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寒身子一纵,从黑鹰背上跃了下来,这时便听有人叫道:“那个献祭的小孩没死!”也不知是谁先将他认了出来,人群之中先是几声争论,接着便炸开了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了他的身上,而大殿中走出的一行人此时也来到身前,那南宫越仔细端详了半天,当他确认黑鹰身边的少年果然就是南宫寒时,面上惊愕自不用说。
南宫寒目光扫过众位长老,见那一行人中多了一位自己从未见过的黄袍老者,那人走在最前,长老们紧随在后,隐隐以其为首,不觉有些疑惑,便多看了那人两眼。那老者行走缓慢,肩背微驼,显得老态龙钟,可是双目炯炯,一双眼睛似乎能看透人心一般,见南宫寒打量着自己,视线也是转了过来,不过更多的却是落在他身边的黑鹰身上。
这老者自然正是之前被秦川请来的一族之长南宫武。
接下来,令所有人匪夷所思的一幕,在所有人惊疑的目光之中,身形苍老的老族长缓步上前,对着南宫寒身边的黑鹰行了一礼,敬声道:“不知鹰尊驾临,有失远迎,乞请恕罪。”
大殿之外,死寂一片,所有人呆望着眼前一幕,脸上无一不是难以置信的神情,南宫寒自然也不例外。谁能料到族中最受人尊敬的老族长竟会主动向人赔罪,而对方,却是一只货真价实的妖禽!
“鹰尊”?不过也只是短暂的愕然,很快,围观之人便猜到了这只黑鹰的来历。
传闻中,南宫一族首代族长南宫凛初到羌州荒漠建城之时,荒漠深处的妖兽群起攻之。当时,南宫家族兼有内忧外患,除了建城,还要分心应付大批妖兽的袭击。此间,南宫凛麾下一头巨鹰坐骑立下战功无数,巨鹰昼夜守城御敌,深得南宫凛喜爱。
听说这头巨鹰数千年未死,被后世族人奉若神明,而族中每有大敌入侵,‘鹰尊’便会出面,御走强敌。只不过这些年来牧阳城再未经历过大规模的妖兽侵袭,所以城中已有好几代人未曾目睹过‘鹰尊’真身了。
也许消失很久,又忽然现身在南宫族人面前的这头巨鹰已经很有些年纪了,脾气似乎也很怪异,就在众人静候之时,它忽然毫无征兆地一跃而起,冲至人群一处,双翅连番乱扇,竟将先前围截它的几名城卫扇飞在地!
这一幕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饶是南宫武见惯了风浪,也不由冒了一身冷汗,再次那巨鹰求情道:“鹰尊息怒,城民不识尊驾真身,还望您高抬贵手。“
泄了心中恶气,巨鹰啼鸣一声,昂首踱步,环视了众人一圈,在所有人注视之下扑扇着翅膀飞上了大殿屋脊,再次朝着众人尖唳一声,以示不满,然后头也不回地展翅向着城外飞去,那速度比之来时快了不知多少。
目送着黑鹰身影渐远,南宫武收回了眼中充满敬意的目光,先是安顿人手将受了黑鹰教训的几人抬了下去,然后朝着南宫寒走了过来。
“你就是靖儿收养的孩子?”南宫武苍老深邃的眼眸中,带着一丝柔和的色泽。
‘他就是爹的师父啊?’南宫寒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见到一向趾高气昂的南宫越此时都有些收敛地跟在这位黄袍老者身后,他很快就猜出了老者身份,他知道父亲南宫靖是极其尊敬眼前这位黄袍老者的,在其闭关的这些年,南宫靖有很多次在哥哥和自己面前提起这位传说中的人物。
只是人们都说老族长南宫武已有三百多岁的高龄,比起南宫越都要大上一些,他便以为对方一定是病入膏肓、奄奄一息的模样,想不到亲身一见,对方和六七十岁的老者也未有多少不同。
南宫武的目光在南宫寒额头上停留片刻,转身向着四周仍在围观的族人们缓声说道:“这里无事了,都散去吧。”他的声音不大,却如古老钟声一般深沉,透着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
神秘的“鹰尊”现身以及南宫寒复活这两件事情,足以让南宫一族炸锅,四周闻讯赶来的禁卫和族人们正自揣测个中原因,听到族长下令,围观众人一边窃窃私语,一边结伴退去,而南宫寒死而复生的消息也是在顷刻之间传遍了整个牧阳城的大街小巷。
人流散去,老族长抬了抬手,正待向南宫寒询问什么,却见远处的台阶下奔来一道人影,来人脚下飞快,转眼就到了众人面前。
“秦叔!”待得看清来人面貌,南宫寒不禁叫出了声来,心中又惊又喜,五味杂陈。
来人便是秦川,之前他正在屋内练功,听说城中有异即刻赶了过来,谁知到了跟前,发现众人围着的竟是几日前跌下深渊的南宫寒,顿时喜出望外,冲上前便将后者双肩攥住,道:“臭小子,我就知道你果然还活着,没事吧?”
南宫寒咧咧嘴,摇头道;“秦叔,我没事。”
秦川欣喜地笑出声来,点了点头,道:“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南宫寒正欲解释,却听一旁南宫武开口说道:“川儿,此事稍后再说不迟。”
秦川见师父就在身后,尴尬地躬了躬身,道:“师父,弟子失礼了,方才听说有妖禽闯进城来,您没事吧?”
老族长摆了摆手,正色道:“莫要胡言,方才入城的乃是‘鹰尊’大人,他可是我族最尊贵的守护者。”
秦川听了吃惊不小,道:“鹰尊?难道是传闻中首代族长的坐骑?”
“不错!”南宫武点头。
“一直以为只是个传说罢了,想不到真有其事......”秦川挠了挠头,脸上透着一丝颓丧,毕竟是传闻中首代族长的坐骑,数千年不陨,已是奇迹,未曾亲见,终究会有些遗憾,而他身旁一众长老何尝不与他一般心思,皆向着天际瞭望,然而已经见不到那黑鹰的影子。
南宫寒倾听着二人谈话,心中却是一个劲地摇头:‘鹰尊?守护?哼,明明就是那白发老怪的爪牙,那妖禽根本就不是什么首代族长的坐骑!’只是现在的他可不敢随意发表意见,毕竟有毒蛊在身,他说什么,做什么,可都能够传到白发男子耳中。
片刻之后,秦川又接起了话题,对着南宫寒道:“小子,可向族长爷爷问好了?”
南宫寒点头,一旁南宫武抚须而笑,道:“为师早已与他见过面了,还要你来引见?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进殿再说。”说罢一手拉住南宫寒,向着殿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