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严把最近对刘明宇和程璐月的监控情况报告了一遍，报告结束，没有走，好像还有什么话要说，有些犹豫不决。
龙翔何等精明，一眼就看出庄严还有事，就手中的一叠材料放在办公桌上，说道：“庄严，还有什么事吗？有话直说，在我面前，你还有什么顾虑。”
庄严的脸涨得通红，憋了半天，才说道：“龙局长，我看还是把他们先抓起来吧，目前的证据可以向检察院提请签发逮捕令了。”说着，庄严把一份材料放在龙翔的面前。这已经是庄严这个星期第三次向龙翔提出这个要求，前两次，龙翔都以证据不足为由，没有在申请书上签字。
今天，庄严又提出同样的要求，让龙翔很是意外，因为前两次，他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证据不足，不能向检察院提前批捕，这样是对自己工作的不负责，也是对当事人和被害者的不负责任。他觉得庄严应该理解他的做法，从目前案件侦破的进展来看，直接证据还是不足，很多都是主观的猜测。要知道这种凶杀案件，特别是被杀的对象还是一位市级领导，凶手一旦落网必死无疑，所以要慎之又慎，不能有一点的纰漏。这个庄严是怎么了？明知道证据上还不能确定凶手，却执意要先抓捕哪？以前的庄严并不是这个作风，难道是出了什么事？他有难言之隐？
庄严说道：“遵照您的指示，我们又做了进一步的侦查，重新收集的证据，您看这次行了吗？”
龙翔笑了笑，拿起桌子上的材料仔细地看一遍，又把后边附的证据看了一遍。过了一会，他合上材料，看着庄严半天没说话。
庄严棱角分明的脸上表情严肃，额头微微地冒出汗珠，两只手放在膝头轻轻地抖动着，看起来，他好像十分紧张。
龙翔平静地道：“我还是不能在这个申请书上签字，”
庄严从沙发猛然站起，愤怒地道：“为什么？还有什么问题？”
龙翔道：“理由我已经说过两次了。还是证据不足。你新的证据又都看了，我觉得还是不能说明问题，我要的是最直接的证据，不能有丝毫的疑问。现在刘明宇和程璐月仍旧只是嫌疑犯，逮捕还没有足够的证据。一旦逮捕，那就是泼出去的水难以收回，弄错了，不仅使我们公检法难堪，而且会使人民对公检法失去信任。人命关天，杀错了人，我们会背负一辈子的心理不安。”
庄严激动地怒吼，指着龙翔的鼻子道：“我看首先是对我失去信任。”
龙翔不甘示弱地道：“我是就事论事，和对你的信任没有关系。不管你怎么说，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我不能申请逮捕证。”
庄严冷笑道：“你是不是怕签发的逮捕申请之后，让检察院给打回来，面子不好看，这个我可以与检察院沟通，保证逮捕证能批下来。”
龙翔勃然大怒，他不明白庄严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怎么可以这么说话，人命关天这和个人的面子有什么联系，简直是岂有此理，如果自己为了顾全面子在证据不足的情况申请逮捕，这个草菅人命有什么区别？这不是谋杀又是什么？
龙翔大怒道：“我是怕一朝错，成千古恨，人的脑袋掉下来还能接上吗？你成天都想些什么？”
庄严看来已经失去理智，挥舞着拳头，喊道：“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有错。”
龙翔不屑一顾地道：“那是你的看法，而我不这么看。”
庄严激怒之下，下意识地摸了摸屁股后的手枪，又觉得不妥，尴尬地把手缩了回来，脸胀的通红，冷冷地道：“告诉你，现在刘明宇和程璐月已经反常，频频碰头密谋策划，在这个关头我们若不采取行动，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要负完全责任。”
龙翔无动于衷，说都：“谁又阻止你们行动了？刘明宇和程璐月是重大嫌疑犯，遇到非常情况，你们完全有权把他们先行拘留审查。为什么非要逮捕他们不可呢？”
庄严镇静了下来，也意识到刚才自己所说所做都有些出格，于是说道：“龙局长，你知道你这样做会使你得到滨海市人民的什么评价吗？关鹏飞同志是为人民除害而遭到报复所牺牲的，而你，不怕被人说和那些权贵子弟有切不断的感情联系吗？说严重点，你不是捍卫法律的尊严，而是维护权贵子弟的面子。”
龙翔长处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也当然怕被别人指责。”
庄严笑道：“那好，请你签发逮捕申请，检察院一批准，我就把他们绳之以法。”
龙翔固执地摇摇头，说道：“不，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不能签发。”
庄严强硬地道：“你会被人民唾骂。”
龙翔站起身来，走到窗前，啪地推开窗户，使劲呼吸着新鲜空气，胸中多日积压的郁闷让他感到压抑，良久他回头盯着庄严，一字一顿地道：“我只希望以后自己不骂自己。”
龙翔的态度坚决，没有一点通融的余地，庄严失望地收起桌子上的材料，说道：“龙翔同志，你会后悔的。”
不等龙翔说话，庄严转身走出办公室，一股过堂风掀起几页纸，那纸飘落在地上。纸上画满了问号，写满了“关鹏飞”三个字。
经过几天的痛苦思考，刘明宇还是决定在公安局请他去喝茶之前，先逃走躲避一阵子。他把逃走的决定告诉了情妇程璐月，让她也收拾一下贵重的东西，尽快出去躲避一下，不管去哪里，越远越好，时间长一点，目的就是在公安局眼皮子地下玩失踪。
滨海市机场的候机厅里人流如织。刘明宇带着墨镜拎着一个皮箱，手里拿着机票，夹杂在人群里在检票口排队等候乘机。
机场工作人员看了看机票，又看了看刘明宇本人，笑道：“先生，请跟我来，你的机票有点问题。”
刘明宇疑惑地说道：“机票会有么问题？别耽误我上飞机。”
机场工作人员露出职业的微笑，说道：“不会耽误您的飞机的，我们确认后您就可以登机。”
刘明宇见机票在工作人员的手里，不去也得去，无奈地跟着机场工作人员，向机场办公室走去。
市公安局刑警队的几个刑警正坐在机场办公室里面。机场工作人员把的机票和身份证交给带队前来的庄严。
庄严掂了掂机票和身份证，轻蔑地笑着，说道：“刘总经理，您这是要去那？”
刘明宇愤怒地道：“我愿意去哪就去哪，你们管不着。”
庄严一笑，顺手将机票交给工作人员，说道：“麻烦你，将机票替这位刘总经理退了，他先不走了。”
工作人员接机票，转身走了。庄严又将身份证递还给刘明宇。
刘明宇收回身份证，大怒道：“你们这是********我的人身自由，我要出法院告你们。”
庄严就像没听到一样，从衣兜里那出一张纸，递到刘明宇的眼前，硬邦邦地说道：“”有件案子，请你协助调查，你暂时不要离开滨海市。”
刘明宇大声吼叫道：“去你妈的，狗屁案子，关我屁事，我才不协助你们。”
庄严冷笑道：“这可由不得你，不过我奉劝你，不要离开滨海，最好回家好好呆着。什么时候解除了限制我会通知你。”
刘明宇忍无可忍，他何时受过这样的窝囊气，公安局这帮小子简直就是在他的头顶拉屎，他扯着脖子怒骂道：“去你妈的。”说罢摔门而去。庄严和手下几个刑警相视而笑。
就在刘明宇垂头丧气的回到自己家里的时候，程璐月也被市公安局刑警队的人从火车站给截了回来，同样的理由，有见案子要求协助调查，不得离开滨海市，什么时候解除监控等通知。程璐月背着一个大兜子，回到家，她已经意识到问题严重了，很明显公安局的人已经公开限制自己的人身自由，这离下一步逮捕就差一点了。她心里害怕，就打电话给刘明宇，把事情一说，才知道，刘明宇也和自己一样，被从机场拦截了回来。
两个人又凑到了一起，刘明轩坐在沙发上，满脸痛苦，双手抓扯着自己的头发。程璐月目光呆滞坐在床上，一声不吭。
两个人沉默了好一会。
刘明轩道：“看来他们是要向咱们下手了。”
程璐月：“那为什么还不抓咱们。”
刘明宇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显得痛苦难当，突然歇斯底里地吼叫道：“我也不知道，公安局那帮家伙为什么不来审问我！”
程璐月：“也许他们根本就没有足够的证据？”
刘明轩茫然地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掌握了多少证据。”
程璐月想了想，肯定地道：“我知道你哥哥至死也没有把你交代出去，他活着的时候说，你们刘家香火不旺，一直都是一代单传，到了你父亲这辈，才有了两个儿子，他是想为你们张家留一条根。”
刘明宇点了点头。
程璐月：“既然公安局已经盯上你，肯定是他们又掌握了新线索，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动手。”
刘明宇一哆嗦，问道：“什么线索？”
程璐月苦笑道：“不管什么线索，你干的那些事只要有一条是真的，都够吃枪子的。”
刘明宇呆呆地看着天花板，说道：“所以，我是不能进公安局的，无论是自首还是被抓都不行。何况进公安局只是第一战，第二站会是法庭，第三站就会是刑场。”
刘明宇点了一只烟，狠狠地吸了一口，说道：“我一旦被抓，可能还会牵连到我爸爸，搞不好他也要落个包庇罪。”
程璐月：“那怎么办？”
刘明宇似乎是真的下定了决心，将烟头一扔，咬牙说道：“走。”
程璐月道：“去哪？”
刘明宇道：“只要离开滨海，哪不能去？香港、日本、美国、加拿大，实在不行就去南美，找个小国隐居起来。”
程璐月道：“机场和火车站都被监控了，我们也出不去啊！”
刘明宇道：“我另有办法。我托朋友弄一艘汽艇藏在西海滩，坐船出公海，再转向南，两个小时就到香港了。咱们有那么多的美元和金条，还不是照样逍遥快活。”
程璐月犹豫未决说道：“这行吗？”
刘明宇发狠地道：“不行也得行。总不能等着挨枪子。你跟不跟我一起走。”
程璐月犹豫了一会，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你说走就走吧。”
二人商量已定，又都沉默了起来，默默地想着心事，偶尔发出几声叹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