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到达日土县时,已经是出发后的第八天中午。冬季西藏天气的恶劣完全超出了众人的想象,在行程中所耗费的时间也大大超出预期。走在日土县破旧的大街上,少有行人走动。四处都可以看到厚厚的积雪,天气异常寒冷。
梅朵很快就联系到了她在日土县的联系人——甲央。甲央是个二十出头的年青人,长期处于高原中的脸蛋红扑扑的,配上矮胖的身材,看上去很有喜感。甲央帮他们提前行李,带着他们走向定好的旅舍,边走边介绍情况。
众人在路上的这八天里,甲央一直在找巴桑,但巴桑就象在人间蒸发了一样,几乎找遍了整个日土县的所有乡镇,仍然没有丝毫踪迹。劳改有些担心巴桑已经离开日土县,他要是跑去别的地方,不要说中国这么大,光西藏就够他们找好几十年的,这样找下去,就象大海捞针,艰难之极。
五人先在旅舍住下,当晚制定好第二天的搜索计划。陈哲和劳改去到了打听到的巴桑曾住过的村子,那个村子距离雪山下不远,陈哲和劳改之前就到过,那时候没有见到巴桑时,劳改怀疑巴桑就已经搬走了。只是他没有料道,会发生后来的事。
梅朵和韩静等人跟着甲央继续在日土县周边县城打听,梅朵还动用了她爷爷的关系,请了附近城镇的警力帮忙。当然,这是悄悄进行的,以普查人口为名。
连续查了三天,杳无音讯。五人陷入了死胡同,要说离开日土县,去邻近县城找,可是巴桑能去的地方太多了,根本无从下手。若是不离开,一直呆在日土县,再找下去似乎也没有什么用,因为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除非巴桑又躲到雪山上去了。这显然不太可能,在山上时巴桑就已经吓得半死了,若不是为了钱,他肯定不会答应吴家人进山带路。可是陈哲转念一想,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也许巴桑真的又躲上了雪山也说不定。而且日土县他们唯一没有去找过的地方,正是之前众人去到的雪山。
在陈哲的提议下,大家决定兵分两路。陈哲、韩静和闻昊上雪山,梅朵和甲央熟悉当地环境,继续在周边寻找,而劳改则去联系吴龙和吴寒。他们想请吴家出手,说到找人,吴家绝对是行家,他们无孔不入,或许能解决眼前问题。劳改之所以会想到找吴家,是因为吴家肯定不会因为族长吴枫的失踪就停止一项追查了几百年的家族计划。劳改相信,若是韩祈真的还在西藏,那吴枫肯定也会再次出现在西藏,那极有可能吴家人也找到了些蛛丝马迹,或许对他们找到韩祈会有帮助。
众人商议完毕火速行动,韩静和闻昊都是第一次上雪山,因为听陈哲之前讲了不少关于雪山上的事,两人心中多少都有些恐惧,上山时表现的十分谨慎。路过山下之前住的地方,吴家人的帐篷都已经撤走,但韩祈曾经住过的那间小木屋仍然还在。三人进去仔细查看了一番,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接着上山,按照劳改的要求,众人至多只能行到发现第一具吴家人尸体的位置,为确保安全,不可以继续前行。劳改相信,以巴桑的胆小,上雪山的机会不大,而且前往尸体位置以上的可能性更小。
陈哲走在最前面,毕竞这里他来过,熟门熟路。三人行至午时,一天中气温最高的时候,但闻昊和韩静仍然冷得直发抖,面色冻至通红。三人吃了点东西,稍作歇息。
“这地方真的会有人住吗?”闻昊有些不敢相信,用颤抖的声音小声问道。
山上的气候实在是太过恶劣,要是真有人住,那真可谓是神人。
韩静有些轻微缺氧,大口喘气,没有搭话。
“也许,住在这里的人并不是我们理解的普通人,或者说他们定居已久早已习惯。就象我们在平原地区住久了来这里会有高原反应,但世代生活在这里的人却不会有事。”陈哲说道。
陈哲看着韩静面色逐渐难看,心中有些担心,本想让他俩下山,自己一人独自向前查看,正欲开口,空旷幽静的雪山中,突然有人说话的声音传来。三人一惊,立时警觉。声音很小很微弱,估计离他们还较远,陈哲立即吩咐韩静和闻昊躲在附逝一块巨石后面,自己悄悄上前查看。
蜿蜒的雪山山路上,陈哲大约前进了五十米左右,声音越来越近。陈哲立即摒住呼吸藏身石缝,静待来人靠近。大约过了五分钟左右,两个熟悉的身影,在山路上小心翼翼慢步走来。陈哲心中又惊又喜,果然不出所料,两人正是巴桑和他的侄子次旦。陈哲悄悄等两人靠近,突然跃出,想要一把擒住巴桑,谁知雪地太滑,一个没站稳,自己先摔倒了。巴桑和次旦一见陈哲,同样大惊,立刻向山下飞奔。陈哲连忙向山下不远处的韩静和闻昊呼喊。
闻昊和韩静听到声响,早已经作好准备,两人同时飞扑而出。可惜韩静本是文弱女生,刚抓住次旦的衣衫,就被他一把摔开,跌倒在地。而闻昊虽然抓住了巴桑,但因为初到西藏还不太适应,而且上山途中,气力早已经耗尽,也很快被巴桑挣脱。等陈哲踉跄赶到时,只见到大口喘气的二人。陈哲眼看着两个身影在雪地中迅速消失却无能为力。不过这也是没办法,巴桑和次旦一直生活在雪山附近,一来熟悉环境,二来适应气候,能从他们三人手中逃走倒也不稀奇。虽然没有抓到巴桑,但陈哲也肯定了巴桑一定有问题,而且目前知道他还在日土县,对之后的寻找多少有点帮助。
三人互相搀扶着下山,到旅舍和劳改会合。梅朵听说巴桑果然在山上,肠子都要悔青,她和甲央在山下各地,人都要跑死了都是无用功,早知道当初一起进山,或许现在早已经把巴桑带到面前。
陈哲问起联系吴家人的事,劳改说吴龙和吴寒正在赶来的路来,劳改特别说道,就算他们不通知吴龙和吴寒,他们也同样会来这里。这令陈哲有些好奇,难道真如之前所料想的一样,吴家果然也得到了吴枫的消息?
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当初留在山下的其他吴家人,根本没有回吴家大本营,直到现在都不知所踪。那些人多半是吴枫以前的亲信,所以吴家现任掌事觉得事有蹊跷,派吴龙和吴寒带人再来此地调查。
在吴龙和吴寒到之前,劳改等人一直按兵不动,所谓打草惊蛇,巴桑已经被他们吓到了,肯定会找个隐秘的地方躲起来。所以劳改让梅朵在当地警局的朋友以查户口为名,继续暗中打听。而他们则以逸待劳,营造出一种平静安全的假象,让躲起来的巴桑放松警惕,等吴家人到了之后,再作全局计划,一次性收网。
吴龙和吴寒的到来是在三天之后。众人初一见面,吴龙立刻调侃韩静,说道:“唉讶,静儿这丫头,真是不得了,越长越漂亮了,从新疆那次之后,我们整整快一年没见了吧。”
“是啊,马上一年了,龙叔也越活越年轻了!”韩静十分礼貌的回答道。
吴寒看到韩静,又望望劳改,心中突生怅然,但仍然嘴角含笑礼貌问候:“好久不见!还好吗?”
“嗯,挺好的,谢谢!”
劳改向吴寒介绍闻昊之际,吴龙偷偷把陈哲拉到一边,小声问道:“静丫头那事,你和她说了没?”
“说了,她知道了!”陈哲知道吴龙指的是应命之劫,想到这四个字,心中又睹得慌。
“那你和你结婚了没?”吴龙又小声问道。
“没,怎么了?”陈哲一愣。
“你直接和她结婚,这事不就完美解决了,怎么还不结?我是怕有个万一啊”吴龙满脸担心的拍了拍陈哲的肩。
陈哲满脸无奈,他心中又何尝不是担心。他望了望闻昊,又看了看韩静,小声说道:“要是这么容易解决就好了,总之一言难尽,以后再和你细说吧。”
吴龙看出陈哲眼神不对,又看着闻昊这个陌生人,又问道:“那小子是谁?是不是因他在中间瞎掺和?”
陈哲对吴龙的脾气非常了解,生怕他乱来,连忙说道:“你别乱来,他是我朋友,总之这事和你说不清楚,你就别管了。“
“你小子一厥屁股,我都知道你要放什么屁。肯定是因为他,是吧,看我不好好收拾他。”吴龙一脸怒相,大有不悦,怒气冲冲向闻昊走去。
陈哲一看急了,又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憋着脸干叹气。
劳改见吴龙走来,立刻介绍道:“龙叔,这位是闻昊,陈哲和韩静的朋友。”
“闻什么?闻屁?屁有什么好闻的?还好呢,好到哪去?”吴龙开始装傻胡说。
闻昊一愣,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尴尬陪笑,小声解释道:“闻昊,日天昊。”
“哦?蚊子啊,蚊子不好,专吸人血,我见到就想拍死他!唉,不过这西藏这么冷,蚊子怕是过不下去哦,所以他最好是哪来回哪去。”吴龙再次讥讽。
闻昊见吴龙似乎有意羞辱,干笑几声不在答话。劳改一见气氛不对,心中料到一二,连忙说道:“不扯这些,咱们来谈正事,龙叔,你们吴家的人呢,不会只有你和吴寒两人来吧?”
一听劳改问起这事,吴龙面带得意地解释道:“不要忘了,吴家人遍布各地,虽然我们才来,但搜查巴桑的消息早已传达,这附近的吴家人早就赶过来了,我们坐着等消息就行了,若是抓到巴桑,自然会有人送来这里。”
劳改听完略感惊讶,又望望吴寒,吴寒也说道:“不错,吴枫手下的一批人在雪山下失踪了,所以附近省市能调动的吴家人,早已经齐聚于此,接到你的传信后,我们已经通知让他们寻找巴桑。”
劳改听完,安心的点了点头,吴家人的势力再次令众人惊叹。
当天晚上,晚饭过后不久,旅舍楼下突然一阵闹腾。众人微惊,下楼一看,发现一个身着藏服和一个身着普通服饰的青年绑着着一人在和旅舍老板争辩。众人立即认出,被绑着的那人正是巴桑的侄子次旦。劳改立即向不让入内的旅店老板解释,随后带着次旦进入房内。
那两人向吴龙和吴寒小声说完话,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众人很明白,这两人肯定就是吴家派出的探子。
“放心吧,明天巴桑肯定主动送上门来,我们的人已经给他留了书信。只是今晚不能让这小子跑咯!”吴龙看着一脸苦闷被绑的次旦得意地向众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