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朔认真端量画卷许久,忽然看向凤十三,说:“你还杵在这干嘛?”
凤十三挑眉轻笑,“我不能听?”
“你最好别听。”
“那好。我去找琅琅玩。”琅琅是天朔的女儿,曾说她最喜欢的人是凤十三,长大后一定要嫁给他为妻。
天朔瞬时变了脸色,怒道:“你离我女儿远点!”回答他的,是凤十三颇为猖狂的笑声。
楚凌尴尬又担忧,又不理解他们的关系之深,以为他生气,正想开口为凤十三解释,却听他深深喟叹。
“这幅画,名叫‘亡昭’,乃‘五图’之一。是画圣秦牧收山之作。”
“五图?”
“鬼子、杀生、莫扉、以卿与亡昭,合称五图。也因这五图,秦牧最终不得好死,尸骨无存。五图中鬼子、杀生和亡昭,被称为诅咒之画。凡拥有者,必死于非命。”天朔道:“小丫头,你从哪里得来的亡昭?”
楚凌道:“临月楼。”
天朔摸着下巴,沉吟许久后,说:“之前你说,为完成令师的遗愿,才寻到这幅画,想从中寻找线索?”见她颔首,天朔继续说:“这幅画所指的地方,以如今的你,连听的资格都没有。不过,若是十三肯帮你,倒是还有可能。”
楚凌缄默,清澈明眸凝视着他,幽幽说:“那十三会如何?”
“之前你们路过悬锋城,肯定见过老鼠。不知他有没有告诉你,让你离十三远点,不论是为了他,还是你。”也不等楚凌回答,天朔继续道:“此话说来可能是欺负你个小姑娘,但我还是不得不说,为了你们好,尽早分开。”
“为什么?”
“你只比普通人强一点点,这还不够吗?”
天朔没有任何轻视之意,楚凌却听得阵阵发凉。“实力真有那么重要吗?”
“虽不知令师是谁,但既然他给你留下这等线索,就应告诉过你实力的重要性。就好比十三……我头一次见他对谁如此上心,但你连知晓他身世的资格也没有。”
“因为会死吗?”
天朔哈哈大笑,“没错,会死。”
楚凌带着越发沉重的心情被打发去和琅琅玩,天朔收起画卷,目光斜睨着后方,说:“为什么让我告诉她?知道这些对她没有半点好处。你很清楚,那个人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你不是深有体会吗?”
斜靠在转角处的凤十三摇着扇子,满面漠然的望着上空,“阿凌她……还不懂这个世界的险恶。实力重要吗……等她她发现,没实力连活下去的资格都没有的时候,就明白了。而我……”
“你想教会她这一点吗?十三,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她能从临月楼拿走亡昭,有你出手吧?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天朔啊,我累了。”
天朔微微收敛目光,倏然又笑了起来。“你啊,哈哈哈,自作孽,活该如此。”
***
庭院深深,杏亭春楼。笙歌暖曲,酒香融融。
亭中分坐二人,居左为一芳华女子,红衣似火,绣于各处的百鸟栩栩如生,艳丽非常。她慵懒斜靠,身若无骨,眼波流转,魅心惑魂。居右的为一青衣男子,身长若竹,容貌普通却有似玉温润的气质。他为女子斟酒一杯后,神态恭敬。“方才得讯,已发现他踪迹。”
女子抬起芊芊玉手,着上丹蔻的指甲锐而长,美亦锋利。“在哪?”
“天工坊。”
“天工坊?呵……天家的产业,还是不要去招惹为妙。”女子说:“十三这小子,真是交友满天下,连天工坊都愿庇护于他,也难怪寻了这么久,仍找不到他的踪迹。”
“天工坊素来中立,应该不会做这等事情。”
女子淡淡睨了他一眼,莞尔道:“中立?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是敌是友,单看谁给的筹码更多,哪来的中立之说。”
“是,青麟受教。”稍顿,他想起什么,又道:“这次他带回个小姑娘。”
“哦?我还以为他不喜女色,看来堂堂微生家小姐是入不了他的眼。派人去请那位姑娘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何等天香国色,让他如此用心。”
“若是天工坊那边插手……”
“那就一并毁了。这玄玉城早就不该有它的容身之地。若是天家来找麻烦,叫他们找微生家说理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