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同,让我来照顾宇轩一辈子。”
说这话的不是我,而是罗媛珊。
我们三个站在离长椅不太远的地方,看着周宇轩和冉冉之间的交流。
也许那不能算交流,只是冉冉在一个劲儿地说,周宇轩仿佛在认真地听。
“相信我,我能照顾好他。Becky,呃,谈韵,你答应我好吗?”罗媛珊转而央求我:“对他来说我才是谈韵,不,我说的不够确切,我有一张谈韵的脸,这有助于他恢复意识,你说是不是?”
我感觉到钱宇同的眼光在我脸上逡巡。
比起Becky来,当然是谈韵对周宇轩的意义更大。我没有罗媛珊那张脸,又有什么资格跟她争。为了周宇轩,我只能选择放弃。
看我迟迟不表态,钱宇轩叹了一口气,说:“你们俩都不要争了,我父亲让我把周宇轩接回苏州老家。”
我和冉冉吃完了晚饭,保姆陈妈和小雅在收拾碗筷。
陈妈的饭做得很好,冉冉每次都吃得心满意足。
“妈妈,我们是不是明天要去看Jack?”
我们每隔一周都要去苏州乡下看周宇轩,冉冉记得最清楚。他次次都是迫不及待,见到周宇轩就欢呼雀跃。
他们父子俩亲热的时候,我总是等在周家客厅,趁人不注意悄悄向周宇轩房间张望。
“谈韵,你怎么不进去?”周宇轩的继父钱伯伯问我。
我不敢进去,因为周宇轩从来没有意识到我的存在,他的眼神从来没有逗留在我身上哪怕片刻,仿佛我只是一团空气。
但是他似乎只能听懂他父亲、兄弟、和儿子的话,他们说话时他的眼睛也能看着他们。
我已经被他的潜意识排除在他的世界外了。
我虽然心里很明白,但是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所以尽量让自己不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谈韵,都是我不好,当初我这个老糊涂如果不在中间掺和,也许事情不会这样……”
“钱伯伯,别说了,一切都过去了,我们过好今后的日子就行。”我安慰钱伯伯。
“妈妈,这个周末我想和Jack下五子棋,我刚学会的。”
“Jack不一定会。”
我佩服儿子的勇气,他面对无动于衷的周宇轩能让两人之间的气氛生动活泼。
冉冉已经习惯周宇轩的这个状态,他曾为自己的父亲辩解:“Jack就是暂时不想说话。有时候被妈妈唠叨多了,我也想好几天不说话呢。”
陈妈一边擦桌子一边对我说:“谈小姐,前几天您说让我找个园艺公司打理花园的事,我也不太懂,正好钱总那天来看冉冉,我就向他请教来着。结果他说干脆雇一个园丁常驻咱家,这样房子里多一个男人,也比较安全。我觉得也很好。虽然我们请了专业保安公司24小时巡视,但是终归还是不太放心,不要出现许家那种事,吓都吓死了。还是有个男人在好,也叫得应。”
陈妈一连串地絮叨,这才住了口。
我的邻居许先生的家上周遭窃,许太太回家的时候,正好撞见了小偷,差点生命遭遇不测,最近别墅区的住户都有点人心惶惶。
“可以倒是可以,但是你怎么能保证这个园丁是否可靠呢,万一他引狼入室怎么办?”
那个小偷是许家保姆新交的男朋友,抓住他后才发现许太太的首饰被偷得一干二净。
陈妈小心翼翼地说:“那我再问问钱总。”
第二天,我和冉冉收拾停当正准备出发时,钱宇同来了,他的身后竟然还跟着周宇轩。
周宇轩的打扮很特别。他穿了一生灰色的连裤装,头上还带着一定工作帽。不知道他是病人的,一定被他的帅劲给迷倒了。
“我把园丁给你带来了。”
我吃惊地看着他们哥俩,不明就里。
冉冉已经高兴地一口Jack,一口宇同叔叔地叫开了。
“宇轩最近爱在家里捣鼓菜园子,每天弄土翻泥的,在外面一呆就是好几个小时。我想他学过生物,对这些有兴趣,在屋外晒晒太阳,对恢复也有帮助。正好陈妈说你这里需要靠得住的园丁,你说宇轩是不是最好的人选呢?”
我盯着周宇轩看,他目不斜视,平静如水,像一个骄傲的贵族。
“那Jack是不是住在这里?妈妈,让Jack住在我隔壁的房间好不好?”冉冉开始张罗周宇轩的住处。
我看着钱宇同:“这样可以吗?你和钱伯伯放心把他放在我这里吗?”
“这有什么不放心的,宇同除了不说话,反应慢一点以外都很正常。你让陈妈和小雅慢慢对他说,多说几遍,他就能听懂,也会记住的。”
“那,有什么定时服用的药吗?”
“药……?没有,医生说就是正常生活,慢慢康复。”
钱宇同见我犹犹豫豫,又补充说:“他生活都能自理,你不用担心。他只是忘记怎么和人沟通了……”
“好吧!”我打断了他;“让他留下,你让钱伯伯放心,我会照顾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