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平 陈秀贵 孟文健
2006年5月30日中午1时许，从大武口区某小区走出来一老一少父子两人。父亲面容憔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儿子也是一脸沉重。他们走了一段路后，父亲对儿子说：“我想一个人走走，你回去吧。”儿子想对父亲说些什么，但欲言又止，他看了看父亲，扭头走了。
两个小时后，当儿子再一次见到父亲时，父亲已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医护人员告诉他：“你父亲服药自杀被人发现后送来，经抢救刚刚脱离危险。”5天后，那位企图服药自杀的父亲经大武口区检察院批准被警方逮捕，羁押在石嘴山市第一看守所。
企图服药自杀的那位父亲名叫孙吉云。他为何要服药自杀？又因何被警方逮捕？
一
孙吉云1946年8月15日出生在宁夏青铜峡市某镇。1962年，上初二的孙吉云因家庭贫困不得不辍学跟随父母务农。因为孙吉云平时的表现不错，加上他聪明伶俐，3年后，他当上了生产队的会计。
孙吉云上学的时候非常喜欢吹口琴，后来还参加了学校的文艺宣传队。在文艺宣传队里，孙吉云又学会了拉二胡、板胡，还学会了弹三弦，在吹拉弹唱方面，是个多面手。
1968年孙吉云所在的公社成立了文艺宣传队，向农民们宣传党的路线、方针和政策，孙吉云因为在吹拉弹唱方面有特长而成为文艺宣传队队员。
公社文艺宣传队共有23人，都是从各生产队挑选来的，大多数都是年轻人。在文艺宣传队里，孙吉云喜欢上了邻村姑娘陈美花。经过一年的交往，孙吉云和陈美花组成了一个幸福的小家庭。
1981年，政府号召有条件的县市办农业学校，教农民们学习农业、畜牧业和医疗卫生等方面的知识。当时，青铜峡也成立了农业学校，孙吉云被送到农业学校卫生班学习。通过两年的学习，孙吉云不但懂得了一些医疗卫生知识，而且获得了相当于中专学历的农业学校文凭。
从农业学校毕业后，孙吉云回到乡卫生院实习。1983年12月，他获得了原青铜峡县卫生局颁发的乡村医生证明。此后，孙吉云从乡卫生院回到自己所在的村子，在村合作医疗站当乡村医生，一干就是21年。
在这21年里，虽然农村的形势发生了巨大变化，但孙吉云没有变--一直当乡村医生，为乡亲们提供医疗服务。2004年12月，孙吉云又取得了吴忠市卫生局颁发的乡村医生执业证书，2005年10月，孙吉云被任命为村社区医疗服务站负责人。
从事了20多年的乡村医疗卫生工作，孙吉云本想歇业回家享清福，但组织上却任命他为社区医疗服务站的负责人。他想，既然组织上相信自己，那就再为乡亲们服务几年吧。
二
孙吉云和妻子陈美花共生育了5个子女，最大的孩子今年已三十五六岁了，最小的也二十六七岁。人常说子承父业。孙吉云在养育5个子女的过程中，见大儿子孙建录和二女儿孙银录喜欢医学，便有意培养他们。孙建录和孙银录先后被父亲送进宁夏某卫生学校上学。后来，孙建录取得了乡村医生执业证书，孙银录取得了护理执业证书。随后，孙建录和孙银录都在父亲所在的社区医疗服务站里当上了乡村医生和护士。
在孙吉云的5个孩子中，二儿子孙语录最聪明、懂事，被父母认为是将来最有出息的人。然而天不遂人愿。1995年高考，孙语录以15分之差落榜。
孙语录没有考上大学，孙吉云并没有责怪儿子，而是鼓励儿子不要灰心，来年再考。见父亲没有因为自己高考失败而责备自己，孙语录心中十分感激父亲。但他没有听从父亲的安排，他有自己的想法：他想参军，考军校。1996年，孙语录入伍到武警宁夏总队石嘴山市支队惠农某中队成了一名武警战士。
后来，孙语录如愿以偿地考上了兰州某警校，毕业后回到原部队当上了军官。几年后，他从部队转业到地方工作。此时，他已成家，有了自己的小家庭，并将家安在了大武口区。
再说孙吉云在村子里当了大半辈子乡村医生，几乎没有出过远门。孙语录结婚时，为参加儿子的婚礼，孙吉云第一次来到了大武口区。虽然仅仅待了两三天，但孙吉云已喜欢上了石嘴山这座美丽的城市。他想，儿子能生活在这样的城市真好。如果自己也能像儿子一样生活在这座城市的话，那晚年生活该是多么幸福啊！
儿子最能明了父亲的心事。2005年下半年，孙语录提出将父母接到大武口居住。听了儿子的话，孙吉云高兴极了，立即和老伴商量后决定，从青铜峡搬到大武口区居住，同时在大武口区开办一家诊所。几天后，孙吉云拿出自己的积蓄，又找亲朋好友们借了一些，总共筹集了16．7万元，让孙语录在大武口区某小区门口买了一套50平方米的门面房。
2005年12月中旬，孙吉云和老伴带着二女儿来到了大武口。
三
来到大武口后，孙吉云把门面房布置了一下，又买了些药品，他的个体诊所就开业了。孙吉云当医生，二女儿孙银录干护士。然而，大武口区卫生与人口计划生育局的工作人员在日常监督检查中，发现孙吉云没有医师资格证，也没有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更没有到卫生主管部门审批，他的诊所不合法，他的行为是非法行医。于是，大武口区卫生与人口计划生育局分别于2006年2月28日和3月1日，向孙吉云下发书面通知，不许其从事任何诊疗活动。对此，孙吉云却不以为然。他想，主管部门还不是怕自己出什么事嘛。自己当了大半辈子的乡村医生，在农村治好了不少头痛脑热的病人。城市人和农村人虽说生活环境不一样，但得的病还有啥不一样的？能治好农村人的病就能治好城里人的病，决不会出什么事。
然而，让孙吉云没有想到的事很快就发生了。2006年4月18日，孙吉云的诊所来了一个叫赵仲年的患者，他说自己的面部左侧肿痛，且发烧。听完赵仲年的叙述，在没有进行常规检查的情况下，孙吉云诊断赵仲年患了腮腺炎，叫女儿孙银录为其输液治疗。这一输液就是五六天。期间，赵仲年出现过呕吐、恶心等现象，但却未能引起孙吉云的重视。
4月23日凌晨2时许，孙吉云正在诊所内休息，赵仲年的妻子敲开诊所的大门，说她丈夫赵仲年浑身发抖、气喘、呕吐，请孙大夫赶快去看看。听了赵仲年妻子的话，孙吉云急忙赶到赵仲年家，为其注射了葡萄糖和强力解毒敏各1支。后发现赵仲年昏迷不醒，孙吉云和赵仲年的妻子便将赵仲年送往石嘴山市第二人民医院抢救。经抢救无效，28岁的赵仲年撇下妻子和不到两岁的儿子，于4月23日凌晨2时40分死亡。后经法医鉴定，赵仲年系因肥厚性心肌病并肺动脉栓塞死亡。
听说丈夫死了，赵仲年的妻子当即晕了过去。不久，闻讯赶来的赵仲年的其他亲属在得知事情的经过后，拨打了110。孙吉云随后被110巡警带走。
4月24日，孙吉云因涉嫌非法行医罪被大武口区公安分局刑事拘留，羁押在看守所。听说父亲被警方带走了，孙语录急忙赶到公安局询问情况。4月29日，在孙语录为其父交纳了3万元的保证金后，孙吉云被取保候审。
5月30日中午，孙吉云在孙语录家中吃完午饭后，孙语录送其回诊所。在回诊所的路上，儿子不停地安慰父亲。听了儿子宽慰的话，孙吉云的心情平静了很多。他对儿子说自己想一个人走走。儿子走后，孙吉云想到自己将要承担法律责任，便产生了自杀的念头。他从路边的商店里买了一瓶矿泉水，拿出随身携带的安定片和冬眠灵片，吃了下去。这就发生了本文开头的一幕。
7月26日，大武口区人民法院一审判决孙吉云犯非法行医罪，判处有期徒刑1年，并处罚金2000元。同时判令孙吉云赔偿赵仲年的家人经济损失139588．58元。
（文中人名均为化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