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的新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正月十五,这日众人又聚在一起。
“峰翱,过完年有什么打算?”朱锦照问道。
“家里已经来信,过年时有南洋遗民入京求见,希望得到大明庇护。大明遗民虽在海外,但终是汉人子弟。倭寇近年来也日益猖獗,整顿海疆也终要提上日程。只是朝廷马上要对西北用兵,一时顾及不上。所以我要先行去一趟泉州,再到岭南勘查海疆事宜。”吴峰翱道。
“你们就好了,天南地北到处跑。就我最可怜,被家里逼着回去!”师慕青低着头嘟嘟道,她家里年前就一直催促她回去,只是她一直假装未收到消息。过完年直接就派人来扬州抓她回去了。
看着师慕青委屈的样子,吴峰翱笑着安慰道:“好了,你先暂且回家。待我办完正事便回京接你,到时我们再一同出游。”
“说好了!不许骗人,到时无论如何要带我出去玩!”师慕青睁着大眼睛道。
“是是是!”吴峰翱只得答应。
“那公孙姑娘和苏家两位小姐怎么办?”朱锦照问道。
听此,三女具望向吴峰翱。
吴峰翱也知三女意思,说道:“此次远行路途遥远,公孙姑娘和苏家二位小姐同行恐多有不便。家父与庐山派掌门宿兴修交往甚好,在下先行护送三位姑娘去庐山暂住,待到返回时再去接三位姑娘。
此事先前与她们说过,公孙剑舞虽然心中不太愿意,但也别无它法。苏家两姐妹乖巧听话,也只得顺从。
“你虽在扬州自由自在,但日后之事还需早做打算。”吴峰翱对朱锦照说道。
朱锦照也知吴峰翱的意思,毕竟不可能在扬州装一辈子病。还有付清思的名分到底如何安排,这些都时常在脑海中闪现。但又被他刻意回避。
“我知道了。”朱锦照回答的应付。吴峰翱知到他的心思,正如自己这次躲在扬州过年一样。“年”很快就会过去,每个人终将面对现实,但“年”的快乐却是真实的。与其踌躇于未来,不如享受现在,只希望他到了面对现实那一刻时,能够有足够的勇气和决心。
分别的日子很快到来,一行人站在运河码头上送别师慕青。
客船缓缓离岸,师慕青两眼红扑扑的几欲泪下,一直望着送行的友人直至行船远去。
公孙剑舞也是不舍,一脸的愁容不曾消散。最是伤痛离别时,吴峰翱在一旁想安慰,却说不出什么合适的话来。
送别了师慕青,吴峰翱也要启程送公孙剑舞和苏家姐妹去庐山了。陆元鸿得知吴峰翱要送诸女上庐山,也请托能引荐自己的女儿陆迎雪拜入庐山派。吴峰翱自是答应了下来。往来书信中已告知庐山掌门不日便会上门拜访,宿兴修得知世侄来访十分高兴,已命人整理出一处宅院以供居住。
庐山不愧是中原名山,还未入山便已觉山清水秀、鸟飞虫吟。此时虽然还有春寒,但沿途草木发芽生机盎然,着实让人心情舒畅。
入山后仿佛突然换了一副天地,山间云雾环绕、四处都有瀑布依山垂下、偶然还有三两仙鹤飞行穿过山间云雾,发出一两声啼叫,当真是一片人间仙境的景象。
庐山虽美,吴峰翱还是拿出披风给众女披上防止受山间寒气所伤。
庐山派乃是一道家门派,或许受所在的地的仙气影响,并不过多参与江湖纷争,避世修行钻研道法、武学。门派作风也很豁达,山中有几处寺庙禅院,从不仗势欺人逼人搬迁,还经常周济与人为善。
在山间驱车行了一段,遇到一背柴童子。
“这位道长,敢问庐山派怎么走。”吴峰翱问道。
“公子可是京城的?”道童问道。
“正是。”
“请公子随我来,我家掌门早些时日便已交代,有一位京城来的公子前来做客。”说完小道童便背着柴在前面带路。吴峰翱想让他上车同坐,被他拒绝,只得驾马车在后跟着。
不多时来到庐山派大门,大门乃是山中原木所制,自然古朴。门上匾额处龙飞凤舞的写着“庐山派”三个大字,看了便让人觉得飘逸大气。
“请公子稍后,门中师兄已去通报掌门了。”背柴道童说完鞠了一躬离开。
“有劳!”吴峰翱入山后感觉此处山水人具古朴纯洁,不由感叹道真是一块仙家宝地。
“吴世侄,多年不见从一个小娃娃长成俊朗公子啦!”宿兴修走来远远就高声道。
“见过宿伯伯!”吴峰翱起身行礼,公孙剑舞、陆迎雪、苏家姐妹一同起身微微行礼。
宿兴修一见吴峰翱身边众女,便笑道:“果真是年少风流啊!”
“哪里、哪里!宿伯伯误会了。”吴峰翱对宿兴修的记忆只是幼时来过家里几次,那时年幼缠着让他表演轻功飞墙,又或者缠着玩他腰间宝剑。此时相见,多少还有些拘谨,只得将公孙剑舞和苏家姐妹的事情讲了一遍,又说明陆迎雪想拜入庐山派门下。当然劫持公孙剑舞的事情被改为路见不平解救少女了。
“哦,即是如此那就放心吧,只要在我庐山派中,众位姑娘定然不会有事。寻常山间游玩,或随门中弟子外出游历具是可以。门中也有女弟子由我师妹教导,不愁没有玩伴,若是愿意习武也可一起。请世侄放心!”宿兴修保证道。
吴峰翱刚要答感谢,门外传来一个声音:“老不修,又在说我什么呢?”来人正是宿兴修的师妹,也是他的夫人解千凝。
只见一端庄美妇含笑款款走来,裙摆随着步伐轻微晃动。
“宿伯母好!”吴峰翱又起身行礼道,众女亦是跟随行礼。
“哟!小峰翱啊!多年不见长成大小伙了,都学会拐带姑娘啦?真看不出来当年骑在你宿伯伯头上飞墙头尿裤子的样子啦!”解千凝说着还用手揪揪吴峰翱的脸。
“哪有,哪有...”儿时糗事被说出,吴峰翱只能低头尴尬的笑着,众女听闻都掩嘴偷笑。
“看看、看看这几位姑娘,真是花容月色,尽便宜了这些臭男人!”解千凝说着还横了宿兴修一眼。宿兴修打了个哈哈假装没看见。
解千凝全然没有长辈的架子言语诙谐,很快就让众女感觉亲切。又嫌别人叫她“伯母”显老,让众女叫她“姑姑”。不多会就拉着公孙剑舞和苏家姐妹去门中散步。
“宿伯伯,世侄这次来的仓促,未准备什么礼物。这是此次偶然间得到的,全当登门之礼。”吴峰翱说着拿出一瓶陆元鸿给的黑皇凝元丹,双手递给宿兴修。
宿兴修一闻便知此物珍贵,推辞不受。
吴峰翱道:“晚辈武学尚浅,如此至宝服了也无太大用处,宝物唯有寻得合适的主人才是世间美事。若是白白浪费,岂不可惜。
在吴峰翱的再三劝说下,宿兴修才收了下来。
吴峰翱在庐山派中小住几日,便感觉神清气爽,仿佛已不在人间。不由感慨难怪庐山派一直甚少在江湖中露面,有此洞天福地,谁还慕世间争斗。
这几日里,陆迎雪正式拜入解千凝门下,作为庐山派记名弟子。公孙剑舞和苏家姐妹只是客居,但几人平时一同出入,都由解千凝一同指导。
这日下午正在山水间小亭内饮茶,因明日吴峰翱就要离开,众女谈笑不如之前嬉闹。
“陆姑娘,那日与你父一起在漕帮秘库中获一宝剑,怎奈寻常人等使用不得,不如你试试。”说着便拿出流云烟雨剑递给陆迎雪。
陆迎雪几日已虽解千凝学习了一些基本剑术招式,拔出流云烟雨剑便试了起来。陆迎雪刚刚开始习武,并没有内力,所以并未太过感觉此剑轻便。寻常的基本剑招在此剑下似乎灵动迅捷了不少,伴随着剑身挥过产生的烟雾感唯美中透着一股剑势威力。
解千凝路过看见众人,走了过来。见陆迎雪练完一套剑法,要过流云烟雨剑查看。
“当真是一把有意思的剑呢,持剑者若是使用此剑前有丁点内力,便无法使用此剑。唯有与此剑一同成长的人,才能与之融会贯通,使用自如。”解千凝说完把剑还给陆迎雪。
陆迎雪知此剑宝贵,想要推辞不受。
“此剑在我手中已久,具无人能用。你能用也是缘分,再说此剑是你父亲与我一同获得,送给你最是妥当。”吴峰翱道。
陆迎雪只得道谢收下。
晚上宿兴修设宴为吴峰翱践行,宴会结束后宿兴修将吴峰翱拉到一遍,只说:“此行若遇剑仙叶孤行,务必小心谨慎。”
吴峰翱倒是听闻过剑仙之名,或许他能称得上是当今天下武功第一人。岭南之地远离中原,往西南直至交趾、暹罗。那年暹罗国王煽动百越作乱,朝廷大军远赴平叛,连连征战久攻不下。叶孤行于百越腹地起事,与朝廷军队呼应。最后平息百越战事,百越土地尽归剑仙叶孤行。朝廷破例册封其为王,掌管百越之地,外拒暹罗。
吴峰翱再要细问,宿兴修却说自己知道的也不多,总之小心为上即可。
第二日吴峰翱拜别了宿兴修,在众女的送别中骑上马向山外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