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入景花楼,大厅已静悄悄,舞台上背对着他坐着一个白衣冠发男子,可那身形背影,紫倾看一眼便已认出。
“韩翎……”
舞台上的白衣冠发之人,听到这一声呼唤,像是沉睡了千年被唤醒一般,冷气散开,更确切的来说,是杀气。韩翎瞬间扬袖,根根银针直射紫倾命脉,随即拔出腰间软剑,飞扑向紫倾;紫倾才躲过韩翎的银针,韩翎的剑尖已到咽喉,脚尖点地,身体向后退去。
“翎儿,你这为何?”紫倾嘴角勾勒出诡异的笑意,盯着韩翎的双瞳,黑得见不到底。
韩翎手腕翻转,软剑舞出愧丽的剑花,直指紫倾命门。紫倾飞身躲过韩翎的杀招,站在舞台上,一手 起肩上的青丝,孤自独赏。韩翎那会就此罢手,紧追紫倾而去,剑尖所到之处,皆是紫倾的命门。
紫倾摇摇头,一边躲开韩翎的招式,一边点评着:“看得出,翎儿练剑时不用心,虽然招招至命,可剑术真的很差劲。”
韩翎木着面容,没有丝毫表情神态,双眼也不见往日神彩,整个看上去,就像是被操作的提线木偶。只是眉间的一点涌动,早已被紫倾看了个清楚。
当韩翎再次将剑刺向紫倾里,紫倾双指夹住剑身,将剑往身后拉,韩翎惯性向前扑,紫倾另一手点住韩翎眉间,一运真气,冰住那点涌动。韩翎瞬时全身无力的瘫倒紫倾怀中,软剑被紫倾握在掌中。
“哼,敢动本王的女人……”
“奴家岂敢啊?”妙铃仙音妩媚的传偏整个大厅,不见其人,却似感无处不有。
“好大的胆子,如恩姑娘不怕本王抄了景花楼?”紫倾微怒,一个如恩,居然改对他的韩翎下手。
如恩沉默半响,缓缓道:“王爷,景花楼一没抢二没偷,王爷怀里的公子可是自己走进我景花楼甩下上千银票包场的,很多客人可以做证!”话罢,如恩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居然嘤嘤哭泣起来。
怀里的韩翎身体渐渐转冷,紫倾纠着眉头,拉过韩翎的手腕。脉像时有时无,证状不似中毒,再看韩翎眉间,早已在不自不觉间恢复如初。
“你对翎儿做了什么?”紫倾望着三楼角落的一间厢房,冷言质问。
“王爷,那位公子好我景花楼的美酒,就多喝了两杯,奴家也不知道,他如此经不起便醉了。”变脸比变天还快说的便是如恩,前一刻还抽泣着像个柔弱无骨的娇弱女子,这一刻便言语尖锐,不输气场。
紫倾将韩翎抱入怀中,冷哼一声:“你最好祈祷翎儿无事,否则,本王便一把火烧了你的景花楼。”
发狠的声音久久在大厅中回旋,三楼角落的厢房里,如恩松开手中的管笛,独一无二的倾城容颜上,挂上了淡淡的哀愁,站起身,哀愁被诡异的笑意取代。
如恩站在一间漆黑的小屋门前,轻轻敲响三下,这才推开、房门,提步入内。
紫倾一路抱着韩翎飞奔,风风火火的回到王府,将韩翎送回了湖心小筑,韩翎的身体已经冰凉,脉搏也渐渐消失,韩翎服用过雪莲,一般药毒对她身体根本就构不成危害。
天在不知不觉间,缓缓照亮大地,湖心小筑切夜未熄灯,因为王妃在多名太医的看诊后,扔无起色。
“滚,滚,都滚……”一大早,便听到紫倾爆炸的怒吼声传出湖心小筑,一大群的侍者和侍婢被赶出湖心小筑。
跪在地上的众太医战战兢兢,不敢起身,更不敢说话。
紫倾坐在榻边,握紧韩翎的玉手,手上没有了温度,就像,就像已死之人。
“翎儿,翎儿,你醒醒,本王没有让你走,你敢离开,本王就让丞相夫妇给你陪葬。”紫倾容颜须度,神色邋遢,盯着韩翎的双瞳,已没有往日般的神韵。
“说,王妃究竟是出了何事?”阴冷的声音传入太医们的耳中,官职稍低年龄稍大的太医忍不住轻颤身体。
太医中,一个冷静沉稳的声音响起:“王爷,微臣曾在江湖中听说绝河宫的宫主月河老人医术举世无双,专门研治奇难杂症,王爷何不请月河老人前来看看王妃病因?”
一语道醒梦中人,紫倾忙站起身往外离去。众太医这才缓缓起身,呼出一口气。
“苏太医果然见多识广,今日若不是有苏太医在,我等怕是要给王妃陪葬了!”太医之首对着之前对紫倾开口的苏太医调侃道。
“首医大人夸赞了,我等还是想想办法为王妃续命等到王爷请回月河老人为好。”苏太医绕过首医,靠近床榻。
众太医都等着苏太医观察韩翎的病态,好一起研究续命之法,苏太医在榻边站住脚后便又转身走开,众太医不免哀叹,想来是苏太医也没有续命之法。
在连绵阁相连的院子中,紫倾的大驾,惊下了院中所有男子。紫倾未理行礼的众俊男,径直来到内院的一个小黑屋门前,将门打开,明亮倾刻间照入房间。
安静坐在榻边的小音和小吕一时不适应这亮度,微微闭了闭眼,这才看清逆光而站的男子。
“王爷……”小吕轻声呼出来人。
“请王爷放奴婢们回小姐身边……”小音忙扑通跪在地上,乞求紫倾。
小吕提步走至紫倾跟前,虽然黑屋简陋,没有光线,也很封闭,对于韩翎出事一事,她们两人并不知情,但小吕一直用心看人,对于紫倾此时的到来,心中多有不安。
小吕缓缓跪至紫倾脚边:“王爷,王妃从来没有做过伤害王爷的事,还请王爷不要为难王妃。”
紫倾双手附背,淡淡道:“都起来吧,本王有事要让你们去做。”
小吕小音双双直视紫倾,自是不明白紫倾有何事要让她们去做。沉想片刻,小吕带头起身,小音随后也跟着起身。
“替本王带个信给月河老人。”
日复一日,时至深秋,树叶变黄,经风一吹,缓缓飘落,湖心小筑安安静静,湖中落叶浮在水面,给青青的绿水加了一层颜色。
“小姐,为什么要把这些枯黄的枫叶洒在湖中?”小音一边从竹篮中抓出枫叶向湖中洒去,一边狐疑的问着自从醒过来就很奇怪的韩翎。
月河老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经过十天十夜的奋战才将在鬼门关的韩翎拉了回来,可醒来的韩翎,居然连月河老人是她师父这个现实都不知道,最后经太医诊断,是月河老人用药太毒,伤了韩翎的大脑,所韩翎才会失忆。
话说,那颗比人头还大的怪物的毒心,能让韩翎现在只是偶尔失忆还能活蹦乱跳已是不易,至少韩翎现在是活着的,紫倾是这样想的。
“翎儿今天感觉身体怎么样,有没有那里不舒服?”紫倾急急行来,拉过韩翎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一圈,然后锁在怀里轻声询问着。
“我,我,我没事……”韩翎耳根微红,纵吏紫倾一来,总会将她锁在怀中,可她还是不适应,很别扭。
小音小吕识趣退下,紫倾放开韩翎,韩翎将头深深的垂下,总是不敢触及紫倾的目光。
“翎儿这是怎么啦,是不想见到为夫吗?”紫倾勾起唇解,这次醒来的韩翎与以前大不相同,看到他,会显出小女儿的娇羞。
“不,不,不是,我,我只是,只是……”韩翎吞吞吐吐半响,就是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好啦,外面凉,你的身体刚好,为夫扶你回屋。”紫倾不再冷着脸,神情中的柔和,是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
“……好!”韩翎偷偷看一眼紫倾,发现紫倾正注视着她,忙将头再次垂下。
紫倾伸出大掌,修才的指尖翘起韩翎的下颚,下一刻,便附上温暖的唇。
风声没了,世界静了。
韩翎一动不动,像是被施了魔咒一般,呆呆的任紫倾亲吻。
没有推拒也没有回应,紫倾放开了韩翎,认真的看着韩翎的双眸,就那么对视着。
韩翎双颊粉红,躲开紫倾的视线,全身不自在。面前这个男人不是她的夫君吗?为什么她的心却不能平静的接纳他?为什么一面想着他,却在他出现时又想躲避?
“翎儿在想什么?”紫倾看着韩翎越触越深的秀眉,伸出手指,轻抚其中。
韩翎躲开紫倾微凉的指尖,转眼却看到一众艳装女子往这边走来。
“她们是……”
紫倾随韩翎目光看去,顿时满头黑线,这些家伙吃饱了不在自己的院子呆着,来这里做什么?
“翎儿不记得了吗?”
韩翎看看紫倾,摇摇头,她的记忆一片空白,时而脑中有一个声音,话语却很模糊,似乎说着一些让她不愿听到的话。
“也罢,忘记便忘记吧,只要翎儿记得为夫就好。”
说话间,扶星等人已经到了跟前。
“王爷好,王妃姐姐安好!”扶星声音甜美,韩翎一时没看出扶星真正身份。
“你是?”眼前女子一身红裙,容颜俊美,好像跟她很熟的样子。
扶星见状,忙挤到韩翎身旁:“姐姐,听说你病得很严重,本来一早便想来探望你的,只是……”双眼挤了挤紫倾,意思便明了了。
见此,韩翎倒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既然知道王妃身体不适,你们还留在这里做什么?”紫倾冷眼扫过不出声的其他人,赶人意思明显。
扶星阙阙嘴,对着韩翎笑笑:“姐姐要快点养好身子才是,妹妹改天再来看望,告辞。”
大摇大摆的来,大摇大摆的走,还真是……开朗。
“翎儿,在外面站了这么久,回房休息吧!”紫倾心疼着韩翎,其实对于现在的韩翎,他是珍惜非常的。
两人温馨的在烛光下享用了晚膳,紫倾陪着韩翎在凉亭下赏了会睡莲,韩翎困意来袭,依在紫倾怀里,渐渐睡去。紫倾将韩翎抱回房间,轻柔的放在榻上,自己则躺在了韩翎旁边,拥着韩翎一夜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