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枫的问题让九爷一愣。
是啊，自己亲历了集团的发展。从叶云冰她爷爷那一辈开始，赶上一个时代的发端，机缘巧合的自己从死亡的边缘参与了汉源的事业。不管经历了多少的艰难但终究是乘上了时代高速发展的列车，在叶光晨继任后再励顽强，集团壮大起来了。
可秦枫问这些产业与自己有关吗？潜台词就是问这些东西有没有自己的份，太讨厌了。
叶家老太爷救了自己的性命，这还不够吗？还需要集团给自己回报吗？产业，对一个失去了手臂，没有妻儿老小，只需要感恩的人来说重要吗？
看到集团一路成长，继而发展的更好，造福汉源所有的人，已经够好的了。除了想着把伤害集团的人或事排除湮灭，保证集团继续辉煌下去，九爷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别的诉求了。
但秦枫这家伙竟然问了这样一个世俗到极致的问题，这是正常的交谈吗？
不在一个频率的交谈，多说一句都是抬杠。感化一颗二愣子的心真是比参佛问道还特么的难。
九爷有点生气，这小子的问话太噎人，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秦枫。
这就像一条花草蛇，好好的盘在路边看风景。突然跑来一条狗。过来就朝蛇头上舔。
蛇会惊异，这狗有病么？它跟自己很熟吗？要不要咬它一口？
狗也会纳闷，特么的怎么没味？难道这一坨翔变异了吗？
这个栗子高高地列举出来，就好比是两个人交谈时的语境，不在一个心境下，想法都是南辕北辙的。
秦枫开着车随着车流往前走，他并不在乎九爷会不会回答自己的问题，因为他问的时候根本没有走心，不过是对九爷不停叨叨这个是汉源的，那个是集团的，想让他少说两句的一个反应。产业是谁的并不重要，反正不是他的，所以，也就不在意。
街道很快到了头，又得转向。一块醒目的大招牌屹立在远处的楼顶上，汉源，一个与你有关的产业，短短的广告语很霸气的映入眼睑。
秦枫没有关注那广告语，打亮了转向灯。
街的转角出现一片小广场，花草勃勃，翠柏影荫。很多人在广场上休闲玩耍。
九爷抬手指着小广场的方向，让秦枫在那边停车，他要下去走走。
秦枫跟着九爷到了小广场的一处石凳上坐下。拿出烟来递给九爷，九爷摆摆手：“我不吸烟。”
秦枫自己点上，喷一口烟雾：“九爷，你跟董事长是什么关系？”
九爷看着远处，他明白秦枫的意思，不过是问叶光晨一家为什么对自己很尊重，自己在叶家是个什么地位罢了。
“没有关系。”
对于九爷的回答，秦枫感到不可思议，说没有关系，谁信？
看到秦枫摇头，九爷知道他不信，说：“就像你刚才问的，集团那么多的产业都与我没关系一样，我与叶家本身也没有什么关系。”
秦枫揪起耳朵，这话有点绕嘴呀。
左一个没有关系，右一个没有关系，产业什么的也没有你的份，人家还得尊重你，你还多少的在人家家里说了算数，这得从哪一层关系上理解？
秦枫的不理解写到了脸上，九爷看着他笑笑，接着说：“秦枫，我从董事长的上一辈就参与了集团的建设，包括这条胳膊。到现在我却跟集团的产业没有一点关系，你觉得我跟董事长是什么关系？”
听了九爷的叙述，秦枫感觉更加的诧异，说：“九爷，这么说来你是集团的元老啊，一点产业也不给你，你还要给他们看家护院，凭什么？”
只要九爷说这里边有事，受了冤屈，秦枫的语气当中，大有一番要替他出头争一份产业的架势。
九爷伸手在秦枫的肩上拍一下，说：“你不要急嘛，说集团的产业不是我的，是我不需要。不是董事长不给我。我不需要是因为我什么都不缺，我这条命都是集团的，只要集团好好的我就知足了。”
什么？他说什么都不缺？
缺心眼吧！
钱和东西装进自己的口袋才是自己的，九爷竟然说不需要？
“我和叶家，和集团是连在一起的，不分你我。”九爷说完又看向远处。
秦枫看着九爷有些冷峻的面庞，无异于在耍酷，像一座石刻。听他说话这完全就不是人啊，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圣贤？
“凭什么？”
秦枫再次用这三个字质疑。
九爷看秦枫一眼，手指向远处大楼上的那块大招牌：“你读一下那招牌上的字。”
秦枫看过去，汉源，一个与你有关的产业。几个大红的字体闪闪发光。
“就几个字，能代表什么？”秦枫有点不屑。
确实，广告没有不吹牛的，有几个能经得起推敲，经得起现实考验的？
三聚氰胺掀翻一个企业，********又掀翻一个企业，哪一个不是曾经响当当的牛逼龙头？上了机械生产线的食品还有多少是能让人放心用的？即便汉源集团不搞食品，但广告不也就是个广告吗？
秦枫不屑的样子很正常，被三俗（低俗、庸俗、媚俗）包住心的人对外表现出来的不都是这个样子的吗？
“秦枫，我要郑重的告诉你，汉源不一样。从叶云冰的爷爷开始，老革命的意志关注的就是民众。你看现在的董事长怎么样？”
九爷一脸沉重的样子让秦枫不能回避。
“没怎么样，挺好的亿万富翁吧。”秦枫答。
九爷摇摇头：“其实你不知道，董事长也是一个残缺的人了。”
什么？董事长是个残缺的人？
秦枫不敢相信，瞪大了眼睛。
“为了集团的发展，他开发的实验项目让他变成了一个残缺的人。但他无怨无悔，为了什么？”九爷继续说。
秦枫吸了口烟，说：“为什么？不是为了赚更多的钱？”
九爷摇摇头说：“钱再多不过是个生活的工具，没听说过‘钱多也是三顿饭，广厦不过七尺眠’这句话吗？董事长只有一个女儿，外加一个卫姐儿，他能把家业传给谁呢？最后还不是留在这世界上，服务于大众，造福于大众吗？”
秦枫点点头，九爷这话是对的，叶光晨混再大的家业没有直系后代，难道他是给未来的闺女女婿挣的吗？
“董事长的事业继承了老一辈的意志，他之所以拼命最后还是为了民众。这样一来，产业是谁的都不重要了。国际巨头拜山都垄断转*基*因生物手段，遗留下来的危害已经显现出来了，这可是害我族群的事。董事长做的是破除它的危害，难啊。”九爷叹口气，似乎有点激动。
“真的有这么严重？”
九爷盯着秦枫的眼睛说：“你也在别墅的后山上发现了有人窥探的事，董事长为了族群搏命，但触动了外族的利益，他这样做已经性命攸关了，难道还不严重吗？”
九爷是不可能骗自己的，集团那么多的产业他一句不需要就能舍弃，他还会骗人吗？
“九爷，你干嘛要跟我说这些呢？”秦枫感到了一丝沉重，再次看看远处的那块大招牌。
“一个为了族群利益肯做出这么大牺牲的人会不会受到人的尊敬呢？”九爷依旧面色凝重的问。
“当然会。”
秦枫从小就崇拜英雄，记忆里的英雄也都会为族群为正义为理想牺牲自己。只不过九爷把叶光晨比作一个英雄，好像这样的英雄有点窝囊。
“那么让你跟着这样一个人工作，保护他的安全你还觉得委屈吗？”
靠，又绕回来了。
“九爷，我答应过你，可以为董事长工作的。”秦枫说。
“我希望的是你心甘情愿，无怨无悔。”九爷追加了一句。
靠，这是要逼着人发誓吗？太难为人了吧？
看到秦枫有点犹豫，九爷又说：“人就是这样，一个人的力量能有多大呢？三国时期，关羽张飞够牛的吧？如果没有刘备，关羽就是个贩枣的，张飞就是个杀猪的。你现在空有一身的本领，还在混沌度日，遇到董事长的赏识也要犹豫不决，这怎么行呢？”
比起关羽张飞，秦枫还是自觉跟人家比不上的，但经九爷这么一说，好像还有点道理。
不就是跟着叶光晨做个亲随保镖吗？再说自己又不傻，合适就干，不合适就走呗。
说出大天来，也就是叶光晨是正义的，他看得起自己，也让自己干点正义的事，大道理说这么多干啥？本来自己也是正义的不是？
反正自己是出来混的，也有自己的目的，万不能学你老人家到头来毛干爪净的当圣人。
秦枫想到这里，说：“九爷你就放心，咱爷们不是说过了嘛，我愿意跟着董事长干了。一切听你的吩咐就是了。”
“好，这样才有点干事的样子。”九爷满意的笑着再次拍拍秦枫的肩膀。
秦枫也笑着，这年头脸皮不值钱，何况几句话呢？哄你老人家开心也是正义之举不是？
“走，咱们到里边走走。”
九爷说着起身向小广场的里边走。
“九爷，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回别墅喝茶。”
九爷没有理秦枫，继续往前走。秦枫看看也拗不过这老头，只能跟在他的后面。
越过小广场，有一家连锁小超市。九爷径直走了过去。
秦枫暗地里苦笑一声，靠妖的节奏，出来半天瞎转悠，看到属于汉源集团的那些产业海吹一通，再说些要自己上进的话，就为了到超市买点东西？
心里抱怨，但秦枫还是赶紧跟上去。
“九爷你要买什么东西？以后跟我说一声，我给你买就行了。”
九爷头也不回，说：“我要的是家乡的老陈醋，你不知道什么牌子的。”
老陈醋？有多老？
酸酸甜甜的那种吗？
秦枫再次陷进无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