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那么轻柔,眼睑流露出那么显而易见的温柔。
真的要生下来,然后把他送给他的生父那里吗?
她这个妈妈,真的只有十月怀胎的权利吗?
这个案子,让她勾起了一些不想提及,却还是要面对的问题。
她舍不得……
说实话,这一刻,她有点舍不得了。
在落地窗前停驻了很久,直到日向西斜,晚霞映出城市的半天,慢慢变成了星辰。苏夏才收拾起东西,换下那套套裙,穿上那条黑色紧身的性感蕾丝裙,开车直奔rock-pub。
她不知道现在这急噪,紧张,又有些懊恼的心态,到底是什么?
就像那天她在药效的催促下,向他千娇百媚的邀请一样。
不知道,该不该由着性子,去见那个一个多月还是‘刻骨铭心’的猫男!
最后,她还是豁出去,迈着大大方方的步子进了酒吧。
只是在她瞟向最靠近吧台那个座位上时,她的笑容自然明媚了起来……
黑色西装随意脱放在桌子上,衬衫领口仅有的三颗纽扣肆意松动,古铜色的肌肤在灯光下倍感诱惑。修长的双腿交叠,雪茄半夹在两根手指间,一张猫王面具在稀稀酥酥的灯影中呈现宫廷墨色。
一双漆黑寒冽的眸子,漫不经心投向她。一如拍卖会上,他那倨傲无比的姿态。还有唇角那抹,玩味的弧度……
将雪茄衔在唇角,他端起酒杯,示意她过去。
那笑容,无形间,再度令她发寒。
不禁勾起她对那天晚上的记忆,那宛如地狱般的一字一句……
苏夏慢慢走过去,从容而优雅。如同走入镜头下的女主角,完美地演绎着她的举止,她的笑容。
虽然对方的气场太过强大,可她似乎也不弱。至少在鬼面前,她都能沉得住气。
“好久不见……”
男人没做声,只是继续吸着烟。薄如蝉翼的唇慢慢翕动着,随着喉结的滚动,吐出的烟雾都带着一种压迫。
他就像个黑道大人物,每一个情绪波动,都会影响着周围稀薄的空气。甚至是,令人屏息生畏。
没人觉得戴着面具的他有什么不妥,除了她之外……
她凝眸望向他,即使同样坐着,他还是高出很多。所以注定她要一直仰着头,看着他抽完那只烟。
“你约我来,就是为了让我一睹你抽烟喝酒的姿态?”
她忍了忍,才率先打破这片沉寂。
男人慵懒抬起头,杯子在掌心中再次收紧。能感觉他眸光与杯口折射的灯光交汇时,寒意急袭,钻心刺骨。
半响,男人才随意丢了烟蒂。突然钳住她手腕,把她四分之一身体压向桌面,五根手指顺势覆上她小腹,左右抚摸毕,才缓缓地开口,“这就是那天晚上的意外……”
苏夏顿了顿,任他陌生的手掌,在她肚皮上肆意游移。那粗糙的、冰凉的触感,透过一层雪纺,能清楚地传递到肌肤上。
感觉那异样的酥麻,她浑身瞬间紧绷,脸上明显掠过一丝无措。
“还是像那晚一样,敏感……”
听不出他口吻中是陈述,还是戏谑,苏夏只感觉这嘈杂的酒吧中,只剩下了他有些粗重的喘息。
那些夹杂着淡淡烟草味的气息,悉数喷洒在她脸颊上。连同着整个身体,都沦为他征服的对象。
她强忍着这暗夜下的诱惑,使劲浑身力气,好似从药效中挣脱了一般,伏在他耳畔轻问,“你摸够了吗?”
男人眸色明显一滞,随后右手半抚着面具,压低了下巴,隐隐地噙笑……
“相信我,成了我的女人,你再也不会认可其他任何男人了。”
他自顾自地开口,那声音残有故意修饰过的痕迹,却还是沉而有力,戏谑有度。
“把这个签了……”他慢慢扔出了一张纸,然后斜睨了她一眼,呷了口名贵的VSOP,唇边的笑冷到了极致。
“你替我老爸还清了高利贷?”
看着那纸高达三百多万的高利贷收据,苏夏红唇半启,半响哑然。
“签了它,以后别再打扰我!直到孩子出生那天,我会亲、自、上、门!”男人把收据和一纸契约冷冷推过去,便霍地站起身,饮尽杯中最后一滴酒,敛起外套大步离开了座位,似乎早已决定,他今晚只是当过客的……
而苏夏只是盯着那纸书面化的契约,没有日期,没有署名,更没有任何细节条款。就这么无效的一张纸,他竟然开出了三百多万!
她边疑惑着,边拾起来走出了酒吧。
先是给老爸来了通电话,告戒他戒完赌再回来。否则,叫他自生自灭。
然后拨下了那串她始终不愿熟稔的号码,“后天早晨,来接我……”
恩,她始终觉得,这种如履薄冰的感觉,很像那位最近表现欠佳的前夫。
直觉告诉她,这不过是换个方式,换个圈套而已。
可没办法……
她已经出卖了这孩子,注定不能让他再受委屈!
第三天期限一到,苏夏准时收拾好行李走出了那间还贷还到她发疯的房子。
到了楼下,一辆加长款的劳斯莱斯正在众人的围观下等候着。
车门打开,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帅哥叼着根烟走出来。浑身名牌,俊逸帅气,而且气场非凡,一看就不是什么简单的司机。
“请上车吧,夫人,是黎总派我来接你的。”
“夫人?”
称呼转变的可真快,她是不是该夸他一句教导有方?
“这是房门钥匙,这是佣人名单,还有这是黎总早晨亲自订的花。很抱歉,黎总没时间赶过来,因为有个重要的客人最近几天要到,黎总很头疼。”
“还有他会头疼的人吗?”
苏夏随意问了句,却未料男人很爽直地回答,“有啊,夫人!黎总对夫人的事,一向都很头疼。不过要来的这位,跟您不相上下。”
“哦?”
她抱着大束进口玫瑰系好安全带,边饶有兴致地打探,“是谁?他表妹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他摇了摇头,开着车缓慢地沿着宽敞的双向外环路兜转,最后停在了那欧式风格的豪华别墅前。替她把行李拖进去,便匆匆开车走了。
只剩下她在选择佣人与使唤佣人之间来回转,只能趁着休息熟悉下这陌生的豪宅,还有陌生的气味。
到了晚上,独自站在阳台上。端着杯安胎茶,望着远处在风中荡起的秋千,浮萍眷恋的藤椅,还有那似是长及天边的画廊。湍急的喷泉,澄澈揽月。半抱的夜色,在那架金色钢琴上凝滞成影。
这梦幻的景色,简直是如痴如醉。
只可惜,标榜着对前妻补偿,一再降低要求的男人,却是彻夜未归。直到晨光映出,那张双人床上,还是冰冷如初。
他甚至,连一通电话,都没打回来过……
‘阿嚏……’
苏夏边包着浴巾出来,边望着墙头那镀金的时钟,不禁冷嘲道,“怎么?又让我独守一次空房?”
她是来当摆设的?还是被他拿来遗忘的?
虽然她是有点怕跟他同一屋檐下,但她更恨这种视她为空气的态度。
黎暮迟,你就不能换点新鲜招数吗?
冷落娇妻,恩,虽然是离过婚的,就是你一向的礼数?
抿了抿唇,她拿毛巾用力擦拭着头发,一度很用力……
突然门铃响了,莫雅兰来者不善地闯进来。立住脚,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你、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住进来?你以为这里是收容所,随便什么样的贱女人都行?想做黎太太,想当老板娘,也不看看你有什么资本。残花败柳,假清高,听说你妈以前在菜市场打工,你爸是赌鬼,你全家想钱都想疯了!你这种女人,凭什么跟我莫雅兰比?”
“夫人……”
徐妈和祝妈被气势汹汹的莫大小姐吓了一跳,忙把苏夏往身后拉。“要不要报警?”
“不用了,伤感情。”
她早旧想到了,情敌免不了。尤其这种一厢情愿,还有钱撑得,总是那么给脸不要脸。
“谢谢莫小姐对我的评价,很切合实际。”
“那还不赶紧滚?”
“抱歉,滚不了。”
“你敢跟我叫板?”莫雅兰眼睛都气红了,索性一把揪住苏夏头发,开始连踢带踹,整张脸都因嫉妒而扭曲了。
“放开,放开,夫人,夫人你怎么样?”徐妈忙冲上前,把莫雅兰拦了下来。可她还是又抓又挠,怎么都不肯罢手。
“我没事,请莫小姐进去喝茶。”
“什么?”
她捻了捻唇角的血丝,揉了揉凌乱的头发,还是笑着说,“请她喝茶消消气,我去找黎……不对,是暮迟,回来牵走他的狗。”
“贱人,你说什么?”
莫雅兰霍地跳起来,作势要继续打……
苏夏笑了笑,走出别墅,开着车一路飙过去。推开他办公室的门,一晚上的怨气加早晨的怒气,让她当场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