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来娣这段时间来收获不小。她介绍到ABC公司的罗世伟很努力地做起了ABC直销，并且他的销售业绩很快就做到了5000多元。她整个团队的合作伙伴现在都很积极、很活跃，就连让人看上去傻得可爱的土狗也积极得很，每天都出去认识陌生人、做销售，忙得不亦乐乎。
黄来娣自己也已经进入了颠峰状态，彻底地远离了捡垃圾的行当，成为了全职的ABC直销人。
进入颠峰状态的黄来娣做起市场来也特别有意思，她为了销售ABC公司的营养保健品，竟站在大街上逮住行人讲空气的污染，讲水源的污染，讲人的健康重要性。
有一天，黄来娣又在朝阳路逮住一个行人开始上“营养知识课”。因为靠近天池市火车站的缘故，朝阳路是全天池市最繁华、也是人员最杂的路段之一。黄来娣的课还没真正开始，旁边就围了几个人等着想看热闹，不到10秒钟就围了一大圈人，人们抱着手、歪着头，想看看这个中年妇女下一步是唱什么戏。
“……你们晓得吗？现在的空气有毒哩！汽车放屁、工厂冒烟、街上的灰尘大得要死！这样的空气吃一口进去全是毒！你吃进去这些空气能不生病吗？你以为你吃的水真的很干净？那里头恶心东西多得很哩！哪像我们农村那边的水那么干净？知不知道，我们老家那边的水卖到城里就叫矿泉水！城里人为什么命都比我们农村人的短？晓得吗？人家农民吃什么你吃什么？怎么办？吃营养品排毒保护身体呗！什么？你还嫌太贵？改天你得病抬到医院，你想吃都没得吃！叫你现在买点营养品保护身体你还嫌贵？改天你得癌病上医院开刀你还嫌不嫌贵？你说医生呀太贵了能不便宜点？什么？你对老娘的营养品不感兴趣？好！那就让有毒的空气毒死你……”
黄来娣手舞足蹈、唾液四溅地说着，那一大圈围着看热闹的人还以为她在表演单口相声呢，一个个竟鼓起掌、喝起彩来。
“你怎么知道这些东西的？”旁边一个看热闹的人问道。
黄来娣得意地说：“我是美国ABC公司的营业代表、营养师，我当然知道这些东西啦！”
黄来娣上一堂“营养课”下来，就给每个人派发一张名片，然后说：“不想被毒死的找我啵……”
嘿，你还别说，黄来娣虽然讲得粗鲁，但是同样有人向她买产品呢。没过几天，就有人拿着她的名片按图索骥找上门来了。
和黄来娣相比，土狗就土得多了。
他因为一字不识，经常卖错货不说，还经常闹笑话。他听ABC公司培训课的时候，虽然听得津津有味，但遗憾的是做不了笔记。每次看到旁边的人做笔记，他就心里痒痒的，羡慕得眼睛里都能伸出手来。后来，虽然他不懂做笔记，但他却每次都准备了笔记本和笔。准备这些东西做什么？叫旁边的人替他记。每次听课听到精彩之处，他都要兴奋得激烈地鼓掌，鼓掌完毕，才猛然想起什么事一样，转脸对旁边的人说：“讲得很好！赶快帮我记下来！”
这时间一长，土狗叫人帮记笔记便成了吴小丽的培训中心里的一大笑料，黄来娣那帮拾荒伙伴纷纷嘲笑他：“土狗不是我们说你，你本来就是一条土狗，还学什么洋气、装什么狼狗？还记笔记呢！你得了吧你！那笔记本上记的是些什么东西你看得懂吗？一个字都不认识还记笔记呢！怕别人知道你是土狗是不是？”
每到这时候，土狗便像孔乙己申辩“窃书不算偷”时一样脸涨得通红，不识字本身就是他的伤疤，这些人却经常揭起来。
“……谁说不识字就不能做笔记了？是哪条王法规定的？我记好了再学字不行吗？”
“还记好了再学呢！你就别臭美了！你都学了那么久了，你学会了几个字了？”
土狗被这么戏弄着，脖子上青筋暴露，气得团团转。久而久之，他竟缠着黄来娣教他识字。
黄来娣本来也只是半桶水，拼着老命认识的那几个字还是当年民办老师教她的，这么多年了，很多字都是它们认得她、她不认识它们了，教土狗识字的重任又怎能胜任得了？
但黄来娣还是满口答应了下来。
这天，土狗又和黄来娣并排坐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认字。
“这4个是什么字？”土狗指着笔记本上的一个词语问。
黄来娣说：“全力以走（赴）。”
“什么意思？”
“就是说你要用全部的力气去走路。”
“这4个又是什么字？”土狗又指着笔记本上的一个词语问。
黄来娣骂道：“他们说你是条土狗一点都不冤枉！老娘都教你几次了，还记不住！这叫心不在马（焉）！”
“心不在马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你的心不在马上面！”
“干吗不在马的上面？”
“要是在马的上面那你还不变成马了？”
“那在哪里？”
“在狗上面呗！”
“干吗要在狗上面？”
“你是土狗，不在狗上面难道还在猪上面啊？死土狗！”
“黄来娣！我请你以后不要老是叫我土狗土狗！！”土狗被黄来娣说得有些生气了。
黄来娣笑道：“叫你什么？”
“我请你叫我杨得贵！吴主任都说过你多少次了？不要老是把捡垃圾的习惯带到ABC公司来！”土狗已经是脸红脖子粗了。
在一旁看报纸的吴小丽可被他们两个逗乐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黄来娣看见吴小丽那副笑得前俯后仰的样子，就好奇地问：“吴主任你笑什么？有什么事情这么好笑？”
已经笑出眼泪水的吴小丽强忍住笑，用手擦了擦眼睛说：“我说黄来娣呀，你教杨得贵的时候难道就没有一点耐心吗？当老师有你这么当的吗？”
谁知道黄来娣上前照准杨得贵的背部就是一拳，说：“老娘我承认我吃不了老师这碗饭，当不了这个老师，但是老娘我也没见过这么笨的学生呀！这个死土狗简直比当年老娘我学字的时候还要笨，当年孩子他爸教老娘的时候，老娘才学几遍就学会了好多个字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