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先生,我奉劝您还是带着您的人回去吧,这里没有你想要的。”管家不畏不缩,表情得体,头却昂的很高,来自阎迟暮的傲气。
“老家伙,你是逼我动手。”金勋哼笑一声,垂眼看了腕表,随后缓慢的拉下了那双黑色的皮手套,露出修长有力的手指。
“嘎嘎”作响的关节让人心惊,我蹲的有些脚麻了,想要换个姿势,却被身旁的小女佣拉的紧,在唇边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我只好继续在原地。
“阎迟暮自顾不暇,你以为他会回的来?金家与雷奥联合,他估计在哪个渔船上躲的严实,连头都不敢露。”
“阎家的事,就不容外人说三道四了,金先生请便,不然……”管家风度依旧,谦和的笑着,眼里的寒芒是我不曾见过的,“金先生自身也很危险。”
那一瞬间,管家度过的多年风雨穿越了大半的时光呈现在我的眼前,傲然耸立,与阎迟暮流趟着一样不羁的灵魂。
“威胁我?这话倒是很久没有听见过了。”金勋仰着头笑了两声,好看的唇形高高的勾起,殷红的舌尖缓缓舔过唇角,眼里闪着嗜血,“当真有趣。”
“老大!!我去拧了那老东西的头!!”雷丁骂骂咧咧上了前,结实的拳头相互撞击着,发出惊儊的响动,那身形足足有管家三个宽。
我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担忧的看着管家,可管家却是一脸从容,负手而立。
“滚。”金勋不在意用手将额发拢到头顶,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飞扬的剑眉,配上狭长凌厉的眼睛,犹如一头蓄势待发的兽,“不知死活。”
“老大…嘶嘶――”一旁的彪形大汉,一看这架势不知为何突然急躁了起来,压着厚重的嗓子,弄出莫名的声响。
“我辈金勋,不知长者名姓。”金勋撇了那人一眼,褪了大衣,单着一身紧衣,抱拳的姿势熟练而又自然,表情却是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
道里行规,遇长者,问名。遇同辈,互敬。金家老爷子白手起家,不仁,义却无人能比拟,虽然是过去式,但教导出来的金家子孙也不是无义无礼之辈,金家的头规,长幼之别,不可逾。
所以金勋想提前上位才如此之难,甚至不惜与阎迟暮合作,给金家施加压力。
我惊愕于眼前如此急剧变化的形势,金勋是想要讨教管家的意思了,我有些为管家担心毕竟已经有着年纪的人,再有几年就跨进了老年人的行列,与年轻人动手,不知道会是怎样。
“亓官戎让。”
这是我第一次听见管家的名姓,负手而立,仿佛面前站的是一方自我的天地。
“呵――这规矩不要也罢。”金勋干脆放弃了行礼,身形一动,拳头就来到了管家的面前。
管家微微偏头,躲过了突然挥来的拳头,同时,五指成勾,手脚同动,向着金勋的后劲和小腿袭去。金勋撤腿,侧仰身堪堪擦过,拳截了管家前臂,与之僵持了起来。
“刘心然交出来现在还来得及。”金勋咬牙切齿,声音很大,仿佛知道我就在这个花房,故意说给我听,“花了心思断了她的后路,怎么可能不立马收网。”
“道听途说就敢妄加揣测,金家的家训不过如此!”管家脸突然变得可怖起来,怒目圆瞪,脚下发力,将金勋震开来。
断了我的后路?难道……他们说的是奶奶?!
奶奶的去世果然与阎迟暮有关系!!我心底早已经种了怀疑的种子,今天这句话无论可信不可信都如落在炸药上的火星,摧枯拉朽之势席卷了整个身心。
不要信……
你只是在为你的过错逃脱……不要信……不能上当……
无数次的暗示,不敌一句与他有关。
哪知金勋听了这话,不但不恼,反而眼睛一亮,大笑了起来,“要不是这样,又何必藏着掖着,听说为了留住那位,连药都用上了。”
花房外不知何时又围了一群人,我猜测是阎家的人,毕竟是在阎家内部动手,时间被拖了这么久,再好的局势也会被扳平,管家刚才那一番就是为了达到这种目的吧。
“呃――”我头脑中突然犹如被针扎了一下般抽痛,继而开始嗡嗡作响,躁动和不安瞬间充斥了我。
……
现在已经是下午,大约快到用药的时间,我咬着牙,想着刚才太全神贯注的缘故,竟然让这难熬的时候提前了去。
我紧紧攥着自己的手,头疼刚才就是有预兆的,只是我没有在意,现在来的又猛又烈,当真不好受。
〔心然小姐,药的依赖性在于心,不在于身。〕
蓦然回想起宁容这几天总爱跟我说的话,药的依赖性在心,不在身。只要一次熬过去……
〔你是心然么?〕
〔你怎么这么早就放学了……〕
〔不……你不是心然!〕
……
那天,我摸到奶奶僵直的身体,冰冷的温度,我想那天是我二十几年过的最冷的一天早上,也许是我的心已经死了,随着奶奶。
不能原谅……我不能原谅他……我要还给他……全部还给阎迟暮!
“金先生,您有一次后悔的机会。”管家停了手,笑着看向了窗外。
黑衣涌动,人数绝对不在金勋手下人之下。一瞬间,金勋身后的黑衣人警惕起来,四周将金勋保护了个严实。我看见雷丁也在其中,表情严肃,像金勋真的是他的主一样。
“心然小姐!!”身后有小佣人的急呼声,我才发觉我已经从灌木后站起身来,正对着回过头看向我的众人。
金勋抿嘴一笑,“你果然在这里。”继而,示意身旁的人退下,他心情大好的向我走过来。
“金先生是不想要这次机会。”管家冷下脸来,看也没有看我,直直的盯着金勋向前的脚步。
“金先生是来和我谈生意的么?”我脸上挂着笑,身体却是强撑着,手指甲深深的掐入掌心,疼痛让人清醒。
“哦?刘小姐有兴趣听我谈谈?”
“当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