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恬急急冲过去，一把拉住她的手，严肃道：“妈妈，跟我走！”
穿着服务员衣服的人，正是她苦找多日的莫可冉。
莫可冉虽然已经年纪不小，但是因为保养得宜，穿着那身服务员的服装也不觉得突兀，所以能蒙混过关。
她见到景恬不知道怎么出现在这里了，当即决定放弃原有的计划。
“好。”说着，她反拉着景恬急匆匆走下去。
景恬没想到莫可冉那么好说话，愣了一下，还是跟着她走了。
两人来到楼下，一楼的人没多少在意的，倒是一直盯着景恬的保镖作势又要跟上。
景恬余光瞥到他们有所动作，这才看去，看清楚了他们的脸后认出是家里的人，当即脸色一变，但是眼下，也不予追究。
走出去后，景恬见莫可冉拉着她要朝其他地方走，用力一收，指着自己的车出声道：“妈妈，我开车来的，上车再说。”
莫可冉没有犹豫，折身就上了车。
景恬见莫可冉这一路非常配合，心头闪过疑惑，但是也没多问，驱车驶离了原地。
紧随着的保镖也跟着离开。
等到他们都走了之后，之前莫可冉想要拉开门的那个包厢的门自己打开了。坐在里面的利凡盛悠然喝着一壶泡得刚刚好的清茶，举止优雅，神色清淡。
“利先生，差点我们就抓住莫可冉了。”
利凡盛闻言，眉色不动，仍然冷静。吞下了口中的茶后，他才垂眉道：“谁带走了她？”
那人闻言，语气中含着许许不忿：“沈太太。”
听闻这个称呼，一直淡然的利凡盛当即放下了茶杯，一双清淡的眼眸冰色浮沉。半晌后，才道：“我知道了。”
那人听闻了利凡盛的话，有些愣。等了一阵后，见他没有再说，又道：“那利先生，我们的人还要追吗？”
利凡盛摇头，声音沉暗晦涩：“不用了，另一边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是，都安排好了。”
“好，那就等消息吧。”
“是的。”
夜色幽长，浓郁的暗色笼罩了整个夜空，弥漫了整个天地。月光轻薄，在一片璀璨的夜火中，显得那么脆弱。
景恬在莫可冉的要求下，将车驱离到收费站。抵达收费站后，一路m没追问细节的她，才开始发问：“妈妈，您今天为什么要跟着利凡盛？你们之间到底有着什么我不能知道的秘密？”
莫可冉知道景恬肯定会追问这件事，但是她现在还没想好该怎么说。她默默地看着被月光萨满的挡风玻璃，看着上方苍白的光华流转，眼中尽是冷静。
“恬恬，你为什么非要知道呢？”
景恬见莫可冉还是一副要将她隔绝在外的神情，语气不由含着些许怨念：“这件事跟我的妈妈有关，现在可能还祸及了我的丈夫，您说我为什么非要知道呢！”
莫可冉闻言，轻轻叹了一声气，眉色间浮现了一股忧色。
景恬见莫可冉叹气后没有开口，怨念更重：“妈妈，当初您说过要陪着我，看着我结婚，看着我成熟，可是为什么在我结婚的当天起您就下落不明！为什么那么久，你明明可以告诉我您的下落，您却绝口不提。甚至在我找到您的时候，还一直躲着我！您难道不知道……不知道我和爸爸很想您吗？”
提到景意，景恬心里的怨念转为了深刻的悲伤。
“妈妈，自从您消失之后，这里发生了好多事，您都知道吗？为什么您可以做到不闻不问，就连……”说到这里，她的语气又是一哽：“就连爸爸的出殡，您也不在！”
听到这里，心早就被内疚与悔恨充斥的莫可冉再也忍不住，一声抽噎之后，她的声音也染上了悲跄：“对不起，恬恬，我知道我很自私，对不起。”
“现在说对不起又有什么用！”景恬不理解她，长久以来的担心与焦急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愤怒：“您告诉我，爸爸当时在路边等的人，是不是您？我之前给爸爸打过电话，他说他找到了您，一直在陪伴您！”
莫可冉咬唇，被岁月格外偏爱的姣好容颜浮现出深浓痛楚，折磨得她哽咽不止。
景恬听闻莫可冉的哭泣，饶是隐忍至极，眼泪还是滑出了眼眶。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折磨逼问自己的妈妈。
更没有想到，自己的妈妈会有这样提防自己的一天。
“恬恬，对不起！对不起！”莫可冉颤着声，反复念叨的也只有这一句。
景恬被激得伸手猛力拍在了方向盘上，用力吼道：“我不要对不起，您不明白吗！我要的是您一五一十的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爸爸、您、莫老，甚至是维霆，都被卷入了一个看不到底的漩涡！到底是谁在背地里害他们！是不是你今晚想要对付的利凡盛！难道这个答案，就这么难吗？”
莫可冉一直知道景恬脾性温和，虽然偶尔任性，但是骨子里还是温和的，从来不会跟她厉色，就连叛逆期都没有过。
可是今晚，她却见到了自己女儿失控的样子。
于是，内心的愧疚就更重了。
“恬恬……”
景恬见莫可冉仍旧不愿提及，伸手擦了一把眼泪，扔出最后的询问：“您现在就用一句话告诉我，你是说，还是不说！”
莫可冉怔住，她费了那么多心机试图不让她卷入，试图不去破坏她的生活，摧毁她的幸福，可是没想到最终一切还是徒劳了。
但是眼下，她已经失去了所有，只剩下这最后一点心愿，她更不愿意说了。
然而对上景恬已经哭红的眼睛，以及眼中的决绝，她也清楚景恬的话绝对不是说说而已。
加上如今沈维霆已经牵涉其中，不对，应该是本来这也跟沈家有关。
细思之下，她斟酌用词：“恬恬，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这件事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启齿。这……毕竟是我的情债。”
“情债！”景恬万万想不到莫可冉会这样答复她。
莫可冉轻轻颔首，眼前浮现的是那张早逝却又一直鲜活在她回忆里的少年，那时的他意气风发，温柔善良，可惜天妒英才，让他英年早逝。
景恬看着莫可冉痛苦至极的模样，一下子就想起了沈维霆曾跟她说过的二哥。几乎是立刻地，她反问道：“您说的是沈维安？”
莫可冉听闻这个名字，震惊的瞪大了眼：“你……你怎么知道！”
“维霆已经告诉我，您和他二哥的事了。”
“……”莫可冉无言，眉目低垂着，眼角坠着不可言说的悲伤。
景恬见莫可冉露出悲伤的神情，心头狠狠一缩。眉目不敢再看她，低声问道：“妈妈，您和爸爸结婚那么多年，沈维安就一直在您的心里吗？”
莫可冉闻言，震骇的望着她，张着嘴却又答不出一个字。
景恬轻轻垂眉，心情在沉默中跌至谷底：“那我和爸爸在您的心里算什么？”
莫可冉不说话。
景恬猛地回视她，一字一顿的问：“在您的心里，有我和爸爸的位置吗？”
“怎么会没有！”莫可冉忍住哭腔，重声反问。
“既然有，那为什么你连爸爸的最后一面也没看？如果有，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为什么您还是要将我隔绝在外？您到底是为了什么？”
莫可冉知道景恬误会她了，张开嘴重重呼吸了几下，才找到了自己的心率。
“恬恬，维安是我这一生最为亏欠的人，就算拿上我的命去赌，我也甘愿。可是你和阿意，是我这一生最重要的人，我已经失去了阿意，我不能再失去你了，你明白吗？”
“这就是您给我的解释？”
“恬恬啊，你是我这一辈子最后的牵挂，最后的念想。我不让你知道这一切，只是想让你平平安安的活着。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我错了，所以我必须要为这件事负责。可是你不是，我不要你落得跟我一样的下场。”
景恬本就是置气，见到莫可冉声泪俱下的努力解释着，她的心还是软了。
“那您能告诉我，您现在是一个人在做这些事吗？”
莫可冉摇头：“不是。”
景恬的心终于放下了一些，不是就好。
莫可冉见景恬神色痛苦，清楚如今的事态已经越来越失控，不能再拖。可是眼下她杀不了利凡盛，报不了仇，所以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将最后的证据公开。
但是利凡盛的人分布在各个地方，而且一手遮天，在这里她根本不能将手里的东西公布出去，必须得找另一个突破口。
而且，必须，尽快！
“恬恬，我现在不告诉你真的是不想害了你。维霆被牵连，是我没有想到的。但是你放心，我一定尽快解决好这件事的，不会让你们的生活受影响。”
景恬闻言，立刻变色：“妈妈，您要做什么？？”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也不会做傻事。”
景恬见莫可冉的神色含着一股决绝，心头一沉，心底波涛连连：“妈妈，您可以不告诉我这件事，但是您要保证，每隔三天要告诉我您的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