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姚愿一觉睡到自然醒。
这一次沈作棠没有离开。
她的眼睛一睁开,刚好看到他一瞬不瞬的清眸。“你醒了?”眯着眼睛伸了一个懒腰。“现在几点?”睡的真舒服啊。
沈作棠迟疑的说:“三点吧。”他醒来时是1:20分,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应该三点了。
山下的海浪声一波接着一波,千百年来如一的声音,此时听着觉得历史的厚重,时光的无情。世上如果真有前世今生,真有灵魂轮回,我多么幸运,这一世能遇上你。
“沈作棠,你说我们要到儿孙绕膝时,算数吗?”
男人眸子始终清澈,他听到姚愿突然的一句话,有丝恍惚。去年她中了姚芊芊一枪不说,在昏迷中还做了清宫手术,拿掉了他们人生中的第一个孩子。
她意志消沉,总是一个人躲在房间的阳台上,一个人不言不语躺在睡椅上。那时盛夏,有刺白的阳光照在她白皙漂亮的脸上,美好的像个落入人间的天使。
有个午后,自己曾对她说:我们要一起活到儿孙绕膝时。
曾经,他差点丢了她。
差点,就无法儿孙绕膝时。
现在,想起来都心里一颤。
垂头,俯她的额头,轻轻的印上一吻。
“终生有效。”
他的气息吹在皮肤上,灼热的,刺痛的。
姚愿往他怀里凑了凑。深深的吸了口气,鼻息间全是他的气味,安心又满足。
“简玉蝶还好吗?”人一但幸福美满了,就开始对别人的事伤春悲秋。“我看到杨清怀孕了,好像是你堂哥的。我有点接受不了,他那样丰神俊朗温文尔雅的一个人,怎么会在外面找情人呢?他明明跟简玉蝶很恩爱的,怎么还让外面的女人怀孕了呢?”
有无数的问题,跟无数的担忧。
“如果有一天,你在外面有了情人,还让情人怀了孕,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我一定会非常的难过。当初简玉蝶是不想去L市的,L市怎么比的了国际大都市A市呢?可是,简玉蝶为了沈作何,愿意放弃这里的一切,收拾行李,独自踏上L市的路,去到他的身边。她一定是爱他的,可是,你知道吗?我那天在洗手间里,听到她跟杨清的对话时,我多想冲出去甩杨清两耳光。可是,我最后没有这样做,我怕简玉蝶难堪。”
姚愿噼里啪啦讲了一堆,仍然意犹未尽,对沈作何的行为与作派非常的不满。
沈作棠听在耳里,蹙了蹙眉心。
说什么不好,拿我来打比喻?
是因为她没有安全感吗?
默默的将她往怀里扣紧,紧贴着胸口。“这是别人的事,不要瞎想。”
姚愿不乐意了,推了推他,从他怀里抬起头来,首先看到的是他弧度优美的下巴。沈作棠无奈,只得垂下眼帘,与之对视,静静的听她义愤填膺。
“简玉蝶再怎么说也是个千金大小姐,从小娇生惯养,在家人的手心里长大。傲慢,娇纵惯了,怎么忍的了这口气呢?”
山下的海浪声一声高过一声,今天可能要涨潮了。
透过窗口,可以看到一棵高大的台湾杉被风吹弯了枝头。
阳光明晃晃的,静好的一个午后。
屋里都是她埋怨而气愤的声音。
这时,沈作棠的手机响起。
打来的是王彬彬,沈作棠将手机递到姚愿面前看了眼,这才起身走下床,到窗前去接听。
“怎么样?”
电话那头,王彬彬翻了翻高飞送来的资料。说:“沈少,沈作何与L市官员私相授受大笔资金。与那边的书记不知道怎么暗下勾结,沈氏在L市并没有房地产项目。沈作何打着沈氏的旗号,在L市大肆开发,挪用公款达到七个亿。”
七个亿?
清眸一眯,好你个沈作何。
沈作棠沉吟半晌,两片薄唇抿成倔强的弧度。望向窗外的的大海,一望无垠的海平深蓝似黑布,偶有海鸥在穿行在蓝天白云间,追逐着浪头一路向远方。
远远的有汽笛的声音响起。
王彬彬见沈作棠不言,也并不催促,静静的等候在电话那头。
坐在床上的姚愿见临窗而立的男人静默不语,歪着头打量着他灰色的棉裤,白色的棉T,简单的穿着,挺拔颀长的身材,偏生普通中带着矜贵。
阳光透窗而来,将他包裹在银光中,美好像嵌在画面中不真实。微微敞开的落地窗边,白色透明的纱帘被远处吹来的海风高高扬起,好像赋予了生命般,张开它的轻软的翅膀,不断翻飞。
他挺拔的身姿站在翻飞的白纱中,时隐时现,好像不真切了。
沈作棠,你矜贵的像个王子,美好的像个天使。
寂静的午后,除了海浪声与远处似有若无的船鸣声传来,一切好像静止一般。
姚愿拔头散发的坐在床上对着窗前背身而立的男人微笑,男人面朝大海,远眺海平线。
“这么大的数字,为什么没有人报备过?”
长久的沉默后,沈作棠声音平静的问。
电话那头,王彬彬并未因为他平静的声音而稍微松懈半分半毫,通常沈少在没有表情时,才是最危险的。在他的声音最平静时,那就意味着,下一个灾难就要来临。
“资料是从L市递回沈宅,由沈老签字首肯的。”王彬彬如实道来。“沈作何这次回A市与情妇杨清即将生育有关。”
“哦?”
“沈作何回A市,是偷偷回来的。前天在V吧遇上,只是意外。”就连沈老都不知道他已经回到A市足有十天之久。
“L市那边的公司目前是谁在接管他的工作?”沈作棠可不管他回来A市是为了什么。他只关心,沈作何想干什么。
“袁健。”
这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在沈氏高层中,沈作棠不曾听闻过这个名字。“此人背景知道吗?”
“L市销售部的老江不知何故,已经离职四个月,这个袁健是个空降人员。社会背景有点复杂,在L市也算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黑白两道,算说的上话。”
王彬彬事无巨细的报备。
资料上显示的毕竟有限,能调查到的不过都是浅显的东西。
“要我去趟L市吗?”王彬彬问。
“不用,你通知简家,再告诉沈作何,天明回沈宅。”
电话那头,王彬彬眉头一头,沉声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