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恶魔一般,步步紧逼。要么就百般关心,温柔如斯。多金又帅还特别有头脑的男人,都这么若即若离,阴晴不定吗?
“我不知道……”
他站在光斑洒落的落地窗前,嘴角衔起一支烟,却始终没点燃。
他一直沉默着,不予回答。
周围的空气没来由的疏薄,连垂入的光束都不敢偷懒,怯懦地躲避着那修长的影子……
他黔眉,邪魅的眉眼略显沉重。瞳孔间还残有一丝异样暗淡的光泽,让他看起来,不像是隐瞒。
许久,黎暮迟才把烟夹在指间,卷折成两半。随后转回身,勾起抹诡谲至极的笑,缓缓地牵动下颌道,“那就由你来帮我弄清楚,否则夏夏,我要你做一辈子的黎太太!”
“那就让我做一辈子的黎太太。”
苏夏不以为然地站起来,眸光若猫般锐利,冷艳带着一种桀骜不逊。唇角更是大方地展欢露笑,并对他提出生硬有力的质疑,“不过首先你要有本事,把离婚证书变成结婚证书才行。”
黎暮迟轻抿起唇,眼窝含魅。一身的优雅与沉稳,仿佛在沉默时,发挥的更是淋漓尽致。光斑如画,渡在他颀长的身体上,无形间,突显出蕴藏至深的野性。
许久,他才戏谑开口,“这是你对我的挑衅吗?”
“你值得吗?”苏夏反唇相讥,丝毫不留情面,“这三年来,你有过一次良心发现吗?你后悔过吗?”
黎暮迟重新坐回高档的真皮椅上,慢条斯理抬起头,笑得颇是玩味,回答更是避重就轻,薄凉至极,“我会好好照顾你,还有儿子……”
果然薄唇的男人,都够薄情!这个混蛋,尤甚,简直就是翘楚中的翘楚!苏夏轻咬下唇,忍不住冷哼,“我跟孩子,与你无关!”
话落,她冷漠走出去,话音在走廊里恣意回荡……
“你!”
黎暮迟的眉宇陡然沉下来,缓缓地握紧拳,‘啪’地推翻桌子上的文件。纸张散落一地,却都不及,他脸此时的霜白……
早晨在黎氏把话挑开后,苏夏烦躁了一天,黎暮迟更沉闷地放下一切,亲自驾车回到了别墅。
晚上九点左右,浪漫的白色理石餐桌,剔透如玉的杯子装着82年甘醇的拉菲,周围轻响着肖邦的夜曲。一桌丰盛的法式大餐旁,他优雅地等候着。
简单的灰白色T恤,遮掩住疲惫的黑框眼镜,让他今晚慵懒而随意。却依旧有种,不寻常的味道。
苏夏则整理完方氏出口贸易近五年来的相关报道,意兴阑珊靠在门框上,眉梢微挑,“我们谈谈……”
黎暮迟绅士地为她推开椅子,作势饭聊。她却笑了笑,径自陈述,“第一,饭没必要一起吃,你敬请自便。鲜花钻石加烛光晚餐,请直接转化成人民币汇入我户头。第二,以后你回来的时候,提前打声招呼。你睡床,我委屈点,睡客厅。第三,这房子暂时借我待产,如有必要,请带左小姐去。最后一点,你现在就可以把我一脚踢出去,求之不得……”
“够了!”
相比他满眸的笑意,他唇边那抹似笑非笑,看起来更真实可怕。呷了口酒,沉淀过后,他霍地站起来,把斜立的苏夏霸道扯坐在怀里,沾着酒的性感双唇间一字一句迸出,“我不会踢你出去,相反,从今天起,我每天都会准时回来,陪你……”
“你……”
“把东西吃了,否则今天晚上,我抱着你睡!”
“混蛋!”苏夏使劲推打他,他却越箍越紧,险些把她纤细的腰枝折断。
“你想饿死baby?”
感觉到他下巴上细微的胡茬,正有意无意噌破她面皮,苏夏卯足了劲,‘啪’地推开他,“孩子又不是你的,将来也不会跟你的姓,你急什么?”
偌大的客房内,瞬间陷入死灰般的沉寂。
她亲眼目睹了,他从气定神闲,变成寒眸嗜血。
依稀能察觉,他胸膛的起伏更大,呼出的热气都转瞬成冰。
寒气孳孳地往后脊梁骨上钻,怎么都抑制不住这冷场的恶果。
眼见局势朝她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苏夏心突然间绷紧。
正当她决定扭头逃走时,电话响了。
本以为这是根救命稻草,可谁知,却是一张催命符……
“你住乾南区别墅?”电话里,韩胤晨的声音那么清楚,那么响彻,以至于整个房子里的人都听得真真切切。
“是你?”
不理她的态度,韩胤晨径自通知,“明天准你一天假,陪我约会。”
“什么?”
“早晨八点,我去接你。”
“神经病!”苏夏冷哼一句,果断撂电话。转眉望向黎暮迟,他还在优雅呷酒,不急不缓地扬笑。
似乎是不愿过问她的私事,给她足够的尊重。但掌心,却在不经意间收紧,任红酒晃荡着溅出杯口,镜片内更是寒气逼人……
“给她做点燕窝粥,准备点水果。”因为那通电话,黎暮迟突然失了兴致。只喝尽杯底的红酒,起身向书房走去。
“今晚我先睡书房,明天起,你要习惯半夜醒来,有个男人在身边……”他走到门口时,稍微扎下了脚步,淡淡表明了他的立场。
本来嘛,这口吻,对他而言实属稀疏平常。但不知为何,偏偏在此时听起来,却似乎别有深意。
苏夏琢磨了一会儿,觉得头疼,才舒展开眉头,懒洋洋地跟着徐妈走进厨房,学学烹饪的技巧。
或许哪天她被韩胤晨逼出辰星,又被名大律师的名徒逼到走投无路的时候,她可以找个小餐厅,当个甜点师傅什么混口饭吃。
毕竟这豪门,她从没指望过。
这男人,更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
跟着折腾到了半夜,第二天早晨,刚想塌实睡一觉,手机便歇斯底里地响起来。
她直接按断,翻个身,继续睡。
可手机却再度跟她玩缠绵,不休不止地震动着。
“该死的!”
苏夏干脆把手机往脚底下一丢,踹着踹着便睡了过去……
“夫人,有位韩先生找您!”
徐妈在门外敲了一阵,为难地转述,“他说,如果夫人现在不出去,他可不能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会发生什么?拿喇叭在外面大喊大叫,跑进来把她敲晕扛走?
这样的骚乱,在大学时几乎每周末都会上演。每次同寝的人都会叛变,连楼管阿姨都会无限纵容这位风靡全校的校草。
鉴于韩胤晨确实是敢爱,更敢恨,说到做到的男人,苏夏才忍着浓重的床气,懒懒地爬了起来。
随意套了条粉红色贡缎连衣裙,开低的领口下方是颇有艺术感的蝴蝶结。完全修身的款式和小腹上那略宽松的三层韩式褶儿,让她比往常的显得愈是气质优雅,性感外露……
“夫人,韩先生送您的花。”
徐妈捧着一大束玫瑰,站在卫生间门口。直到她洗漱完毕,简单擦完了护肤品,才把花送入苏夏怀里。
“花是挺漂亮的……”
苏夏一头卷发风情万种地披散下来,嗅着花瓣的姿态显露出女人的娇态。
这一幕,看在一旁早起调试钢琴的黎暮迟眼中,显得分外碍眼,甚至是,有些刺眼……
“要去约会吗?”他修长的手指,慢慢在琴键上拂过。伴着轻音,眸光深邃了几分。
“算是吧。”为了不让他看笑话,苏夏故意收起那些不耐烦,装作幸福小女人模样。
那一抹略显含蓄甜美的笑容,说实话,比她露出的那双细长雪白的美腿和那捧玫瑰花,更让他觉得碍眼。
黎暮迟手指用力压下去,钢琴发出一声刺耳的音调。
“对方是谁?”他顿了顿,还是忍不住询问道。
“我的新上司,事务所的负责人。”
“哦,那玩得开心点……”
听见他不咸不淡的话,苏夏突然很给力地补了一句,“也是我的初恋情人,我唯一爱过的男人。”
话落,她把花交给徐妈,便扬起媚笑,落落大方地走了出去。
门掩上的那一刻,黎暮迟的五根手指突然同时用力压下去,整个手掌都拍在了钢琴上。惊得徐妈,半响才敢问出口,“少爷,这束花插哪儿?”
“我对花粉过敏,扔出去。”
“可是少爷,你以前对花粉不过敏啊!”
黎暮迟双眸一凛,双唇再次坚决地吐出,“丢出去!”
见状,徐妈忙把那束娇艳贵重的花,抱着丢进了门外的垃圾箱。
望着那辆离去的法拉利,再回头瞧瞧窗口上那个沉着俊脸的少爷。徐妈暗暗叹了口气,“少爷今天是怎么了?吃醋了?”
韩胤晨一路狂飙车到一件港市茶餐厅前,才缓缓摘掉遮掩大半张俊脸的墨镜,露出那双比黑翟石还犀利冷峻的眸子。
中长款的衬衫,英伦风的马甲,简约而帅气的黑白搭配和微露额头的削短发型,让他始终那么抓人眼球。
在他身上,只有三年来磨砺出的锋芒,却不见丝毫该有的世故与沧桑。尤其看着她的眼神,还是那么单纯,那么执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