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可以。”苏夏刚凑过去,小轩却把脸一转,指着黎暮迟的脸笑眯眯,“我是说,可不可以亲他一下啦?”
苏夏一怔!这就是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的下场么?她含辛茹苦养活的臭小孩,竟然也变节了!
“乐意被效劳。”黎暮迟轻扣住她后脑勺,稍一施力,她的唇瓣,便如胶水般粘在他唇角上,久久缠绵。
“老公……”她双眼似雪花云开般妩媚,看着相机,看着他。
“恩?”
“我可不可以揍你一顿?”
“当然不可以。你说过的,会忘掉一切不快。”一抹温柔而又得逞的笑,满满划过唇边,一刻的甜蜜,抵消了瞳孔深处积压的尘埃。
原来,他们的相处,可以这样简单。虽是昙花一现,但烟火,终究,是美得让人揪心。是的,揪心!
入夜,寂静的阳台上。
像是象牙塔中影射出的景观,清风盈袖,将美丽的月光一束束拂铺在脚下。漫天星辰,如影随形,在布拉姆斯的D大调烘托下,注定是适合跳伦巴舞的夜晚。
小轩很早就睡了,浅浅的呼噜声从卧房一路传上阳台。苏夏端着酒杯,显得毫无睡意,“为我不知道该跟你说什么,干杯。”
黎暮迟轻晃着加冰的酒,走过去,“那就为你纯熟的吻,干杯。”
“为你的厚脸皮,干杯!”
他不急不缓,回着,“也为你的肯配合,干杯。”
“为有过你这样禽兽不如的老公,干杯。”
“更为你还将继续拥有,干杯。”
苏夏喝得半醉,看着他不算自信,却是一脸无赖的笑容,摇摇头,“天晓得,我多想你在夏威夷上空坠机,干杯。”
“让你失望了,我还是回来兑现承诺了,干杯!”
“我真的不想爱你,干杯!”
黎暮迟顿了顿,凑到她耳边,半真半假道,“可我想。我不能保证,会爱你一辈子。但我放弃的那一天,你要查查黄历,或许,是我死了!干杯!”
一句话,让苏夏的目光突然凝滞住。像是绷紧的身体一样,久久都移不开。心揪着,狠狠揪着,“你真是魔鬼。”
他笑了笑,“也许,是吧!”
那晚,他们都喝得酩酊大醉。蛋糕当面泥,鼻子当嘴巴,咬着对方的手指,数着对方的不是,一起穿着衣服淋雨,一起回到阳台上相拥而坐。
像孩子一样,看着星星。
“看!流星!”
苏夏一抬头,黎暮迟的手便迅速溜进了她领口里。
“你干吗摸那里?”相比他的理智全无,感官却无比清醒。她是完全迷糊到,五官都叫不全名字。
“许愿。”
“对着这里许愿?”苏夏歪着头,不懂。
“这里比较灵。”
“那我也要许愿!”话落,她一口咬上他,大吵大嚷着,“我要对着这颗芝麻许愿。”
“芝麻……”尽管黎暮迟已烂醉到无羞无耻的地步,不过他知道,这句,是名副其实的‘侮辱’。
那天晚上,这里的人,几乎都为一句芝麻笑死。而温情,也似胭粉豆花,午夜绽放,天亮……凋零。
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是在那张凌乱的双人床上。她不知是几时,又是如何滚上来的。只依稀感觉,半边身子都被这个庞然大物压麻。他硬邦邦的某物,更堂而皇之顶在她腰部,是腰部!
可她刚推开卧室的门,手离掖住头发的耳窝不足半厘米时。黎老爷子带着帅哥跟班,迎面便撞了过来。那眼神,好似撞破了什么奸情,火热火热……
“这个女人怎么还活着?”老爷子冷酷威严的脸登时板起来,鹰头拐杖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虎牙帅哥忙恭敬作答,“她最近,好像正跟亚斯少爷交往。”
“天底下就这么一个乱七八糟的女人了?”
“回老太爷,亚斯少爷和少爷从小到大的眼光都差不多,也难怪。”
“混账!这个孽障是要拿个出身卑贱,道德败坏,缺少教养的女人气死我?”
黎聪沉默须臾,才瞥向睁大一双懵懂大眼的小轩,“咳咳,她好歹为我们黎家添了个可爱的孙子。”
“把这个女人,给我卖去菲律宾。”黎老爷子丝毫不领情,眉头一皱,就是一副黑道相,吓得小轩忙往苏夏怀里钻。
“爷爷,别吓坏孩子。”此时,黎暮迟从卧房走出来,昨夜的温柔情趣,都变成了一脸的凝重。“有什么罚,我回去黎家宗祠领。这里是我送她的,房屋所有权在她名下。”
“混账!放着好好的女人不要,跑来这里捡破烂。我黎家的脸,都被你这个丧门星丢尽了。”
“爷爷到现在还不清楚么,我才是被捡的那一个。”黎暮迟静静自嘲着,半张脸似迷雾中残损的画卷,透着一种似有的凄凉。无论在黎家,还是在她眼里,他都是十恶不赦,所以不配原谅。
“还是爷爷想逼我,把她乖乖让给亚斯?”
“放肆!”他一拐杖,猛然劈在黎暮迟背上。‘啪’‘啪’‘啪’,连续数下,鹰头在衬衫上一次次深印下菱角。伴着汗渍渗出,每一次,都暴虐至极,皮开肉绽。
他粗喘着,还是一声不吭。
血顺着耳际流下来,缱绻在下巴处,一滴、一滴,吓得儿子呜呜地哭,也揪着她的眼,揪着她的心。
她想忍,她不想管黎家任何一桩事。可双眼,不知何时已愤怒瞪圆!“他是畜生?你们黎家就是凭着这种茹毛饮血的亲情,跟我抢抚养权?”
“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
她顿了顿,任骂,一把抓住老爷子的拐杖,使了很大的劲甩开。“想打就打,想骂就骂,都没人心疼是吗?好,你们不心疼,我心疼。徐妈心疼,柳妈心疼,我儿子心疼,我更心疼,我们这里的每一个外人都替着您老人家心疼。”
黎暮迟愕然抬起头,暗淡的瞳孔深处泛着一丝温湿,那是感动,也是激动。这是她第一次护着他,第一次!
“我不想再见到这个女人!”老爷子被她一句话,噎得哑口无言。这丫头,怎么这么不知死活,还这么牙尖嘴利?
“没关系。”把她卖去菲律宾,随便卖去什么地方吧!“但爷爷,你能保证,还会找到比我更好的孙媳么?”
“你这妮子,脸皮比城墙还厚。”这是黎老爷子第一次感觉,自己老了,是真的老了!
“你再打他,我就告你。”
苏夏握实拳头,斩钉截铁说,“这世上,是讲究报应的。你怎么对别人,将来,别人就怎么对你。爷爷今时今日的暴虐,报应下来,就是四个字--断子绝孙!”
“你……”
黎暮迟无力依靠在茶几上,背部痛极,心头却比蜜还甜。
看着她为他,跟爷爷剑拔弩张。打断几根肋骨,他也不心疼!
“臭丫头!我黎家没有你这种孙媳!”老爷子拄着拐杖,气得吹眉瞪眼,皱纹腾腾全部撑开。牛毛之多,都多不过他脸上跳出的青筋。一把凌乱的胡须,在晨曦的沐泽下,亮堂堂,被惹毛的迹象。
“我知道,我太过卑微,不足以配你黎家变态的门楣。不过实话说,你们黎家,我看不上。”既然老虎胡须都拔了,也不差这一句半句。
“你、你……”
“对不起,看爷爷生龙活虎,忘了爷爷年事已高。失礼了,我这就消失在您老人家的眼皮子底下。”
苏夏轻声细语,可老爷子已歇斯底里,“臭丫头,这辈子你都休想进我黎家大门,除非我死!”
听完,小轩眨着天真无邪的泪眼问,“那你,几时死吖?”
“你!我是你曾爷爷!”
“妈妈,臭老头说我是曾爷爷。”小不点跟着走出去时,小嘴一撅,便是一个不留情,“我为什么要知道你是谁,比外公还变态,竟然还没有猪帅。”
“徐妈,把他们母子穿过的拖鞋给我扔了,地毯给我重新换一条。联系季律师,把房产地皮给我拿回来。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黎聪从头到尾,都是置身之外。镜片上绿油油的幽光显得无良又腹黑,“爸,消消气,消消气。这个八零后孙媳,真是太猛了。”末了,他还将各抒己见发挥得淋漓尽致,“咳咳我们黎家,越来越有研究价值了……”
而黎暮迟则是目送他们离开,脸上、眼底、心底,每一处都暖笑如风。老婆,这回你又要怎么狡辩?
那天短聚后,黎暮迟也是筋骨断裂外加韧带拉伤,在床上足足躺了三天。
而苏夏,也因为莫雅兰的恶意举荐,接下来黎氏第一宗生意。
庭上,作为黎氏最没名气的律师,她的发挥还算稳定。
没错,还算稳定!对方律师言辞犀利,搬出数多相关的有利条款,还大打法官同情牌。而她,却一声不吭。
“这算什么律师?真丢黎氏的脸,把她的姓都丢光了。”莫雅兰坐在席间,时不时讽刺出几句。早知勾引男人她行,打官司,她差得远了。以为能赢回一个黎家长媳?别蠢了,就这出身,这水准,哪跟她莫董事的独生女比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