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见门外,传来他阴狠的话,“希望开庭时,你还能这么嚣张!”
“我从来都不嚣张,是你不了解我。”梁雨宸耸耸肩,拿起拖把,自己拖着地上的几滴“狗血”,不急不缓地补充,“莫助理,记得快递一箱纸巾给江律师。开庭以后,他嚎啕大哭用的上。”
“……”
门外一阵小声议论,无非是对她的认知,又深了一层。对“妖女”的外号,梁雨宸也只是左耳进右耳出……
可北辰冥的黑道背景,却一时成了她心头刺。虽然只知皮毛,可她断定,他是她惹回的大麻烦。最要命的是,她已经依赖上他了。就像现在,焦躁地拨着那串数字,不安地等着他接电话,心里想的都是他。
跟他一起,就像绑上了地雷,不知何时会爆炸。她要他亲口告诉他,他到底是不是,该死的黑道???
一遍遍地拨过去,却一次次落空。她找他时,从来都找不到。就像她在他眼里,从来都看不见底。梁雨宸不知道,他的家在哪,他生气的时候会去哪。原来,她对他,根本是,一无所知……
独自坐在高楼窗前,看着人来人往的街头,却没有一个是他。忽然间,不知道为什么那么落寞。缩起了双肩,看着枫叶残谢,星星落落的雨水朦湿街头。一汪汪浅窝,在行人的脚下积成。
下着晴天雨,沁得心底阴霾。可天幕,却和煦如昔,阳光刺着她的眼。手指覆在玻璃上,却什么也抓不到。就那样静静地站着,好久,好久……
直到中午时,她才收敛情绪,“莫助理,准备订午餐吧!”
“总监,你的饭已经有人送过来了。”
“我的?”
“是专机空运的,快递的人刚刚走。”莫助理以暧昧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便把一个包装精致的粉色盒子放在她办公桌上。既羡慕,又嫉妒,却无奈,似乎这种电视剧里才有的浪漫待遇,只有最近犯桃花的总监才享有。
梁雨宸打开盒子,里边是华美的椭圆盒。继续打开,是渡金保温盒。再打开,香喷喷的气味便飘出外。盒里的菜肴,都是五星级餐厅大厨的拿手菜,以素食无主,营养添加鱼肉,配合她的喜好,还有诱人的色泽,顿时吊起她的胃口。
不必看名签,梁雨宸也知道,这是谁送的!这世上,最了解她的人,只有那个让她烦让她忧的男人。果然,盒子名签上,是一个“冥”字……
梁雨宸看着专机空运的营养配餐,不觉嘴角上翘。那些阴霾,似乎一扫而空。晴天还下着毛毛雨,可心却暖了几许。虽然他的不接电话不坦白,生气不见人,让她有些难过。可他却总最了解,什么时候,她需要他!
其实,她要的不多,一份热乎乎的饭菜,就能让她的心,像孩子一样平静下来。有时她很懒,懒得伤心,懒得计较,懒得去闹脾气……
“别以为这样就能收买我……”
梁雨宸嘟哝着,拿起筷子,开始吃了起来。习惯了将就,习惯了毫无味道的快餐,这餐饭对她来说,就像人间美味。
“我才不贪吃……”说着不贪吃,她却吃个不停。都是孕妇胃口不好,可她却是个例外,不挑食更不挑时。
“总监,又有人来送饭了。”
“……”
梁雨宸蹙蹙眉,瞟了眼日历,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个个都惦记起来她的午饭了?接过盒饭,先看看纸片,确定那上面写的是“乔晟烨”三个字后,她毫不客气说,“拿去,喂狗。”
“呃……”
“算了,今天心情不好,就吃两份。”半响,梁雨宸才留下了那盒‘心意不明’的盒饭,就算不吃,也终究懒得去扔……
将东西吃的干干净净后,证人才姗姗来迟。小女孩小心坐在她面前,双手紧张地纠结着,偶尔抬头,看见梁雨宸对她微笑,才稍微卸下点心房。
“琳琳是我的好朋友!”女孩在她温柔眼神的鼓舞下,渐渐开了口,“我不相信她会杀人,一定是有人冤枉她。”
“恩……”
“我以前的男朋友,在那里工作,所以介绍我进去走秀赚外快。可那天我肚子疼,就让琳琳
代我去。后来琳琳回来说,那小老板好象喜欢她。不几天,就看见每天都有车来接她。我说过琳琳,但她说她也没办法。再之后,琳琳每天都去那里,回来宿舍时都大哭一场。她很喜欢那男人,不可能杀他。就算要杀,也不可能带着弟弟。她跟她弟关系特好,特疼他,不可能连累他。”
女孩顿了顿,继续说,“我觉得,琳琳可能有把柄在那里……”
梁雨宸细细听着,半响,才笑问,“那你男朋友呢?”
“跑了!那个王八蛋,肯定怕警察找他!如果不是他,琳琳也不会陷进去!律师,你一定要帮帮琳琳。”
看着小丫头那泼辣的表情,梁雨宸摇了摇头。如果当事人是她,这个案子,根本不会这么棘手。“我会尽力。”
目送证人离开后,梁雨宸便立即起身,乘电梯下楼去。心念杀人案的背后,会是一厚本的烂帐……
走出大厦,撑起雨伞,在雨幕下疾步而行。高跟鞋啪嗒踏着雨水,伴着对面会展内大提琴的演奏声,越来越急。可要取车时,一辆车却从身旁倏地开过去,卷起的水花,猛然溅了她一身。可车却停也不停,径自开走。
“该死的!”梁雨宸驻下足,看着白皙美腿上斑斑的泥点,不觉皱起了眉。半响,那辆车在不远处停了下来。待她靠近,车窗缓缓拉开,有人伸手,将一张揉皱的钞票,丢她伞上,不屑开口,“我们少爷给你的。”
梁雨宸看了看那侮辱般破旧不堪的十元钱,她笑了,“你们少爷可真大方。”
“那是,我们少爷每天都打发不少要饭的。”
梁雨宸沉默半响,不急不缓靠过去,“借用徐妈的一句话,怎么,先生,车开这么快,赶着投胎吗?看来你们少爷也不简单,出门还带冥币!”她在车门前,将钱撕成一片片,悠然扬进他车里,看起来毫不动气,可眼神却犀利无比,“如果刑法里有目中无人这条罪,你该被枪毙一百次!”
“哈哈哈……”车中突然传来一阵狂放笑声,车门推开,靠在车后的北辰冥,一件浅金色半长上衣,一条米白长裤,一顶卡其色爵士帽。浑身散发着绅士气息,庸懒半卧,两片唇若渡层水色,抿起的弧度带着三分邪气,烘衬着半掩的脸庞,犹如雪豹般蕴藏着黑暗王者的贵气。
喉结微动,他整个上半身,蜷靠在那里。银色拉练拉至胸膛,低胸的性感,无法抵御的魅惑之色。帽子下,一只眸子微张,深绿的光泽摄进心房。在雨天形成一道娇阳,灼的人睁不开眼睛……
他手指上戴着名贵的玉扳指,轻扣着长腿,别过头看向她,“是我让他这么说的,只有惹了你,你才会来追车。”
“……”
北辰冥一把拉上来她,然后坐过去,跟她保持一段距离,眼底的冷峻之色,似乎代表他还在生气。倨傲的面庞别向车窗,他恢复假寐之态。明显感觉他的冷酷,她脸也别向另一旁……
“我在生气,但我更不想你一个人去冒险。开车!”北辰冥看似漫不经心,却清楚知道,她要去取证。
“我也在生气,所以不要你陪我。把车门打开!”
北辰冥闭着双眸冷笑,“你要不要是你的事,我陪不陪是我的事!快点开车,小心你那一身骨头!”
听那下命令的模样,那般霸道冷绝,梁雨宸便知,他的黑道背景八九不离十,心中更是添了一道堵。
“饭吃着了吗?”
听他问话,她头轻靠在车窗上,有几分冷漠不悦,“扔了。”
“扔了?”北辰冥微抬起头,将帽子向下拉几许,双眸熠熠,带着浓浓玩味。手指指向街边垃圾桶旁,那个不知被谁扒出来准备回收的饭盒,薄唇不紧不慢地动着,“你扔的时候,身后跟个猫吧?不然谁的小牙,能差点把饭盒都啃个窟窿?”
“你……”
“反正不是我!”梁雨宸被当场揭穿,脸一沉,只好嘴硬。半响,才见北辰冥唇角有意识地弧度加深,邪味扑满车内。像是在逗她,又像在惩戒她,他没给她一阶台阶下。只说地点,“杰克俱乐部。”
“你什么都知道,你就是个神。”梁雨宸半真半假夸了一句,便不再拿气。恢复一贯冷持,沉静下来。海藻般的头发,漂亮地缭绕在他眼前,每次吹起时,锁骨上的吻痕,都一次次提醒着他的眼……
便好象含了一粒沙,幽绿眼底,久久无法平静。看着眼前的女人,骨子里散发的性感与韵味,甚至比精致冷艳的脸蛋还魅惑。还有这身,裹身套裙,高丝弹袜,高跟红唇,便好似一味毒药般,虽是致命,却令男人趋之若骛……
半响,眼底的沙仿佛越滚越大,在她浑身流连一会儿,变成了两簇火焰。蓦地,车内传来一声沉沉的命令,“停车!”
“少爷……”司机怕他,如怕阎王般,忙哆嗦地踩下刹车。北辰冥则抓着半眯的梁雨宸,中途下车,把她带进了一家名品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