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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加拿大的文学

加拿大文学史实质上就是这个年轻的国度构筑自身的价值和地位、寻求自己语言的形成、同自身的生态环境逐渐走向和谐相处这一奋斗史的写照。与邻国美利坚不同,它没有经受过大的社会动荡和民族危机。然而,加拿大历史上的诸多事件——如1837年的反叛斗争,1867年联邦的组建和两次世界大战——虽然没有触及到这个民族的根基和命脉,但对其文化活动和自我界定过程多少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加拿大的首批文学作品产生于19世纪二三十年代,集中在蒙特利尔和哈利法克斯的新斯科舍两地。一种有自我意识的民族文学到19世纪后期才发展起来,当时盛行的文学趋向是浪漫主义和追忆往昔的怀旧情绪。20世纪的头40年中,一种晓明而深邃、反映现实的文学在加拿大应运而生。只是到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加拿大文学才真正引起世界文坛的关注,而诗歌一直处于先锋地位。

加拿大文学分为英语和法语两类。虽然两种不同语言的文学作品中存在着不少相似之处:如都着眼于描写本土的风景,都寻求自身的独立,忠实于自己的传统,坚定地维护祖辈的遗业,刻意唤起国人的自信力和自豪感等。然而,两种文学之间也存在着众多差异,并且互不交往,各自为政,并没有出现取长补短的交融场景。因此,最好还是将它们分别开来叙述。

一般认为,奥立佛·高尔斯密斯创作的《新村》(1825)是第一首合格的加拿大诗歌。这首诗与作者的叔祖父的名诗《荒村》相对照,追溯了大洋彼岸一个新的社会从古老的废墟上兴起的历程;它强调成长,以取代衰败,憧憬“金光灿烂”的未来,而不是追悔往昔的盛时。到1880年左右,查尔斯.G.D.罗伯兹(1860—1943)发表《奥利安》以后,才兴起加拿大诗歌运动。他是四位“联邦诗人”之一,是一位描写风景的巨匠和诗歌结构大师。他以描写东部渔村和多伦多农村风物见长,写景细致;作品中洋溢着爱国主义热情,时而也流露出怀旧的感伤情绪。他的著述卷帙浩繁,包括代表作《平日之歌》(1893),使他无愧于“加拿大文学之父”这一称号。另外三位“联邦诗人”是:著有《大普瑞湖的低潮》的布利斯·卡曼(1861—1929)、著有《大地抒情诗》的阿奇博尔德·兰普曼(1861—1899)、著有《阿尔的风笛手》的邓肯·坎贝尔·司各特(1862—1947)。他们还同伊莎贝拉·V.克洛佛德(1850—1887)、玻琳·约翰逊(1862—1913)一起合称为“六十年代诗群”。他们的努力成果在于:以诗形式展现了加拿大山河的辽阔和壮丽,自然风光的莫测变化,使加拿大人民清楚地认识到其国土的神秘魅力,在19世纪最后几十年里给加拿大英语区打下了牢实的诗歌文学基础。加拿大法语文学大都集中在魁北克。米歇尔·比博的《书简诗、讽刺诗、歌曲》(1830年)是最早的法语诗集。第一次法语诗歌的繁荣发端于对朵海姆勋爵作出的加拿大既没有文学也没有历史这一言论的抗议声中。弗朗索瓦-夏维埃·加诺首先在他那被誉为“加拿大法语民族的圣经”的《加拿大历史》(1845—1848)一书中反驳了这一言论。他也写诗。他还协同亨利-雷蒙·加斯格兰召集一群作家,结成“魁北克爱国学社”,以唤醒民族意识。在文学创作上,他们着意描写本土生活。奥克塔夫·克雷马日(1827—1879)是第一位重要的法语诗人。他在《加拿大老兵之歌》(1855)等爱国诗篇中以强有力的抒情笔触赞颂了法语区传统中的光辉业绩,对唤起人民的自豪感起了巨大的作用。紧随其后的是以描写加拿大法语地区的历史和自然景色为主的路易·奥诺雷·弗雷切特(1839—1908),他的诗集《北方之花》(1879)和《雪鸟》(1880年)获得法兰西学院“蒙蒂翁文学奖”,使他的人民激动万分;他还以长达三千行的史诗《一个民族的传统》(1888)记载了欧洲移民开发北美的业绩,加强了人民对其传统的信念。“魁北克派”的其他诗人包括:潘费尔·勒梅(1837—1918)、莱雷·波切曼(1850—1931)和威廉·查普曼(1850—1917)。他们模仿法国浪漫主义诗人雨果和拉封丹的文学风格,在宗教、道德和政治上持正统派观念;但是,他们赋予人民一种自身文化认同感,为今后较之成熟的诗人的诞生和成长铺平了道路。

总之,早期的英语诗歌和法语诗歌都致力于唤醒国民认识自身民族的价值,赞颂加拿大的自然景观,讴歌别具一格的农庄、渔村和城镇生活方式以及居所那一望无际的森林、湖泊、空旷的原野和北方的寒冷,创造了一种具有真实民族情趣的加拿大诗歌的雏形。他们的措词和格式仍然没有涤清欧洲风尚的余迹,这一幼芽茁壮成材的任务就落到了后代诗人的肩上。

20世纪初期的几十年里,加拿大法语诗歌的发展步伐超过了英语诗歌,形成了“蒙特利尔派”。这一派别的主要诗人有:埃米尔·内利冈(1879—1941)、查尔斯·吉尔(1871—1918)、阿尔伯特·洛佐(1878—1924)和路易·当丹(1865—1945)。他们受到法国象征派诗人波德莱尔、马拉美和维尔仑的影响,创作出比克雷马日和弗雷切特更为精妙、更为娴熟、更具开拓性的诗歌作品。内利冈是加拿大法语区第一位优秀诗人,他所具有的独创性、所用意象和象征的复杂件、措辞中包含的官能感觉和那别具一格的敏感使他脱颖而出,独成一家。吉尔的诗作更富传统意识,但他的《水位则航向》(1919年)一诗具有庄严崇高的威力。洛佐是位富新意的严肃诗人,他以深沉的哀挽笔调描写爱情和自然。当丹不仅是一位最为精巧的抒情诗人,同时也是一位领导时代的文学评论家。“蒙特利尔派”诗人推动了加拿大诗歌的革新,在魁北克文学的发展史上起了承上启下的作用。

加拿大英语文学在20世纪的头20年中诗歌创作相当贫乏,只有罗伯特·塞维斯(1874—1958)和汤姆·麦克因斯(1867—1951)两人的通俗诗和马约里·皮克索(1883—1922)精巧的抒情诗略值一提,但却远不及“六十年代诗群”和与其同时代的法语诗人莱利甘等人的成就。到20年代末期,英语诗才开始获得再生,突出地表现为埃德温·约翰·普拉特(1883—1964)那笔力遒劲的叙事诗和精美的抒情诗、A.J.M.史密斯、A.M.克莱因和F.R.斯各特创作的机俏而洗炼的抒情诗和讽喻诗以及多萝西·利夫西(1909—)和W.W.E.罗斯的早期印象主义诗歌。他们中间,普拉特是执牛耳的人物。他的创作最富创造性,独成一家。他的叙事诗杂陈着那一时期的英雄主义色彩、粗犷的激情和瑰丽的言词。普拉特还探索了当代科学的幽微奥秘,使他的诗赋有高度的真实感。除此之外,他对生活有一双明察秋毫的哲学慧眼,独到地阐释了基督教人道主义思想。这一切使他的创作主题前后呼应,构成一支主题连贯相续的交响曲。普拉特的代表作有《泰坦尼克号》(1935)《比雷勃夫和他的道友们》(1940年)等。与普拉特相辉映的是利夫西,她的创作经早期意念主义过渡到社会革命时期,最后发展成为一种极端个人主义的自白性诗歌。利夫西的诗歌节奏明快,音乐性很强,有的赞扬性爱,有的赞誉人类尊严,有的歌唱自然美景。总概而论,这一时期的主要诗人主张诗歌要富有现代感,要以世界内容来拓宽创作题材,而不应该仅仅拘泥于本民族和本地区。他们在技巧上强调用简明的语言和意境来表达思想,或者以象征手法传达诗人的内心世界。他们的创作活动及成就有力地推动了现代派诗歌在加拿大的普及。

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加拿大诗坛呈现出百花争艳的盛况。在这个物质繁荣的时期里,众多国际国内大事触发的争论和思索刺激着进步文化走向成熟。新的期刊杂志相继问世,出版商更是大胆相助,读者群竞相抢购加拿大文学作品。作者群更是前所未闻的局面大量出现。两种语言的诗歌创作从以前对自然景物和民族特性的偏爱转移到使用自由诗和其他努力革新的多种诗艺来表现诗人自己的内心情愫和感受,诗歌的主题和表现形式也更加大胆。

这个时期的加拿大英语诗人中成就卓著的有:著有《大卫诗集》(1904)和《诗选》(1966)的厄尔利·伯尼(1904—)、著有《诗集》(1965)等的欧文·雷顿(1912—)、著有《时代的色彩》(1964)的雷蒙德·苏斯特和著有《我们来比较神话》(1956)、《献给希特勒的花》(1964)和《天堂的吸血鬼》(1966)的伦纳德·柯亨(Leonard Cohan 1934—)等。伯尼好似一位老式诗人,善长写作叙事诗和戏剧诗,他的创作题材广泛,尤以抒发对爱情和自然的赞赏之情、关注哲学和政治问题以及辛辣地讽刺社会弊端见长。雷顿是位兼具浪漫主义气质的现实主义诗人,受黑山派影响,改革诗歌形式;他的诗歌遒劲雄健,涉及面广,既赞颂性爱,又针砭社会道德的伪善和文学界的经院陋习。苏斯特的可贵之处在于其质朴无华,他以反讽而又温情脉脉的笔调记录下他观察到的当代城市生活,他那些短小精悍、简洁朴实的抒情小诗好似一颗又一颗炸弹在读者心灵深处激荡起阵阵波澜。科亨是他们中最年轻但也最有前程的诗人,他既是抒发个人爱情的大师,又是描写时代大事的巨匠。20世纪60年代以后的加拿大英语诗强调客观效果,讲究诗句的排列格式,喜欢使用具有歌曲的节奏与音乐的语言,以加强其感染力。

这一时期的法语诗也是成就卓著,诗人和作品众多,集中表现在以下当代四大诗人上:圣邓尼·加尔诺(1912—1943)、阿兰·格兰德布瓦(1900—1974)、丽娜·拉尼埃(1915—)和安妮·埃贝尔(1916—)。加尔诺长于运写象征手法写自由体诗,他的《诗集》(1949年)表现了一种以完美无瑕的形式表达的个人苦闷感。格兰德布瓦以其诗歌的完美性和和谐的音乐感而闻名于世,他的诗集《夜之群岛》(1944)等描写了他在漫漫人生里程上的游历和求索。两位女诗人拉尼埃和埃贝尔都克服了追随法国文坛的倾向,具有民族特色。拉尼埃笔下的主题是爱情、自然、宗教和艺术,她的风格既精悍有力、犀利透彻又感情充沛、感染力强。埃贝尔的《诗歌集》(1960)以其适于吟唱的音乐性,象征力强的共鸣感和深沉炽烈的情感因素广为传诵。这四大诗人的诗充满着被亲人离弃、寂寞地生活在孤岛上的苦闷、愤懑和落寞感,情绪低落、色彩暗淡。20世纪60年代的诗人以加斯·米龙的成就最高,他的诗集《验明身份》(1972)曾获1979年法国龚古尔文学奖。

近年来还出现了一批说唱诗人,他们自己作诗,自己演唱。一般以大家关心的社会问题为题材。他们的说唱形式带有法国民歌的特点,又有美洲黑人文化的影响,具有广泛的群众基础。其中著名的有费利克斯·勒克莱尔和吉尔·维尼奥(1928—)。

同加拿大文学这个整体一样,加拿大诗歌也开始向世界文坛呈献出自己的瑰宝,同时也越来越吸引着世界文坛的关注,因为它是一片不甘被忽视的沃疆富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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