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星对这样的场面不讨喜,但他研究的却是坐在对面首坐的紫倾。看上去,他似乎真的对紫倾感兴趣。
高月王子嘉月、未央王子未楮、炎成王子炎商、定贺王子贺连,四位王子还算正常人,有的给紫浩敬酒,有的欣赏歌舞,他们都是小邦,安南和扶桑都依附了颂紫,他们若不及早,就只有等着被安南和扶桑吞并。
丞相喝着闷酒,他已无心与王子们周-漩,等这次五国王子的事落定,他也该实行与韩翎的约定了,他离开颂紫朝堂,带着妻女闲云野鹤,应该不会有人再来打扰他们吧。
韩翎寻了个机会,离开了大殿,歌舞太吵,绕得她头晕。离开大殿,韩翎慢步林园,假山堆叠,小桥流水,烛光照映下,夜里的风景也别有一翻风趣。
“郡主殿下!”清冽的男声传来,别样的刺激着韩翎的耳膜。
韩翎转身,桥头站着一人,白发微微飘扬,眉目间的诱惑完全放开,五官也跟着妩媚起来。
男子走上小桥,对着韩翎轻柔笑道:“郡主殿下不认得下官了?”他若没意错,是她在大殿上,直直的盯着他看了许久。
韩翎双目是陌生的,她本就不认得他,在殿上,她只是好奇,多打量了他一会儿罢了。
“你是?”
男子很是落寞的轻轻摇头:“下官还以为今日走了神运,竟让郡主殿下看在眼里,原来是下官异想。”
“呵呵,我知道你是扶桑国的使臣,但是,我不知道你的名字?”看着诱人的俊脸一点点暗淡,韩翎居然有点于心不忍。
“啊,对了,下官名公孙文新。”
“公孙闻腥?这名字呵……”狗吗?闻腥?
公孙文新看韩翎又是皱眉,又是不解的,也跟着疑惑开来。
“文新是祖父取下的,文是文学的文,新是新旧的新,祖父是希望文新能在文学界推崇出新理念。”
“啊,是文新啊,呵呵,好名字呢,文学深意,本就层出不穷,不新那能翻旧。”韩翎暗自捏把汗,要是让文新知道她的想法,她就丑出大了。
“郡主能理解真是太好了,下官惊扰殿下,殿下不会治罪吧?”公孙文新过于白化的俊脸,五官变化之快。
“大人何出此言?”韩翎反倒疑惑了,这个公孙文新倒底想说什么?
看韩翎盯着他不解,公孙文新这才做揖道:“殿下没有被下官一头白发吓到吧?”
大殿上,紫倾烦闷的甩开扶星,提步离开大殿。远离喧嚣,越走,路上越静,走过假山,看到小桥上的两人。紫倾停步,视线落在带着面纱的韩翎身上。
之前不觉得,此时一看,他越看越觉得这个郡主像一个人,像谁,白莎,不,是韩翎。在他记忆里的女子,就那么三两个,此时再一看,好多画面重叠,两个身影,重叠成了一个人。
韩翎微启红唇:“看大人年纪轻轻,可为何一头白发?”
她是好奇他有一头白发的,说吓到,那就言重了。
公孙文新双手附背,整个人看上去,有一种难言的气度。由他的话可以听出,他的白发吓到很多人,可是,他又如何以这般面目入了扶桑朝堂的呢?
“说来怕郡主殿下笑话,下官小时候也是正常人,只是,十岁那年不知怎的,生了一场怪病,本是回天乏术,却在下葬之时,活了过来,只是,黑发变白。”公孙文新本就溥冽的声音,带着几份悲呛。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阎王不敢收的人,定是天神眷顾的好人,大人不该总掂念着自己的悲,也该多看看自己的幸。”不管怎样,韩翎此刻是想开导安慰眼前的男子。
“是吗?听郡主一席话,真乃胜读十年书。”公孙文新毫无忌惮的吹捧韩翎。
“呵呵,大人真会说笑,我的话若真如此有说服力,现在大殿上也不会是那番情景。”对于王子和王爷和亲一事,韩翎想看看这位文新大人有何想法。
“郡主还忧国事?”公孙文新似不敢相信的看着韩翎,要知道,女子不干政,太后皇后都不说话,一个郡主说这样的话,这也太,忧思深远。
“我也就跟大人说说,当聊天罢了,国事企是我等一介小女子可以干预的。”韩翎神色不变,知道公孙文新所虑,韩翎也懒得与他多扯。
“郡主所言及是,下官也不敢妄断国事,依下官看,郡主不如换件事情做聊,这里离大殿不远,若被路过的有心人听了去,下官怕小命不安。”公孙文新一改媚气,换做胆小状。
韩翎暗自叹口气,这个公孙文新,怎么看怎么不像胆小的人吧。算了,他不想说,她就不逼问了,毕竟公孙文新是外邦使臣,实地里不如表面这般能谈随言。
“呀,说到大殿,我出来也有段时间了,我要回去了,大人要与我一同回正殿吗?”既然不交心,那也没什么好说的。
“嗯,下官还想站会儿,不送郡主了。”公孙文新拒绝了韩翎的邀请,想来韩翎也是顺口带了一句话,也许他的拒绝正合她的意。
韩翎点点头:“也罢,那你不要站太久了,你家王子找不到你,可能会哭鼻子哦!”
韩翎调皮的冲公孙文新眨眨眼,然后错过他的身,往正殿走去。
哭鼻子?公孙文新轻笑,看着韩翎的背影一点一点消失不见,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他是不是错过了一个结交她的机会。想想还是摇头放弃,这个郡主来得实在怪异,他不可轻举妄动。
韩翎转过林园,抬眼便能看到正殿了,正要提步,却敏锐的察觉到身后有杀气。
“是谁?”韩翎冷了声音,站着未动。
“本尊道是何人呢?原来是你这个女人。”声音在韩翎身后不到十步的距离传出,无喜无怒的音调,其中却夹杂着距离感。
韩翎一转身,眼前之人逆光而站,只能看到脸上凸出的面具轮廓。
“你是……暗帮首领!”虽是猜侧,但也肯定。
“呵……”轻哼出口,慢步前行,当整个人明亮的出现在韩翎的眼前时,韩翎惊呆了。
“怎么,怎么会……”
紫倾手上拿着走出黑暗取下的面具,双眼灼灼的看着韩翎,这下被他抓到了,他居然被她玩弄股掌之间。
韩翎双手抚上脸上面纱,心里思量着对策,紫倾刚才是在试探她,可他是暗帮首领不会错,他表面没承认,他的行为和言语已经表明了。
“翎儿,取下面纱让本王好好看看,本王今时才发现,本王的王妃不光是狡猾,还变化多端,不光文才了得,武功也是上上乘。”紫倾还算温和的话语随着他一步步逼近,缠绕韩翎周身。
“王爷说的什么话,翎儿听不明白。”为今之计,只有耍太极了。揣着明白装糊涂,紫倾又不是第一次做了。
“嗯?翎儿是怎么让母后送你郡主封号的?”韩翎一句话,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她本可马上离开,求着太后不要将她的身份外泄,这样,郡主之说,也就与她韩翎无关了。
韩翎暗暗咬牙,她是怎么了,好像变笨了。现在悔青肠子,也无济于事,韩翎打算暂时闭嘴,免得多说多错。
“怎么,翎儿不打算跟为夫解释了?”紫倾见韩翎皱紧眉头,似乎面纱下还咬紧了牙关。
“王爷,你,你那什么,啊,王子,王子个个俊郎,王爷有福了。”韩翎听得紫倾的话音,直感不妙,语无伦次的编排着,希望转移紫倾的注意。
“本王说的是郡主,不是王子?”紫倾以身高的优势,垂头看韩翎,有种压倒性的胜出。
“郡主?什么郡主啊?王爷有表妹吗?”韩翎决定太极到底,只要她不承认,紫倾没有证据一时也拿她没辙吧。
“韩翎,不,或者叫你白莎,你当本王是傻子吗?愚弄本王,你是不是觉得非常开心?”紫倾怒了,一把扯下韩翎脸上的面纱,叱责道。
韩翎被吓到了,紫倾此时的神情阴沉的可怕,她是不是在老虎头上拔毛了?
“我没有……”没有愚弄你,只是情势所逼。她想大声反驳,可是话音出口,却被她生生吞了回去。现在对于紫倾来说,她是十恶不赦的,白莎,他叫她白莎,看来,他都知道了。
“怎么不说话,你默认了吗?呵呵,江湖第一鬼魅杀手,绝河宫少宫主,万绝酒楼楼主,丞相府千金,本王的王妃真是多-才-多-艺。”讽刺,嘲笑,不,是落寞,是悲伤。她一身大红嫁衣,与他拜堂成亲;她抚脸投怀,抽泣怕他嫌弃;她红裙张扬,轻笑挑眉,向他耀武扬威;她抱着账簿,得逞后宣泄她的所有权……
韩翎不敢看紫倾的脸,他的神色,好像很悲伤。他悲伤?为她吗?不可能吧?
“你现在应该求饶,或许我一高兴,还会既往不咎。”紫倾冷下脸,轻嗤着。
“求饶就不用了,既然你知道了这么多,我也无话可说,看在我为你也算尽了一份力的份儿上,就放了我爹爹离朝,等众位王子安顿好了,我便与你和离,不再干扰于你。”韩翎用了很大的力气,这才平静的说完这段话。
对,是平静,这该死的平静,紫倾狠透了韩翎此刻的平静。
“哼,你以为,你还可以平安的离开吗?当初安南之事,你敢说你没插手,就光你万绝酒楼接收外邦细作一事,本王就可以命人抄了丞相府,封了万绝酒楼。”紫倾心里不平横,他那么难受,他可以不计较她以前的所有事,只要她承认自己错了,可她却跟没事人一样,还想与他断绝关系。
“你,万绝酒楼是我开的,与丞相府有何关系?”韩翎急了,对她怎样,她都无所谓,但要动丞相府,她是绝对不许。
果然啊,丞相府是她的弱点。早在陪她归宁那日,他就肯定了,在她的心里,丞相府最重要,仿似,当初选妃,她能站出来,也是跟丞相有关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