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眩中耳边隐约听到楼下传来的萧夜绝喊声,那么的痛彻心扉,一下下撞进她柔软的内心里。
萧夜绝,那个温暖她生命的男子,他的脸,他的眼眸,他的笑容,他的忧郁,他的悲伤……现在如此清晰,像是深深的刻在脑海里,怎么也抹不去。
此刻越是想要忘记,偏偏一直徘徊在脑海之中。
心痛,是那么折磨人的东西。
心像是被锋利的刀切成一片片,然后疯狂剁成一滩烂泥,血淋淋的一片。
江芷落苍白的手指紧攥着胸口的衣服,全身冰冷,全身迸沁着冷汗,痛的五脏六腑似乎都绞在一起,那种彻骨的钻心的痛几乎要将她窒息。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一道道闪电从天际划过,巨大的轰鸣声震耳发聩,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淹没。
“江芷落!”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喊划破大雨滂沱的夜晚,直直刺入江芷落的耳膜里!
心里绷紧的那根弦顷刻断了,江芷落脑袋轰一下爆炸了!无力的身子像是被注入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她徒然从床上爬起冲到窗前。
他依旧坚定不移的站在那里,像是一尊石化的雕塑。
狂风暴雨中,他身上的衣服早已全部湿透了。
“江芷落!!”
江芷落拼命捂住自己的胸口,按压下那隐隐的作痛感,指骨处都已经泛上了苍白,强迫自己不要动容,不要动容,绝不!
周围的撑着伞经过的行人,看到这一幕,不由都多看了几眼,好奇这个痴心的男人到底是为了哪个无情的女人作践自己。
江芷落用力捂住嘴巴,拼命忍住眼眶中的泪水。
迟了,一切都太迟了。
如果他们早一点认识,在她还没有遇到韩绍晔之间,那么,他们兴许还会在一起。
江芷落早已泣不成声,透明的泪水顺着她的面颊不停的往下流,萧夜绝,别喊了,你走吧,我求求你走吧。
她多想对他狠心,可是,她真的狠不下心了。
萧夜绝已经分不清身上是冷是热。
冰冷的雨水,不断砸在他的身上,彻骨的冰冷。
可是再冷,也没有他的心冷。
他浑身的衣服早已湿透,冰冷的雨水卷带着刺骨的寒风打进他的眼睛里,他有些睁不开眼。
好像有什么东西挂在自己的睫毛上,似乎只要他轻轻一眨眼,就会顷刻掉下来,他全身滚烫,脑子一阵阵眩晕,视线越发飘忽,眼前的景象随之摇晃,可是他脑子里似乎一直有一个清晰的意识,他继续不死心地喊着,寻着那抹日思夜想的娇小身影能够出现在窗前。
雨水浇灌了他的全身,墨色的短发湿哒哒的贴在他的脸颊上,胸膛里似乎有一股气体在剧烈的流窜,他的肺几乎要被狠狠撕裂。
他的眼眸逐渐暗淡,里面的光一点点消失,最终转换为漆黑,他就那样看着那扇始终紧闭的窗,像是一丝风都渗不进去。
江芷落,我没有骗你。
我对你的心,是真的。
扯了扯嘴角,有透明的液体从他的眼里滑下来,和着那冰冷的大雨,也分不清是什么。
忽然,一辆黑色的车子停了下来,车门打开,一抹身穿粉色和服的娇小身影直直的朝着萧夜绝冲了过来,她身后,一身黑衣的龙崎山野立刻撑着伞跟上前,为她挡住头顶的滂沱大雨。
“言之君,你在这样淋下去,会生病的!”井上惠子拉扯着萧夜绝的手臂,想要将他拉走,然而使出全力都无法将他的脚步拉动。
“言之君,我们走吧,江芷落她不会出来的!”
“那我就一直等下去。”他冻到发白的唇轻轻煽动,决绝的态度,似乎就这样等到天荒地老也愿。
井上惠子眼眸蓦然震惊的撑大,绝美的脸上带着浓浓的悲伤与失落,“言之君,我父亲将我托付与你,而你竟是这般待我的么?”她本不将江芷落放在眼里,因为有绝对的自信。可是现在,她忽然觉得自己太过于自信了。
萧夜绝骤然沉默了。
看着他像是定在了原地一般,井上惠子身子踉跄了几步,如果不是身后的龙崎山野及时扶住她,差点跌倒在地。推开龙崎山野,她直起身子,看着萧夜绝掷地有声道:“言之君,你不要忘记,伯父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昏迷不醒,白眉母女现在独揽公司大权,你忍心看着这一切就这样落入她们母女俩个的手中么?你当初的决心呢,现在都跑到哪里去了?!”最后一句话,井上惠子几乎咆哮出声,娇小的身子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着。
龙崎山野看着此刻的井上惠子,眼眸不由深邃了几分。他与她从小一起长大,在他眼里,井上惠子一直如白莲的端庄优雅,幽雅的谈吐超凡脱俗,有着大家闺秀的修养,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从未见过她愤怒的模样,脾气好的让人以为她根本就不会生气一般。而此刻她竟然生气了,简直令人不敢置信。
没错,井上惠子此刻真的是生气了,她气萧夜绝坚如磐石的心因为一个江芷落就崩裂了,她气自己在萧夜绝心里竟然还没有江芷落重要。
萧夜绝睫毛微微抖动了几下,似乎井上惠子的话让他想起了什么。
“言之君,惠子求你了!”井上惠子说着直接跪在了萧夜绝的面前。
“嘭!!”
井上惠子膝盖砸在僵硬的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溅起无数高高的水花,落在水面上,荡漾出层层涟漪。
倾盆大雨中,一张苍白瘦削的脸仰起,她的眼神异常坚定,背脊挺直,黑色的瞳仁一瞬不瞬的盯着面前的男人,“言之君,你可以继续站在大雨里等江芷落下楼,但是,惠子绝不忍心看着言之君淋雨,所以,惠子会一直陪着言之君,直到言之君回心转意!”
“小姐。”龙崎山野立刻喊出声,想要阻止她,但在看到她脸上的决绝,他停住了。
龙崎山野知道,自己无法改变井上惠子的心意。还有一个原因是,他们之间的毕竟是主仆关系,所以他,没有权利。
萧夜绝惊愕的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井上惠子,心微微颤动,苍白的唇轻轻溢出音节,伸出双手去拉她起来,“惠子,你起来……”
“不,我不起来。”
萧夜绝眉心蹙起,好久,艰难的从嘴里吐出几个字,“我答应你。”
江芷落内心痛苦的煎熬着,并不好受。
好久,没有听到外面的声音,她以为他彻底死心走了。
拉开窗帘,巨大的雨帘中,她看到萧夜绝和井上惠子拥抱在一起,那么用力的,死死的,像是要把对方刻在彼此的生命里。
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江芷落眸中雾气浮动,强撑着把泪水咽回肚子里去。
在家呆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也颓废了半个月的时间,江芷落知道自己现在必须重新振作起来,找一份新的工作来维持生活,她还要养活母亲。
黎艳姿因为长期患有高血压,出现了走路费力的情况,医生说,这种情况一旦发生下肢血栓,那么后果不堪设想。她因为要工作挣钱养家,无法一直照顾黎艳姿,只好去保姆介绍所重新找了一个保姆。
新工作是在一家刚成立不久的新建筑公司当工程师,依旧是****的老本行。
这天下班之后,江芷落去公司附近的超市买了一些食材,准备回家给母亲亲手煮饭吃,走出超市,沿着马路走到公交车站牌前,还未等到公交车开过来,一辆黑色的宾利在马路边停在下来,车门打开,一身西装革履的韩绍晔走了出来。
豪车,帅哥,瞬间吸引了不少女人的目光。
江芷落看到来人是韩绍晔,立刻转身就走,手臂徒然被抓住,“江芷落!”
“放开!”
“不放!”
江芷落看着他,唇角微扬,缓缓勾出一抹讥诮冷冷地讥诮,“怎么,韩总现在是要背着你怀孕的老婆追女人么?”
韩绍晔对她的冷嘲热讽充耳未闻,径自拉着她来到车旁,“陪我去个地方。”
江芷落变得激动起来,“我不要去!你放开我!”挣扎之间,手中提的一袋子食材掉在地上,苹果顷刻滚落到马路中央,被经过的车子压成一摊烂泥。
江芷落眸中瞬间雾气浮动,强逼着泪水回去,声音却止不住的颤抖,“韩绍晔,你凭什么干涉我的生活!”
韩绍晔说的理所当然,“从大学时期你追我的那个时候开始,你就已经闯入了我的生命里,现在想要抽离干净,也要问问我同意不同意。”
江芷落奋力甩开韩绍晔的受,力道太重脚下的步子踉跄了几下才站稳,她的情绪有些失控,鼻翼来回鼓动,身体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愤怒而颤抖的厉害,冲他大声怒吼,“没错,是我先追的你,可是,你从来没有都好好的珍惜过我,而且,我们现在已经离婚了,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现在为什么还要旧事重提?”说着还是忍不住眼眸红了,声音都变了调子。
他到底想要她怎么做,她爱他时,他不爱她。当她千折百转好不容易不爱他了,他为什么又要来纠缠她?
韩绍晔身体一僵,他的思绪似乎回到了几年前。那个时候的江芷落总是大胆妄为的扯着他的脸颊,带着撒娇的口吻说,“老公,你笑一笑好不好么,你看你每天都是一张冰山脸,简直就是一个面瘫。”
他厌恶的推开她,“滚开!”
她立刻又缠上前,像以前一样,“不嘛,你笑笑嘛,如果你不笑,以后我每天都会缠着你,直到你笑为止。”
他冷言,“江芷落,你难道就真的不要一点脸么?”
她不怒反笑,“我有脸么?我一直以为我没有脸呢,被你这么你提醒,原来我有脸啊。”
他脾气不好,而且没有耐心,经常对她恶语相加,肆意侮辱,但是却从来没有见过她因此丧气,反而有一种越挫越勇的趋势,他被她缠的烦了,于是,无奈的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她看见了,笑的无比开心与满足。
她像一个小猫,很清楚他的痒处在哪里,总是对他温柔的撒娇,那种撒娇不是忸怩作态,应该是发自内心的,自然而然的,不矫揉造作,无病呻吟,像一道甘泉,潺潺流淌过他的心田,刺动他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根神经,让他的骨头里都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心烦意乱,异常抵触的想要一脚将她狠狠踢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