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阅知道南阳的事吗？”见程阅去到厨房，程少军问着姚爷。这次，他勇气十足。像个正真的父亲，不再畏惧强权，势力。
“我没有告诉她。”实则，他们俩人很生疏，沟通并不算多。再加上姚愿是个女孩，他应付不来女孩子。重不得，怕伤着她。轻不得，怕起不到作用。
程少军点了点头，说：“南阳不想她知道自己的事。”
“她还交待过什么？”
“看来你很了解南阳，”程少军看着姚爷，心里一片感叹。“她说如果有一天你来找程阅，就让你带她去一趟她的老家云南。”
云南？
姚爷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说：“我会去的。”
“那就好，”程少军也是松了口气，点了点头。“其他的南阳什么也没有说。”
看着眼前，一直不敢抬头看自己的程少军。姚爷突然站了起来，他举步在这个承载着姚愿成长的屋子缓缓走。
客厅与餐厅连着，不足二十平，屋子里干净，整齐，东西有序的摆放着。餐厅的墙面上挂了很多照片，姚爷看了许久，才从其中拿出一张。
这张照片上有两个六七岁的女孩，他一眼就可以看出那个是姚愿。头发短短，参差不齐的流海应该是别人帮她剪的。眼睛大大，小心翼翼、谨小慎微、对着镜头腼腆的笑着，连牙齿都没有露出来。穿着件略显宽大的白裙子，细心的姚爷甚至发现她腰则两条带子颜色不同，还长短不一。
透过照片，好像看到了那个只有六七岁的小孩。胆怯的眼神，别人穿旧的裙子，自己剪的头发。
一股心酸从喉间窜了起来，直冲鼻间。
姚爷捂了捂眼睛，半晌才转过身来。“南阳从我身边离开时，带走了八亿美金。为什么你们会住在这么小的房子里？”
其实姚爷更想问：剪个头发要多少钱？为什么舍不得给我的女儿剪？一条裙有多贵？为什么让我的女儿穿旧的？
他更想冲着程少军吼，为什么让我的女儿活的小心翼翼？你们都对她做过什么？
可是这些他都不能问，程少军的老婆刚才态度那样恶劣，姚愿都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在自己想惩罚她时，她还是主动求情。
这么善良的孩子，不是应该值得最好的吗？
程少军听闻姚爷说南阳带走了八亿美金，当场楞住了。不是因为激动，而是因为害怕。“我并不知情，南阳也没有说过。她临死前只说，将来你来找程阅，就让你带她去云南。”
这时，在厨房倒茶姚愿姗姗来迟。
一直沉默不语的方堪悄悄的看了她一眼，见她神情自若，并无有异。安静的将拖盘上的杯子一一放到茶几上面来。
“爸外面挺冷的，我从厨房的窗户看出去。方阿姨还站在雪地里，我们今晚就先走了。好让方阿姨上来，免得冻坏了。”
“好。”程少军头也没有抬的应了声。
*
下楼后，远远便能看到瑟瑟发抖的方美素。她穿着单薄，就一件毛衣，加一件毛裤，站在雪地里。昏黄的路灯将她单薄的影子拉的长长的，地面积雪颇厚。
当姚愿向她看去时，她也看到了姚愿。
这个向来对姚愿不是打就是骂的妇人，现在神情委顿。一双平日里尖酸刻薄的眼睛，小心翼翼的看着姚愿，颇有几分讨好的意思。
因为爸爸的原因，姚愿可以不跟她计较。但这并不能表示，她就原谅她了。姚愿能做到最大的限量就是，不对她动手。
所以，面对她讨好的嘴脸，姚愿不为所动的别开目光。
现在正被几名大汉控制住的方美素本想改变态度，看姚愿能不能放了她。不想，这个死丫头既然不为所动，见死不救。
当下心眼窄的方美素大怒，恶言便冲口而出：“程阅你个小贱种，如今在外面傍大款了，就这样对待老娘。老娘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的将你养大，你这白眼狼就这样回报老子？你就不怕造了报应吗？”
姚愿闻言生生的顿住了脚步，缩在袖子里的手紧紧的握成拳。
她不生气，她只是难过。
喉间的涩意挡也挡不住的冲上眉头，连眼睛都红了。
大雪纷飞夜，久不回家的，没有感受到一点点家的温暖，还要造受恶言恶语。
寒风搅起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的迷了人的眼睛。
在这寒冬腊月里，突然有种遗世独孤的感觉。
萧条，凄凉，荒芜……
一切与绝望有关的感觉通通席卷而来。
姚爷更是心里一片惊怒，声音比此时的寒风更要冷上几分。“给我打。”
几名大汉当下动手。
那一脚脚，一拳拳落在方美素的身上，发出闷闷的声音。她素来要强，那些大汉手下毫不留情，她却一声也没有叫出来。
那些落在肉体上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寒风中，一声声的传来。刺激着姚愿的神经，含在眼里的泪瞬间决堤。
“不要打了。”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哭音。
姚爷上前将她搂在怀里，拍着她的背。“我们回家，我给你一个温暖的家。”
*
建兴路疏通后，已经是几个小时后了。珞璨无聊的都在上面睡了一觉。
沈作棠将车交由她后，便转身去了马路对面，快速的叫了辆车。
当他来到程阅曾经的家时，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已经在大雪的覆盖下，隐去了踪迹。
只是他运气不好，如果早点到，或者不要来，可能要好很多。他一口气，跑到了六楼，对着资料上显示的房号敲响了门。
被打的腰都直不起来的方美素听到敲门声，像惊弓之鸟一般，目光惊慌失措。“谁谁，谁在敲门。”
程少军将手中的药放到桌上，起身开门。
方美素一把拉住他，声音颤抖的问：“他们还要打我吗？”
“放心，他们不找来，我还要去找他们。怎么可以把你打成这样，我们养程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别怕。”这是方美素一辈子，在程少军这听到最有骨气的话了。当下，感动的泪花滚滚。
结果门一开，程少军看到的是一个陌生的男人。男人样貌异常的出众，身型高大，体格非常的不错，那怕程少军如今一把年纪了，这样出众的男人还是没有见过几个的。
当下，便问：“先生找谁？”
“请问这是程阅家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