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妤停下手中的动作,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圆了眼珠:“真的吗?爹娘也要去京城?”在原地欢快的蹦跳着,全然不是对位的端庄素雅。
高父被她晃的眼晕:“这是也是随口一提,到时候真的实行起来似乎不是那么简单。”高家家业之大,令人难以想象,而且他也对凌宏暂时不放心。
梦妤记起上次哥哥的叮嘱,凑到高父的耳边:“爹,我阿玛会来扬州替你过寿哦,往年都是哥哥送礼,这次您和阿玛可以好好聊聊天,叙叙旧。”
高父一听,难掩的欢喜之情。恭亲王向来国事繁忙,这次居然亲临扬州。他们也是许久没有如此长叹了。
“爹,瞧你高兴的。都乐不思蜀咯。”梦妤把玩着棋盘,打趣道。
高父的棋艺也算是精湛,提议道:“梦妤,我们父女俩个切磋一下。”
梦妤应声摆放好棋盘,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爹,棋盘上可没有父女之分,我们两个人现在是对手。”
高父哈哈大笑,随手落子:“你可不能小瞧爹,爹的棋艺和你阿玛是不相上下的。当年我们激战一天一夜都没有分出胜负。”
梦妤面带微笑,丝毫不乱:“阿玛和承康哥哥都时常悔棋,一点都不像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反倒像是无赖。”
高父听到承康的名字,稍微顿了顿:“上次承康贝勒来扬州看你,你们的感情依旧如故吗?”堂堂贝勒爷被人悔婚,面子上怎么都说不过去。
梦妤随意的摆摆手:“很好,承康哥哥和邵峰也是很好的兄弟呢。爹不用担心,承康哥哥一向疼我,就连皇伯父也没有怪罪我抗旨之罪,反倒笑话我。”
高父云淡风轻的含笑,继续和她在棋盘上切磋高下。外界的烦扰丝毫未知,专注于此刻的战局。
一连数日人就像是消失了一般,丝毫消息也没有,倒是秦邵杰宽慰她,说是大哥一走就是好几天是常有的事。可是他是否知道,有一份牵挂和惦念维系着那份感情?
扬州城繁华热闹,来来往往的人群络绎不绝,沁荷苑清冷奢华,除了日常守卫的人,主人迟迟不归。似乎没有秦邵峰的日子,格外的空乏。
一阵嘈杂的声响,拉回了窗前人的思绪,梦妤挥手示意晚月,出去瞧瞧。不多久晚月笑嘻嘻的回来,“子晴小姐才入府门就叫嚷着要见您,这不快到院门口了。”
话音才落,一袭鹅黄色衣裙的小姑娘,蹦跳着来到她的面前:“梦妤姐,你回来也不事先通知我一声,害我去苏州游玩,差点就赶不上和你见面了。”
徐子晴是徐子安的亲妹妹,但是两人的性格却是截然不同的。一位是温文儒雅的谦谦公子,一位是活泼好动的顽皮女孩。徐子晴人如其名,脸上始终挂着明媚的笑容,犹如晴空艳阳。
梦妤拉她一同坐下,姐妹俩说说知心话。一旁伺候的晚月含笑补充:“我家小姐什么时候都是来无影,去无踪的。”不过现在换成是另一人就牵肠挂肚,夜不能寐。
“子晴,你哥哥呢?我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他了。”梦妤回想了一下,应该是上次看望花灯以后。以前去酒庄看望哥哥总能碰上,只是这最近不见人影不说,就算偶尔见上面也是匆匆而去,实在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徐子晴心底早就把不争气的哥哥骂了无数遍,叫他不会把握时机。虽说秦邵峰对她也还算友善,相比之下还是比较偏袒自家亲哥哥的,毕竟血浓于水。“我哥最近忙道昏天暗地的,改天梦妤姐去看看他吧。”
梦妤点头含笑应允下来,“那不如就现在去,反正我也没事情。”当即收拾停当准备出门。
这倒是让提出主意的徐子晴有些发懵,暗自思索,哥哥正在疗伤,会不会因为见了梦妤姐而病情加重,一命呜呼……漫不经心的跟在旁边走。
至于梦妤向来目中无人,向来有人替她开路,这么一来二去的,两个糊糊迷迷的姑娘,加上两个懵懵懂懂的丫鬟,是肯定要出事情的。
听说扬州城美女如云,不少富家公子都把扬州当成是寻找人生目标的好地方,眼前这位黎公子就是特地赶赴扬州寻美的。黎豹,人高马大,肥头大耳,油光满面,睁着俩色迷迷的小眼睛,嘴角挂着淫笑。
身后跟着的小厮,一高一矮,这么一搭配三人所过之境,收到无数的注目。
矮个子声音尖锐:“公子爷,你看前面两个姑娘,长得真标致,而且一看就是黄花大闺女。”高个子连忙附和:“是啊,配上咋们公子爷真是天上的一对,地下的一双,绝配。”
黎豹一个飞身上前,“两位姑娘,在下黎豹,江湖人称豹哥。”尤其是穿紫色衣裙的,宛若天仙,这要是娶回去当帮主夫人,可是相当长面子的。
晚月挡在主子面前:“哪来的登徒浪子,竟敢对我们家小姐无礼,不怕被诛九族吗?”
“哟,小丫头长得不错,还是个泼辣性子。”矮个子装模作样的捂住胸口:“诛九族,哥哥好怕怕。”
身边立即响起一阵刺耳的笑声,“是啊,诛九族,哥哥们都很怕哦。自然是着黎豹的跟班。
黎豹猛地推开晚月,面上油光光的笑:“这位小姐,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跟爷回府,也一定好好疼你。”
晚月眼疾手快的拦住那只肥手,“就你这只猪蹄手,碰我们家小姐一下试试。看一眼我都嫌恶心。”
徐子晴不甘示弱的一脸凶相:“滚远一点,挡住本小姐的路,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不想死的话,赶紧滚一边去。”她曾经学过一两招防身术,不过只能用来吓唬人。
黎豹的注意力瞬间被她吸引,“小模样倒也不错,可惜爷不喜欢你这样的。”话音未落,再次提起咸猪手朝另一张娇俏的容颜。
“你敢碰我一下试试?”许久未言语,只是纵观全局的人,微微侧转了身子,恰好躲开那油肥肥的爪子,“后面的一高一矮听着,准备陪你们家爷同甘共苦。”
黎豹皱皱眉,原地怔了怔,而他身后的人互指对方,“她说的是你,她说的是你……”黎豹饶有兴致的甩甩辫子,手托下巴打量:“有点意思,可爷偏不信这个邪。”
弹指间他的油手被人折了个角度,高凌宏和秦邵杰一左一右的扣住他的爪子,“现在信不信?”
很轻易的甩翻了他的手,高凌宏怒喝一声:“我妹妹你也敢招惹,活的不耐烦了?”人群里不少人是识得她们的,所以早就跑着通知他。
黎豹的跟班们跃跃欲试的,想要上前救人可是没那个胆子,唯有在原地僵持着。
晚月护着主子:“小姐,你没事吧?”还不忘朝他们狠狠的瞪一眼。
梦妤微微摇头:“送他们三个进巡抚大牢好好反省,没有十天半个月的不许放出来。”
秦邵杰也正有此意:“这种小人,光是知府是治不了的,全然是欠收拾。相信我爹会为嫂子做主的。”得意洋洋的抬头,却只看见他嫂子的背影,不解的问:“姐夫,梦妤姐看样子很不高兴,可是咱们不是抓到坏人了吗?”
高凌宏无奈的浅笑,“怕是没等到要等的人,心里失望呢。”
秦邵杰和高凌宏亲自压着三位,去了江巡抚的府邸,并且把事情一五一十的禀报。他还特地嘱咐,“不许放他出来,非得在大牢里好好反省不可。”
江巡抚应承下来,其实早在一刻钟前,他就接到了此等命令。秦邵杰也不知道,江巡抚遵照的是恭亲王府的密令。他乐呵呵的跟着姐夫跑去高家邀功,还打算让大哥好好的表扬一番呢。
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等到的不是心心念念的人,那份失望是难以形容的。
玉清池中锦鲤鱼上下跳跃,卖力的表演,想要逗乐郁郁寡欢的主子,似乎在说:“格格笑一个最漂亮。
“那江湖人称豹哥的已经按照你的意思处置了,江巡抚的办事能力你应该放心。”高凌宏特地赶来告诉她这个消息。
梦妤淡淡的“恩”了一声,“哥哥办事,我放心。”穿过长廊,静坐于亭阁之内,不再言语。
高凌宏拿晚月的话逗她:“不是说要诛他的九族嘛?待我去查查他家里有几口人,田里有几亩地,还有几头猪。”秦邵峰迟迟未归,已经五六天,她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一直惦记着。这些高凌宏都看在眼里。
“我可不像是残暴之人,算了吧,给他个教训也就罢了。”梦妤语气平平,“不过下次他要是再栽在我的手里,我连他家的猪都卖了,当猪肉。”
秦渊从邵杰那边得知,梦妤差点出事,急匆匆的一回军营就赶到高家。闲暇时有这么一个媳妇能陪着下棋解闷,还能做得一手佳肴,才是上上佳妇。暗地里也给江巡抚那儿传了话,说是不得轻饶犯罪之人。
这会儿,江巡抚正在纳闷呢。高家有恭亲王府撑腰,又有抚远大将军护卫,他得抽个时间拜访一下。可这传闻中的高大小姐真的有那么神奇吗?让玄煜贝勒爷和秦少将军纷纷拜倒?不过他是没有胆子询问的,只能一个人思索着企图获得光明。
眼见一群人围着自己看,梦妤不自然的笑笑:“我一点事都没有,那豹哥连我的手指头都没有碰到。”顺带着把两位恩人给夸了个遍:“哥哥和邵杰多英勇啊,一人折了他一只手,怕是巡抚大人还得派人给他诊治。”
秦渊面上稍微好看一些,扫了眉飞色舞,找不着东南西北的儿子一眼,秦邵杰立即就收敛了。
抚远大将军素来治军严谨,梦妤偶尔听阿玛提过一两次,一见秦邵杰像厌了的茄子,忙笑道:“伯父和邵杰留下来吃顿便饭吧,我这就去准备膳食。”
秦邵杰来了劲头,高喊一句:“梦妤姐,我想吃翡翠明珠和白羽暮雪。”
梦妤点点头转身离去,紫色的人影一直消失在转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