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游
逍遥
在天的哪方或地的哪角，
你的愉快是无拦阻的逍遥。
盼望
他在为你消瘦，那一流涧水，
在无能的盼望，盼望你飞回！
再别康桥
轻轻的
轻轻的我走了，
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的招手，
作别西天的云彩。
甘心做一条水草
软泥上的青荇，
油油的在水府招摇；
在康桥的柔波里，
我甘心做一条水草！
今晚的康桥
但我不能放歌，
悄悄是别离的笙箫；
夏虫也为我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悄悄的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
不带走一片云彩。
我不知道风是在哪个方向吹
在梦的悲哀里心碎
我不知道风
是在哪一个方向吹
——我是在梦中，
在梦的悲哀里心碎！
黯淡是梦里的光辉
我不知道风
是在哪一个方向吹
——我是在梦中，
黯淡是梦里的光辉！
朝雾里的小花
对月
“你倒是干脆发表一句总话，月，
你已然看透了这回事，
人生究竟是有还是没有意思？”
“啊，一句总话，把它比作一台戏，
尽做怎不叫人烦死，
上帝他早该喝一声‘幕闭’，
我早就看腻了这回事。”
残春
你那生命的瓶子里的鲜花也变了样：
艳丽的尸体，谁给收殓？
秋月
在这食绝的秋夜与秋野的
苍茫中，
“解化”的伟大
在一切纤微的深处
展开了
婴儿的微笑！
黄鹂
但它一展翅，
冲破浓密，化一朵彩云；
它飞了，不见了，
没了
——像是春光，火焰，像是热情。
阔的海
望着西天边不死的一条缝，
一点光，一分钟。
雪花的快乐
假若我是一朵雪花，
翩翩的在半空里潇洒，
我一定认清我的方向
——飞扬，飞扬，飞扬，
这地面上有我的方向。
那时我凭着我的身轻，
盈盈的，沾住了她的衣襟，
贴近她柔波似的心胸
——消溶，消溶，消溶
——溶入了她柔波似的心胸。
朝雾里的小花
我此时在这蔓草丛中过路，
无端的内感，惆怅与惊讶，
在这迷雾里，在这岩石下，
思忖着泪怦怦的，人生的鲜露？
月下待杜鹃不来
水粼粼，夜冥冥，思悠悠，
何处是我恋的多情友，
风飕飕，柳飘飘，榆钱斗斗，
令人长忆伤春的歌喉。
康桥再会吧
康桥！我故里闻此，能弗怨汝
僭爱，然我自有谠言代汝答付；
我今去了，记好明春新杨梅
上市时节，盼望我含笑归来，
再见吧，我爱的康桥。
残诗
毒药
我的思想是恶毒的
因为这世界是恶毒的，
我的灵魂是黑暗的
因为太阳已经灭绝了光彩，
我的声调是像坟堆里的夜鸮
因为人间已经杀尽了一切的和谐，
我的口音像是冤鬼责问他的仇人
因为一切的恩已经让路给一切的怨。
生活
在妖魔的脏腑内挣扎，
头顶不见一线的天光。
这魂魄，在恐怖的压迫下，
除了消灭更有什么愿望？
残诗
怨谁？
怨谁？
这不是青天里打雷？
关着；
锁上。
灰色的人生
我要调谐我的嗓音，傲慢的，粗暴的，唱一阕荒唐的，摧残的，弥漫的歌调；
我伸出我的巨大的手掌，向着天与地，海与山，无畏地求讨，寻捞；
我一把揪住了西北风，问他要落叶的颜色；
我一把揪住了东南风，问他要嫩芽的光泽；
我蹲身在大海的边旁，倾听他的伟大的酣睡的声浪；
我捉住了落日的彩霞，远山的露霭，秋月的明辉，散放在我的发上，胸前，袖里，脚底……
天神似的英雄
我是一团臃肿的凡庸，
她的是人间无比的仙容。
一个星期
星一那晚上我关上了我的门，
心想你满不是我心里的人，
此后见不见面都不关要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