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巫双与墨月甜甜蜜蜜、又有点小羞涩的生活眨眼间就过去了四天。
她的伤势好得挺快,不过两处伤口最近正在长肉总是痒得厉害,可偏偏挠也只能挠在表面,肉里头的痒怎么都挠不到,时不时会让巫双不自觉地心烦气躁起来。
好在尊上这段时间大都会陪着她,也算是因祸得福。虽然尊上时不时还是会离开,但总归不会一夜不归什么的。当然,夜归也是为了抱着巫双睡觉,纯睡觉……
巫双有问过他是不是去吸鬼气,尊上大方地承认了。不过每次她如果想再深层次问些什么的时候,我们狡猾的鬼王大人就开始顾左右而言他了。
比如说突然捏下巫双的脸打断对话啊,随手把人搂在怀里关心地问伤口疼不疼啊,转变个眼神深深凝视,或者直接闭上眼睛一副美人倦累的模样……总之,每次巫双都被绕了过去。
没办法,美色当前,她修为低下,定力不够。
自从那一天司马钦来过后,一连四天他都没有再出现过。往常几乎天天见到的人一连几天都不来,一看就知道是因为尊上在此的缘故。
——要不要自己去看看司马钦?
今天早上,巫双似乎隐隐听到下人们说世子爷不小心割破了手,还叫了单大夫去。
可是……
视线飘向一旁闭目养神的墨月,她有些莫名心虚。为什么潜意识里觉得去看司马钦这个举动会让尊上不开心呢?
“专心运气。”墨月依旧闭着眼睛,这话自然是对巫双说的。
自从她的伤有了起色,尊上时不时就监督她好好练功,势必熟练掌握藤蔓用法。
“你一次只能从手心长出三个独立藤蔓,太少了。”
三个大枝,分出去还有小枝,其实不少了。巫双心想着,当初对着秋夏,她可是随意就拢起了护罩呢。
“那你说要多少根才够?”她的语气有些不服,鬼颜花又不是长他身上。
“鬼颜花藤最多可成九九归一之数。你觉得呢?”
巫双:……
三根对上八十一根……有点差得远。
“蔓长可成林,你藤蔓上的叶子也太少了。”墨月继续说着,“根基不够。”
巫双不再多话,默然转回脑袋,按照尊上说的那套运气凝息、周回丹田的方法修炼去了。
藤蔓成林?岂不是一出手就铺天盖地?
好不容易运气了几个周天,巫双放出藤蔓想看看成果,找了半天,发现上头似乎多了一个小叶芽。这修炼的速度实在是……
墨月这时终于睁开了眼睛,表情看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今日就到这吧。你还有伤,循序渐进,不能急躁。”
巫双收了藤蔓,这才全身酸痛,很不舒服。
她抿着唇,脸色难看地躺到了墨月边上,拉了他一只手枕在脑袋下头,等着身上的酸痛劲过去。每次按照墨月的说法修炼结束都会这个模样,全身筋脉酸得让人如蛆附骨,却偏偏只能咬牙忍过。尊上说了,这是筋脉增强的必经之路,不可借用外力压制酸痛,只能等它自然消无,不然前功尽弃。
“这么练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多一根藤蔓啊。”她额头浸着汗珠,酸痛劲儿还没过,整个人有些欲哭无泪,只想赶紧说说话,散散注意力。
“该有时自然就有了。”墨月的答案等于没答。
伸手撩开盖住巫双眼睛的碎发,在她额上轻啄一下,“过几天就不会这么酸了,你且忍忍。”
“嗯。”她往前蹭了蹭,脑袋埋在墨月衣裳里,声音很闷。
没办法,那酸劲一上来就难受得不行。
墨月轻轻环住了她,安抚地摸着她的后背。他帮不了,只有等她自己忍过去。
这一次酸痛,足足持续了三刻时间,但相较于昨天的一个时辰已经大有进步。巫双都快把牙咬掉了才终于挺了过去,酸痛消失的刹那她感动得都快哭了。
其实,这只是她练功的第二天。
真是路漫漫其修远兮,任她上下求索,现时还是不见明路啊。
等身上回复力气,巫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洗澡。
正人君子的鬼王大人每当这个时候就会很自觉地出去遛弯,约莫一个时辰后回来。不过,等他回来的时必然也是一副刚沐浴过的样子,头发柔顺地披在肩上显出几分平日里没有的松散慵懒。
刚洗完澡,巫双出来就见到墨月又是沐浴过的模样。她好奇地问了一声,“你到哪洗的?”
“一个温泉池。”
温泉啊……听着挺好的,她还从没洗过温泉浴呢。
看到巫双眼馋的小模样,墨月眨了下眼睛,说得很平常,“下次可以带你去。”
“啊?不用不用。”她连连摆手,“王府洗澡挺方便的。”
去到温泉池?荒郊野外孤男寡女的,不好不好。虽然是温泉……但是,还是算了。
“本座不会偷看。”
他一语道出了巫双的小心思,眼中带着不屑,“本座要看,何必偏是温泉池。”
鬼王大人要看,随时随地,绝对神不知、鬼不觉。
“哈哈。”她尴尬地笑了两声,觉得脖子都发烫了,“我、我只是觉得太麻烦了。”
“不会。温泉对你也有好处。”墨月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巫双本来还湿着的头发瞬间就干了,“别总披着湿头发走来走去。”
“哦哦。”
屋外头已经天黑了,这个时候去看司马钦也不大合适了。巫双心中估摸着要不明天一大早去看看。割破手,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不然王妃肯定早已派人来请自己这个“司马大人”了。
“在想什么?”
“我明天想去看看司马钦,听说他手伤了。”
“你和他关系一向很好。”
尊上这话巫双没明白,这是同意自己去还是反对呢?不过,听着怎么有点小酸味儿?
感觉到巫双偷笑的眼神,墨月木着脸转向了手中书页。那本话本子是从巫双屋里随便拿的,讲的是小乞丐智斗恶员外的故事,还挺有趣。不过,尊上大人哪怕看笑话书都是一脸平静模样。
巫双嘴角咧得更大了——吃醋就说嘛,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浸没在巫双视线中许久,埋首书中的尊上叹了口气,“你以后想一直与本座在一起?”
巫双心中美美的:他是来找踏实感的吧。
“当然啦!”
说话不如行动,巫双走到他边上,从身后抱着墨月的脖子,亲密地拥上去,“你可是答应过我的,不许反悔。”
“那前提如果是你要与本座一同离开,你愿不愿意?”问这句的时候,墨月似乎很认真。
离开?晟王府吗?
“没问题!”天涯海角,绝对奉陪。
她开心地将脸靠上墨月的脖子,他带着些许寒意的皮肤细腻到不像话,弄她都有些嫉妒了。不过,碰着真舒服。
然而,此时的巫双不会知道,所有事情并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
所有的结局,也都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此局,当之者迷,旁观者亦难清。
第二天一早,巫双醒来的时候尊上已经离开了。
桌子上留着几个字“本座晚上回来”,巫双刚看完,那行字就消失不见了。
难不成尊上这是特意留给自己时间去看司马钦?
那自己去是不去呢……
脚尖在地上犹豫地划了两下,巫双决定顺从墨月的好意。
去看看,好几天没见过了。
走到世子住的院子,一问之下,世子爷竟然不在。
“司马大师,世子一早出门了,可能要晚些时候回来。”打扫院子的小厮恭敬地说道。
司马钦也出门了?
真是很不巧啊。
巫双抬头看了看天,万里无云,气象正好。
百无聊赖,要不,她也出去逛逛?
念头一起,就压不下去了——自己伤口也好得差不多了,除了血气亏点没什么大碍,出去逛逛没事的。
等她再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带着面具站在大街上了。
摸摸兜里,有些碎银,那就随意逛逛吧。
现在离吃中饭还有段时间,但早市已经结束,路边的摊贩并没多少,主要开着的是那些有门面的店铺。陈国的都城,繁华那是不用说的,巫双才走了几十丈,已经看到了一家首饰店、两家酒楼、一家绸缎庄、一间当铺、还有一间胭脂店。
她停了步子,看了眼那间胭脂店,内心小小挣扎了一下,提步走了进去。
“这位姑娘……”好客的店家笑嘻嘻地迎了上来,可在看到巫双的面具之后有些怪异,“姑娘挑胭脂的话,要试下吗?”
试胭脂自然就要脱面具,这点巫双是不可能的。
她扫视了一圈店面,“有什么推荐的吗?”
胭脂拿了过来,巫双只是随便用手背皮肤试了试。
“这款上脸的效果很不错,姑娘你……”
“不必了,手试试就行。我面具已经戴惯了的。”
店家狐疑的眼神扫了过来——面具戴惯了,还买什么胭脂?
巫双完全忽略了店家的眼神,很淡定地挑定了那盒桃粉色的胭脂。
一问价格还不便宜,足足将她身上带着的碎银花去了一半。
——如果穿上上次司马钦送给自己的衣服,配上这胭脂……嗯,应该很不错。
心中有些雀跃,她的步子也轻快起来。
是该好好打扮一次给墨月看看了,总是见到秋夏那种货色,自己也要努力努力才行。
没走几步,她听到了嘈杂的人声。
顺着声音往右边一看,嘿,还是个她认识的人——那个说书先生唐大山。
许久不见,他倒是从三台县云游到这里来了。
唐大山自然还是在说书,酒楼里已经坐得满满当当,台子下头个个全神贯注听他说话。
巫双揣着好奇,便也走了过去,想要听上一听。
然而,这一听,她面具下的脸黑得都快要滴墨了。
什么?
说她和司马钦有一腿,还是对奸夫****?
姘头这个词也敢用?!谁他妈造的谣!
“这两个野鸳鸯,一个被烧死在了玄武台之上,一个执迷不悟继续祸害人间。若真有感情,何不索性下去黄泉陪陪她男人。巫双若是死了,这天下才太平呢。”
唐大山口若悬河,说得是有模有样,在提到“巫双”两个字时更是一脸嫌弃。台下众人随着他的情绪统一鄙视起了巫双。
太过分了。
她狠狠眯起了眼睛,袖下的右手已经变成了黑色。想也未想,一道众人看不见的鬼气就射了出去,绕上了唐大山的脖子。
“苟合之辈……”说得起劲的唐大山突然就哑了,张着嘴愣是吐不出来一个字来。匆匆忙忙喝了一口水,可是再开口还是毫无声音。
这下唐大山渐渐急了,一手捂着嗓子,一手对着边上不停挥着——我说不了话了!
听众哗然,对这突然变故都有些莫名其妙。讲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发不了声了。
酒楼老板匆匆赶过来,生硬地圆了个场,唐先生被一众人簇拥着急急去找大夫了。
哼!没割掉舌头算是便宜你了。
巫双站在人群后头,心中怒气难消,这种乱嚼舌头根的人就该千刀万剐。
离开六九,又走到别的地方溜达了一会儿,买了些街边小食,巫双就决定回去了。
本来还准备再多逛点时间的,可好好的心情全被那说书的给搅了。
不过,那个唐大山近段时间应该都不能乱说了。要是没个厉害的道士,那条锁了他嗓子的鬼气可是绝对解不开的。
自作孽,不可活。
谁叫你在人背后乱说话,偏偏今儿个就遇上正主了。
往回走的路上,巫双看到了前头不远处几个轿夫正抬着轿子缓缓走着。轿子边上站着一个挺眼熟的人——那不是司马钦的随身小厮吗?
这是碰上了司马钦的轿子?看方向也是往晟王府去。
好巧。
要不赶上轿子,一起回去吧。
她正想着,那轿子就在路中间停了下来,世子爷掀着轿子的窗帘往后看来。
“司马大师,一起走吧。”
巫双三步并两步走上前,站在了司马钦轿子的另一边。
“起轿。”
轿子只能坐一个人,巫双只是顺路和他们一起走回去。
“买了什么?”
司马钦一手拉着帘子,一手指了指她手上的油纸袋。
巫双正好就看到了他包着纱布的右手——这是手指全伤了?
“一些吃的。你的手怎么回事?要紧吗?”
司马钦摇了摇头,右手稍微掩到了帘子后头,“不小心划了一下而已。”
看他不大愿意提及的模样,巫双没再追问,提起手中袋子,压低声音,“臭豆腐,吃不吃?”
司马钦眼中稍亮,笑着摊开了掌心,巫双很默契地把袋子递上,他一收手便拿了进去,半拉起帘子遮住路人视线。
“快到的时候和我说下。”
“好啊。”
世子爷吃臭豆腐,自然要小心点不能让别人看到,免得掉身价。
关上帘子,司马钦依然能看到巫双投影在布帘上的身影。她的鼻尖微微翘起,嘴角似乎带着笑。
低下头,他的眼中一片平静。
所以呢……他们这般相处也是最好的结局吧。
“咚咚。”巫双抬手轻叩了两下轿子,声音低低的,“要到了。”
油纸包被递了出来,她赶忙接过,不动声色地用袖子掩住。
轿子缓缓走进晟王府,司马钦拉下帘布,靠在背垫上,不声不响地侧着脸,继续看着她的影子。
帘布随着轿子的颠覆微微起伏,鼓起了她的影子,拉扯着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