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的时候，我冷冷地看着蹲在房门口的方芜，一脸的鬼鬼祟祟，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在偷听一样，不过好在我家的门隔音效果还不错，她应该是什么也没听见。
“我妈要走了，我来看看你们聊完了没。”
方芜站直了身子，脸上讪讪地，看得出来她尽量让自己保持着问心无愧的样子，
“少打我妈的主意，算盘敲得太响，别以为谁都看不出来。”我扫了她一眼，然后转过身朝着我妈点点头，“妈，我先走了。”
“吃了晚饭再走吧，不着急。”我妈走了过来，眼神中似乎有着对我的歉疚。
我笑笑，“不用了我跟阿良准备回顾城了，车已经到了。”
“莞莞，”我妈看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我知道我妈心里面肯定有说不出的为难，我不愿意让她为难，也不愿意让她寒心，不管怎么样，现在这个状况已经是我能保持的最好的状态。
不知道什么时候，荣智良走到了院子门口，他没进来，站在门口喊了我一声，“莞莞，还走不走？”
我点点头，裹紧了身上的大衣朝着他走去，握住了他朝着我伸出的手。
从什么时候开始，荣智良成了我身边唯一的依靠，身边一个个人离我而去，失去的东西越来越多，我拥有的，现在只有他了。
“你就不问我回来干什么的？”
我闷声道。
这会儿特别想说说话，偏偏荣智良什么都没问。
“还能干什么，回来做圣母，被人骗的口袋比脸都干净。”荣智良的语气有些鄙夷。
“本来就是我爸妈花钱买的房子，我现在只是还给他们而已，其实，也没什么。”
我说这话，不知道是想要说服荣智良，还是想要安慰我自己。
荣智良在敲算盘这件事上面比谁都精明，他拉着我上了车，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了下来，歪过头扫了我一眼。
“我要是你，我就把首付的三十多万给他们，房子我自己留着。”
荣智良的确是这样的人，可是这样的做法在我们这种充满了人情世故的人家无疑是一种划清界限的方式，除非我想要跟我爸妈老死不相往来，否则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算上利息好了，给他们五十万，够意思了，不知道是该说你天真还是蠢。”
“那是我爸妈。”
“真的是么？”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我，“退一步说，就算是对我爸，我也这么做。”
荣智良生在生意人家，一家子都精明，上上下下，从老爷到打扫的佣人都精明的一塌糊涂，他这么说，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你又不是我，你家也不是我家。”
“以后就是了。”他淡淡说了一句，没等我反应过来，就把我捞到了他的怀里，语气漫不经心，“别想了，就你那破房子，一个月收几千块的房租，能有什么用，还没有我给你的那套里面的一间洗手间值钱。”
荣智良的那套公寓，位于顾城房价最高的商业区，他说的一点儿都不夸张，那栋公寓的洗手间是比我那栋整套房子都贵。
我抿了抿嘴，一时语塞。
大概是他的怀抱太温暖，我在车上就睡着了，车子开得还算平稳，偶尔有几处颠簸的地方，我在摇摇晃晃中到了机场。
荣智良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带着几分沙哑，“到了，醒醒。”
上了飞机之后我又接着睡了很长的一觉，回到顾城的时候，我有种这些日子都是一场大梦的错觉。
荣智良忙着魏长空交给他在顾城拓展的新业务，而我赶在房管局开门的时候托了人想办法把过户手续办了，因为我妈不在顾城的关系，费了些劲儿才办下来。
打电话跟我妈说这事的时候，她在电话那头久久的沉默。
“莞莞，你别怪妈！”
“不怪您，房产证我已经寄回家了，您注意收好。”我的声音有些艰涩，我也没办法表现出高兴的样子，血缘关系，真的就这么重要么？
如果说血缘关系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亲密的关系，那我目前为止，应该是已经失去了这种关系，或者说，从来没有拥有过。
一个月之后，周子涵从马尔代夫度假回来，给我带了不少礼物。
“免税店给你买的护肤品，自己平时多注意保养，这些都是孕妇可以用的，你以前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得都给我扔了啊，到时候用了，生出来我干儿子是个畸形我跟你没完。”
周子涵在我家客厅摆了一桌子的东西，絮絮叨叨个没完。
我窝在沙发上面，摸着自己的肚子，已经七个多月的身孕了，按照二十八天一个月的周期来算的话已经是八个月，肚子已经很大了，医生估计的预产期还有一个半月左右，最近一次孕检是荣智良陪我刚回到顾城的时候做的。
“下午我要去做孕检，你陪我去吧！”我吃着魏冉给我寄来的梅干，看着不远处在客厅里面絮叨的周子涵。
她回过头，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乐呵呵地走了过来。
“没问题，看看我给你买的这对镯子好不好看。”
我瞥了一眼，看到乌木盒子里面摆着的一对小银镯子的时候瞬间白了周子涵一眼，“是给我买的么？”
“哎唷，给我干儿子买的当然就是给你买的啊！”
盒子里面的一对小镯子很精致，我拿起来仔细看了看，“好漂亮。”
“必须的啊，我一个伟大设计师的眼光怎么可能差？”
说到设计师，我问了她新公司的情况，似乎进展的不错。
“挺好的，面料商，工厂，还有各种供货渠道都已经打点好了，过两天就开业。”
周子涵跟皮特两个人去马尔代夫玩了一个月，直接把公司丢给了皮特的助理，这份潇洒，我很羡慕。
要让荣智良丢下他的工作陪我一个月，光是想到提出这个要求，我觉得自己就能被白眼给淹死。
下午，周子涵陪我去医院做产检，医生是早就预约好了的，不出意外的话，给我接生的也是这位李医生。
“胎儿成长的不错，目前来看没有任何畸形症状，挺活泼的。”
“原定的预产期，没什么偏差吧！”
“没有，你最近别总是休息，稍微走走，特别是吃了饭之后，别直接睡觉。”李医生在纸上唰唰写着什么，太过潦草的字迹，我实在是没认出来写的什么。
“是一些安胎的中药，喝两个疗程，到时候生产的时候会顺利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