任天行连忙答话。忽然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意轩和练梦之间有一种说不出很诡异的气氛。哎,或许是他多心了,他们明明不认识。

“‘兄’,怎么听着象是化名?兄台,你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或是……做了什么不可告人之事,所以不敢吐露真名?” 练梦心里一颤,意轩呀,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隐忍宽容?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长大? 他话中的讽刺之意一听便知,任天行不知道为什么这意轩要出口伤人,但他绝不允许有人当众欺侮他的朋友!“公子,你是我们天龙堡的贵客,这位兄也是我的客人。天龙堡一向尊重客人,也请客人尊重自重。”这已是他平生最不客气的话语。

这位总是面带笑容的任公子第一次拉下了脸,倒真是不怒自威。意轩眯起了眼睛:“看来,世兄和这位公子交情匪浅呀。”意轩还是带着笑,可是练梦却知道他在生气。而意气用事的意轩,在这种情形之下不知又会做出什么来!哎,自己来这里,看来是来错了。

“公子叫住我们,不知有何见教?”任天行直觉的不喜欢这个意轩,他很少凭直觉去判断人物,这一回显然破例了。也许是因为这意轩太锋利,太霸气,太自我。而更深层次的原因,也许是因为他对他朋友的敌意太明显……

“也没什么。只是听说任世兄剑法超群,深得天龙堡武功的精意,所以想向世兄讨教几招。”

意轩!”第一个叫出来的是林罄,一张俏脸花容失色,看了眼意轩,又看了看任天行,慌张的不知如何是好。 任天行有些同情的看了他一眼,爱上这样一个人,只怕他今后的日子也不太好过。他却没有看到,脸色惨变的又何尝是他一人!

意轩,你到底想干什么?不要再闹了!心里又急又气,可是练梦却知道,他现在什么也不能说,说了,意轩只会闹得更加厉害。好在不省事的只有意轩一个,任天行淡淡的道:“改日吧。在下和兄还有些事情要办,改日定当候教。” 拱了拱手,回身要走,却觉身后一道劲风袭来,一人笑道:“看剑!”剑光一闪,直刺任天行左肩。

这一剑来得好急好快,任天行猝不提防,只得向旁一侧身,堪堪避过袭来的剑峰,衣襟却被划破了。这种情况之下,任是脾气再好的人,也难免动了火性。任天行冷冷的道:“公子,这是什么意思?”意轩笑容不变;“对不住,实在是对不住。小弟急于要领略天龙堡威震江湖的天龙剑法,得罪了。”

任天行暗暗叹了口气,心里明白,这一架不打下去,意轩是决计不会善罢甘休。“小乙,拿剑来。”

不用他说,小乙早就气喘吁吁的回房把任天行随身用的宝剑取来了,递过剑去,悄声道:“公子,给这狂妄的小子一点教训!”练梦明知任天行作事自有分寸,还是忍不住叮嘱一声:“点到为止,切莫伤了和气。”他和任天行非亲非故,这话说出来殊不妥当,说给意轩听还差不多,可惜就是说了,意轩也不会听。

意轩站在对面,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想来就是练梦叮嘱任天行要小心,心里没来有的一阵焦躁,道:“任世兄,请吧!”一招“白虹贯日”攻了过去。他的话与剑招,几乎同时而发。相比来说,任天行则显得更为大气,长剑一横,正是天龙剑法的起手式“开门拜山”,不但挡住了攻击,而且也表现出大家风度。

两人一动上手,顿时剑光飞舞,风云变色。练梦紧张的关注战局,既怕意轩伤了任天行,更怕任天行伤了意轩。遇袭那一天任天行受了重伤,功力发挥不到十一,直到此刻,练梦才看到了他的真本事。 果然是位百年难遇的练武奇才!一招一式章法严谨,又不失灵动,已俨然有一方宗主的风范,天龙剑法在他手中发挥的淋漓尽致,仿佛真能伏虎天龙!

反观意轩,天资聪颖再加上刻苦勤奋,他的林门剑法已有小成。令练梦感到寸许欣慰的是,下山的这些日子他显然没有把功夫搁下,剑招更老辣了。可惜,他却总不能将着心服气躁的毛病改一改,精妙有余,沉稳不足,跟高手对垒很快就会被人发现漏洞。

好在任天行并不急于求胜,他似乎想看看意轩到底有多少本事,出手留下了不少余地。这点练梦能看出来,身在其中的意轩如何不知道?越知道就越发恼怒,这姓任的恁的看不起人!忽然之间,剑峰急转,不理任天行迎面刺来的长剑,反削他小腹,竟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练梦深知这一招的厉害,暗叫:不好!若定要有人受伤的话,他宁愿伤的那人是他!闪电般夺过小乙手中的剑鞘,飞身跃入战团,反掌将意轩击开数步,握鞘的手向着任天行剑势来的方向一迎-长剑归鞘,竟是丝丝入扣!两人相视一笑,任天行赞道:“好功夫!”

意轩定了定神,他何尝不知道自己逃过了一劫?可是发现插手的是练梦,一把无名怒火又“腾”的燃了起来。踏上前去,推了一把:“谁要你充好人!” 本来他这一推力道极轻,练梦却象是承受不住一般倒了下去。林罄叫道:“血!他流血了!”

可不是?鲜血正顺着练梦的腰侧流了下来。意轩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的剑峰,那里殷红一片。 其实没什么奇怪,任谁闯入这满天剑雨之中,不受伤也是很难。 “你……我……”血腥味儿让意轩的脑子一下子混乱一片,茫然无措的站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办。我伤了他!我伤了梦!

脑中反反复复的只有这一句。“别动!”任天行抢到练梦身侧,飞快的点住了创口周围的几处大穴,防止鲜血继续流出,随后一把将练梦抱了起来。“任兄。”练梦意识还很清楚,吃了一惊,不自在的想要挣脱开。

“别动,小心又流血。” “二弟,兄弟,原来你们都在这里!这是……”场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二十出头年纪,锦袍玉带,除了练梦,这里的人都认识他,他是天龙堡的大公子任自在。他看见兄弟怀中抱着一个陌生的男子,十分诧异。

“大哥,这位是我提到的兄。”“幸会,幸会。”任自在不觉多看了两眼。他听兄弟说过与练梦结识的经过,却怎么也想不到能够击退许多杀手的“高手”,竟是这样一个苍白柔弱的人,不由将信将疑。“二弟,兄弟,凤凰山庄的聂庄主来了,爹爹叫你们去见见呢。” “林门”、“天龙堡”、“凤凰山庄”位列中原武林之首,交情一向不浅。这次天龙堡做寿,没向任何人张扬,单单请了这位聂庄主,关系之深,可见一斑。

自然,也有另一层原因在里面,老堡主要在寿日当天指定继承人,总有个有身份的人做个见证。“有劳大哥代我告个罪,兄受了伤,小弟实在脱不开身。”“放开他!”眼见任天行抱着练梦要走,意轩哪里肯依,当即大吼一声。 任天行冷冷的看着他:“我现在要带兄去处理伤口,公子如果还是觉得不尽兴的,随时随地可以来找我,在下定当奉陪!”

他厉的眼神让意轩心中“突”的一跳,气不禁之为一竭,后面的话竟堵在嘴里,说不出来。任天行这辈子从来没有这样恼恨过! 恼恨意轩,也恼恨自己,居然让“他”在自己的面前受了伤!如果不是良好的教养在作祟的话,真想冲过去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意轩一点教训!

小乙早就跟了过来:“公子,公子怎么样?”任天行摇摇头:“咱们回去。” “我……我也跟你们去。”

意轩看他们走远,这才慌忙的拔腿想跟上,一旁任自在一把拉住他:“放心吧,有天行在,不会有事的。小兄弟,跟我去见聂庄主,他听见林门有后,开心的不得了,直嚷着要见你呢。”

“可是……”意轩望着树荫下消失的身影,心中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却终于还是被任自在连拉带拽的带走了。 “我真的没事,是任兄你担心太过了。走江湖的,哪有那么娇贵。”练梦低头看任天行细心的给他处理伤口,忍不住说道。

其实伤口并不深,只在表皮上浅浅划了一下,没有触及内里,就是血流的有些吓人。比起他以前受的伤,实在不值一提。偏偏任天行却那么紧张,还硬是要将他抱回来,也不顾别人的眼光。哎,被意轩看在眼里,不知这又要怎么想了。

“是我不好,邀兄来此,却照顾不周,害你受了伤。”任天行恨不得那伤口是在自己身上。适才情急之下将他抱起,才发现他的身子是那么轻,那么瘦弱,这分明是个需要好好呵护的人,上天却让他尝尽了伤痛!每思及此,心中都是一颤。

练梦摇摇头:“怪不得你。”真正意轩要找麻烦的,其实是他,任天行才是无辜受了池鱼之灾。“任兄,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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