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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误会了

李千金看到裴义俊含笑走来,拱手施礼,再一看薛冰凝娇羞的俊脸,顿时心内一沉。早听表姐说薛家在京城为薛冰凝议亲,此刻看起来,应是已经有了消息,而男方可能正好就是薛家相中的裴义俊。

李千金不悦地福了一福,故意装作不认识地问了一句,“这位是......”

“千金,你不认得他。他一向不在咱们这一代活动。这是兵部尚书裴大人的长子裴义俊,义俊兄。”薛冰凝走过来,娇俏俏地说介绍。

李千金心内嘟囔了一句,恐怕也是你们家看中的乘龙快婿吧。薛家也是京城的名门大户,配兵部尚书的儿子,并不显得高攀。再看自己仅是一个知府的女儿,只怕裴家想都不想,就会首选薛冰凝吧。有了这些心事,李千金心内堵得慌,便玩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裴义俊也似有心事,不言不语的,只有在别人问到的时候,才会寥寥说上几句。偶尔将眼光飘过来看一眼李千金,但看后者负气般地转过头不看他,继续与别人交谈,便也觉得索然无味,只盼今日这游玩尽快结束。

“义俊兄似乎对外祖父家的园子不感兴趣,不如我们去书房下棋吧。”薛冰凝的二哥薛冰峰走过来,抬手相邀。

裴义俊再看一眼花丛下、人群中的那抹淡绿色的身影,暗暗叹一口气,便随薛冰峰去了书房。

看到裴义俊走开。崔知府的孙女崔玉楠走过来,拉拉表姐的衣袖,眼神朝裴义俊的背影示意了一下,脸上带笑地问道,“表姐,刚才那位裴公子,是不是......”

“哎呀你个促狭鬼,怎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趣姐姐啊。”薛冰凝红了脸,装作要打崔玉楠的样子。

“表姐别闹。咱们姐妹在一处,杜姐姐李姐姐都不是外人,有何不可说的呢?你倒是跟我们说说,姑妈和姑爹是怎么想法?”崔玉楠显得有些急切,那位裴公子的确看上去是人中龙凤,一表人才,风度翩翩。自己也到了要议亲的年龄,如果他家还有其他兄弟,她一定要央求爷爷派人牵上线。

“这个......我在京城一年,也没有打听到什么合适的人选。我来苏州之前,母亲托的媒人突然来家里,说是裴尚书的大公子从边地回来了。裴尚书是兵部尚书,裴公子是被他差去边地公干了,去了一年多了,所以我们家才没有注意到。”薛冰凝羞涩地说起。

“然后呢,怎么样了?”杜雪延也来了兴致。她并没有见到过裴义俊的长相,只远远地看到过身影。乍一见到的时候,只觉得这身影眼熟,但看表妹并没有前去相认,便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如今听薛冰凝讲起,这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可能会成为她的夫婿,也为她高兴,急切地想知道更多。

“后来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了,父亲母亲并没有将这些详细的细节透露给我,我也是听哥哥们说的。不过看样子,裴家应该挺上心的。只是裴公子即将去扬州书院读书游历,就算是接下来会商议定亲,到成亲也要个将近两年的光景吧。今日哥哥将他带来,就是要给我看一看的。”薛冰凝说着,羞涩地低下了头。

“这么说,事情基本上八九不离十了。好羡慕你啊,表姐,裴公子这样一个翩翩公子,在京城肯定是名门望族争相拉拢的。姐姐能够与他做一对神仙眷侣,真是羡煞我们这些人了。”崔玉楠酸溜溜地说,内心也有些焦虑,苏州城小,可以选的对象就那几家公子,她都看不上眼,可是又不想远嫁。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有个可心的人来配她。

李千金坐在最外围,看着这些女孩子在说悄悄话,心里烦闷无比。这个裴义俊,家里都已经定了与薛冰凝结亲,却还要来招惹她。即便当初她有好感又如何?看到长相英俊的年轻男子会心动,这也是人之常情。偏他在梅林里认出了自己,又主动相邀,自己如今已经坠入情网,却发现他离自己还有那么远,要想长相厮守,得过那么多道关。心里一时郁结,只是喝茶,一句话也不说。

“难道表妹这么安静。在想什么呢?薛姐姐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不要太拘束了,现在大人们都不在,我都这么随意了,你也放开一些吧。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哦!”杜雪延一回头,便看到李千金表情冷漠地独坐着喝茶,眼神看向别处,冷漠中带着点疏离,心中一惊,知道自己这个表姐是有主意的人,以为她是因为感觉在崔府受到冷遇了才心内不悦的。

“表姐多心了,我是觉得这园子很雅致,所以想要好好欣赏罢了。薛姐姐才貌双全,和裴公子是天作之合,千金到时还想讨杯酒吃呢。”李千金不愿在这里做什么分辨,便挤出一丝笑掩饰自己的走神。

“李妹妹觉得怎么舒适怎么来。今天大人们有意避开,让我们好好在一起玩玩的。第一次相见,没有特意准备礼物,我这里有枚玉佩,妹妹不介意的话,就请收下吧。”薛冰凝为自己陶醉在幸福中而忽略了客人感到有些不安,忙从身上摘下一枚玉佩双手奉过来。

李千金看着她袅袅婷婷地走向自己,带来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裙琚间环佩叮当,犹如翩然下凡的仙子,顿时有些自卑。忙站起来推辞,“姐姐的礼物太重,我怎敢收下?还请姐姐收回。”

“已经开口送出去的礼物,怎能再收回?大家都看着呢,我若是收回了,以后岂不成了大家口中的小气鬼!”薛冰凝掩嘴一笑,开了个小小的玩笑,硬是将玉佩塞进了李千金的手里。

午餐设在崔家的大厅里,仍是让几位年轻人自己玩乐。李千金走进大厅一看,两桌酒席已经挨着摆好。

薛冰凝招呼大家落座。李千金悄悄站着没动,等大家都差不多找到座位坐下了,她才慢慢朝酒桌走去,找了个靠里不起眼的位子坐了下来。

这边,薛冰凝的大哥薛冰扬也招呼着裴义俊落座。互相谦让一番,裴义俊也坐到了靠里的位子。这样一来,裴义俊和李千金就背靠背地坐了下来。

李千金如坐针毡。心上人就在身后,她甚至能听到他的呼吸声,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热度。可似有一道银河横亘在二人之间一样,不能说话,不能解释,甚至都不敢随意乱动,生怕一个动作幅度太大,会撞到彼此的背上。

裴义俊也坐立不安。从一开始见到李千金的时候他就很吃惊,没想到能够在这里遇到她。后来想想也开始了然,她既是扬州知府的女儿,那么亲戚在这一带应该很多,在官宦人家遇到她并不稀奇。看跟她一道来的女孩儿,应该也是官宦家的小姐。后来听薛冰扬解释才知道,原来那是杜梓归的女儿。杜梓归的名字他听说过。这么一想,便觉得很好解释了。

可是看李千金的样子,似乎已经误会了自己。在京城的时候,父母的确跟自己说过,有家人家的女儿很合适,想要为他定亲。但他常年被父亲差遣前往边塞之地公干,已习惯了那种自由,一旦成亲,就要在京城为官了。他还不想过早地被束缚。因此父母也意欲再搁置一段时间。所以虽然向薛家表明了意图,却迟迟没有下聘,对外的理由是他还要去书院读书,要等读书回来再定亲成婚。

李千金在他眼里,第一次看去,只是一个官宦人家的普通女孩子。但跟她交谈下来,他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这个女孩子的大胆泼辣他很欣赏。看多了官宦人家女孩子的矜持,李千金的爽朗似乎是一股清流,让他在一片牡丹之中看到了一朵栀子花的感觉。能够做出赠送祖传玉佩的行为,就是他认定了,他喜欢那个女孩子,要娶他为妻。他想等回京以后向父母提起前去提亲,却不想在这里遇到了李千金,并且造成了误会。

“大家不要客气,就当在自己家里一样啊!”崔玉楠和薛冰凝招呼着大家动筷子,顿时大厅里安静了下来,只听到轻微的咀嚼声。大户人家礼仪讲求食不言,因此并没有人开口说话。

李千金觉得那双筷子似有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来一样。夹了一块茄子,这本是她爱吃的鸡汁腌茄子,如今吃到嘴里,却什么滋味也感受不到了,心里只是堵得慌。直直地坐着,不敢乱动分毫,连强颜欢笑也装不出来了。

午后告别,薛冰凝歉意地看着李千金和杜雪延说,“今日府中设宴招待不周,改日冰凝邀请两位姐妹前去京城,再做赔礼。”

李千金有些过意不去,忙对薛冰凝福了一礼,嘴里说着感谢。再偷偷看去,只见裴义俊也走出了崔府。待她们的马车走远一点后,裴义俊翻身上马,打马而去。李千金强忍着心中的郁闷不安,回到了杜府。

刚上绣阁,就觉得一阵不同于平常的气氛。杜雪延和李千金都有感觉,两人不安地对视一眼,走到门口,就看到李嬷嬷跪在地上,杜夫人坐在绣凳上,满面怒气,还不时地用丝帕擦擦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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