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我回去吧!拜托……”
黎暮迟凝眉看向她,眼波淡淡的,连不施唇膏都散发着性感的唇色都暗淡了许多。那种怏怏的病态,搭配着最后一句压低的恳求,让她的心似被撞击了一下,生生烙下了不忍。
“真的不需要下楼看看医生?”
他摇了摇头,似乎是不喜欢被人看见他欠佳的状态。
“好吧,我送你回去!”
她的口吻也舒缓柔和了下来,从极致的泼妇,变成了三月春风般的温柔。
没办法,她苏夏这辈子,就是吃软不吃硬。
对方再狠,再无耻,她都能应付。惟独应付不来,生病男人,眉心间那一丝丝了不却的忧愁。
他此时的样子,竟然让她,有了一点点心疼。
再帅,再有钱,有什么用?生病的时候,还不是像易碎的花瓶一样脆弱?
还不是要劳烦她这位陌生的前妻,把他勉强扶上车?
“这有一瓶水,你先把药吃了。”
说着,苏夏便把瓶矿泉水递了过去。
可他却凝着眉,许久不动声色。
直到她把车开出了医院门口,他才微微侧过身子,把头轻搭在她肩上,有些疲惫地低喃,“夏夏,我痛……”
“你……”
他痛?他那般低语厮磨地对她坦言,他痛。
这是什么意思,向她撒娇吗?
这么一位深沉睿智,喜怒不言于色的男人,也会如此脆弱不堪地在她耳畔呼痛吗?
那一刻,她该嗤之以鼻的。甚至是,乘胜追击。
这不一直都是她的拿手好戏吗?
可她最终,却还是轻抚着他紧皱的眉头,温柔地安抚着,“先忍一忍,一会儿就到了。我再开快点,算了,闯红灯吧!”
黎暮迟静静地趴在她有些咯人的肩上,缓缓地,唇角牵动出一抹微弱却有些鬼魅的笑容。
“原来是个善良的丫头……”
那声音很低很沉,似在他双唇间缭绕。在传到她耳朵之前,便随着空气,挥散到了清新的空气中。
把他送回去,扶到那张舒适昂贵的大床上后,苏夏便准备起身离开的。
毕竟挂着前妻的头衔,可他们的亲密程度,却仅限于那两次经不起推敲的亲吻……
“黎先生,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她拿起白色小羊皮挎包,边礼貌地朝床上斜躺着的男人扫了一眼。
“如果胃实在不舒服的话,给你的行政秘书,或者乔医生打电话。”
她想,其他的,与她无关了吧?
论亲密程度,她大概连那位他口中,简单到‘朋友’二字的乔大帅哥都不如吧?
至少,他还能特地为她的前夫开出个雅间。拒绝任何病人的探访,来为他制造那么良好的休息空间。
而她,不严刑拷问,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咳咳……”
黎暮迟咳了两声,始终凝着眉。看起来极度虚弱,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
只见他躺在床上,蜷缩着。俊美的脸埋入床单里,显得那么单薄。
薄唇在一翕一动之间,发出痛苦的轻吟。
那声音,传到耳畔时,轻微、隐忍的让人心疼。
她承认,她同情弱者。而且是,变态般的同情。
就像一宗弃婴的官司,她为了那个婴孩,打到身无分文,老板的鼻子差点没气歪一样。对于这男人,她生出了一种莫名的爱怜。
虽然,只是一瞬间……
“我真不该把那三年的家用,算的那么准确无误。”
苏夏‘啪’地把包往椅子上一丢,迈向门外的脚,转向了厨房。
一边熟练地系起围裙,一边寻找米下锅。
她这个人,从来都不是什么贤妻良母。
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别指望是。
只不过是出于,没老公下厨,她才勉强学了点烹饪,至少三餐不成问题。
她一向不喜欢做东西,招呼客人的。
哪怕是余默默小姐,到现在,也还没尝过她半粒米饭的香。
今天算这位黎总有口福,看在他胃实在差得让她忍无可忍的份上,她才煮了些白粥,加了些菜叶……
半个小时后,关了火,把粥小心盛出来。刚打算端过去,然后走人。
却发现黎暮迟已经有些慵懒地立在门口,眸光比往常更灼热。
那张苍白的面庞,休息过后,已恢复了原有的光泽。
干涩的唇,也变得分外性感。噙着的那抹笑容,也更是邪魅。
宛如一副沐浴在阳光下的壁画,他的举手投足之间,都优雅得无可挑剔。
“你好象已经习惯了,在这里走来走去。”
他薄唇翕动,口吻中透着一丝淡淡的暧昧。
“我只是有偿地帮你煮完粥,马上就走……”
苏夏表明了她的态度,她并不想,在这里逗留。
可黎暮迟却丝毫不理会她的漠然,稍微靠向门框,径自地开口,“这里确实缺少一位女主人,尤其是一位会主动上门煮粥的女主人。”
她轻蹙起眉,听着他这话里,怎么这么重的挑逗味儿?
他这是,跟她暗示什么?
暗示她可以搬过来,跟他一起住?还是暗示她,他需要一个保姆?
“请别把我对弱者的同情,误解成你的姿态,我不会同意你的荒唐条件。”
听完,黎暮迟沉默了片刻,才缓缓继续,“我可以降低要求……”
他始终维持着那副悠然的姿态,邪魅的眉眼微微抬起的瞬间,如同渡了层薄金,格外的耀眼。敛去深不可测的睿智,那细长迷离的眼波透露出淡淡的笑意。
半响,他才慢条斯理地补充,“先搬过来,其他的,以后再说。”
苏夏也懒得跟他打哑谜,索性爽直反问,“那暖床服务呢?”
黎暮迟低敛下头,但笑不语。
那似有似无的暧昧弧度,似乎在说,不强求!
可他从来,没有修改过其中任何一项条款。
这到底是缓兵之计,还是诱敌深入?
苏夏对这个看似斯文绅士,实则嗜血危险的前夫,持的态度始终是保留,最大程度上的保留!
“拿着,吃了睡吧!”
她边解开围裙,边作势要走。但黎暮迟却突然伸出手,冷不防牵住她小手,不温不火地继续,“我的话还没说完。”
低眉,瞧着他那双修长却倍感冰凉的大手,苏夏毫不客气地甩开,“黎先生,请你给我放尊重点。”
他是有钱有权有相貌,还跟她有一纸过期的婚书。但那又怎么了?
他可不是她老板,还有权逼她把废话听完?
“听着,给你煮这碗粥,我已经后悔到肝肠寸断了。麻烦你,别让我有借口告你非礼。”
“噗……”
看着她一副被拒他于千里之外,生怕被他吃干抹净的模样,黎暮迟禁不住笑了。
“非礼?看来我这个大律师前妻,习惯了滥用词汇。”
他眸色一凛,把她猛地扯了回去。旋即一转身,一手端碗,一手把她推靠墙上,掌心始终扣在她软软的胸口上。然后才低头,伏在她耳畔低语,“这才叫非礼。”
苏夏的视线缓缓调低,最后落在胸口上。盯着那只不规矩的大手,瞳眸犀利如刀。口吻更是阴冷的,几尽咬牙切齿,“软吗?好摸吗?”
“恩,感觉还不错。”
黎暮迟没有半分收回去的意思,反而堂而皇之地加重了力度。边伸出舌尖舔了舔粥,边意味深长道,“可惜有点咸了。”
“黎暮迟!”
苏夏终于怒了,用额头‘啪’地撞向他过于靠近的额头,脸涨的通红。“把你的手给我拿开,混蛋!”
他抬起被撞痛的额头,把手优雅地从她胸口拿开,笑得邪魅如斯,“这就是你对待病人的态度?你不怕惹恼了我?”
“我……”苏夏抬脚,顿时露出了野蛮本色。
可惜黎暮迟却精准拖住她踢向他裤裆的脚,不悦挑眉,“又想故技重施?”
“再见!”
懒得跟他纠缠,她果断选择跟他一刀两断!
“以后别让我见到你!就算病死了,也死的远点!”
“咳咳……”
黎暮迟边清咳,边用瓷勺舀少许粥放入嘴中,“恩,味道也不错……”
什么叫也不错!
他一定要提醒她,他刚刚无耻地袭过她胸吗?
‘啪’地将门摔上,苏夏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背后,传来他戏谑的笑声。“夏夏,给你三天考虑的时间。三天以后,希望你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满意个屁!
离开他私人别墅那一刻,她的脸已经绿了。这是她人生第一次,吃瘪吃的这么彻彻底底!
回到事务所,坐回椅子上,凝着落地窗上稀稀酥酥打入的光斑,如花瓣般装饰着这狭小的空间。
想起那一幕,苏夏的脸还是涨红着!手更是情不自禁拉紧领口,似乎丰盈处还残余着他指尖的温度。
“黎、暮、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