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F市灯光辉煌,似乎比白天更多了妖娆的氛围。外面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夏暖偷偷看看身边闭目养神的男人,他竟然大胆到要跟她一起去那个家里。
“小心点,有些东西不能多看。”他猛地睁开深邃漆黑的眼睛,转头对夏暖说。
忽然被揭穿,夏暖的脸上自然有些挂不住。她佯装镇定,磕磕巴巴地说:“什么,什么意思?有什么东西不能多看?”
他扯扯唇角,凑过去在她耳边小声说:“当然是我。看多了可是会爱上的。”
夏暖不再答话,脸色隐没在黑色里变得红热。
“那是你的妹妹?”程奇瀚坐正身体,忽然发问。
“谁?”夏暖不解,转头望着程奇瀚轮廓分明的侧脸问。
程奇瀚转过头,眼神与夏暖的视线相撞。刹那,夏暖急忙转回去,心潮一瞬间有些波动。
“那天生日宴上,在文远霞身边的女孩儿是你的妹妹?”程奇瀚面不改色地说。
“她叫夏凌鸢,虽然是妹妹,应该从没把我当做姐姐。或者,本来就没有当做家人。现在你带我去的地方,在你眼中或许是我家,但是在我看来,那里其实是一个比陌生环境更加难以生存的囚笼。”夏暖望着扭头转向窗外,极力隐藏着内心的不情愿,瞳色里划过外面姹紫嫣红的霓虹灯,平静地说。
听到夏暖这样的说法,程奇瀚不再说话。他静默地看着她,转而视线随着夏暖的侧脸滑向窗外,心里忽然觉得这个时候的她柔弱地就像毫无攻击力的小白兔。
另一边,夏瑞峰紧紧攥着录音笔眉头紧皱。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一直宠爱的小女儿,竟然是个心肠歹毒的人。他不断地说服自己这录音有可能不是真的,但是却始终不能否定这份录音根本就没有丝毫合成的痕迹。
他怒,恨不得现在就找夏凌鸢问个清楚。
抵达别墅的时候已经过去两个小时,时间正好晚上八点。
车子陆续驶进院子,夏瑞峰所在的专车刚刚停下,他就推门快步下去直冲客厅走去。
“先生回来了,夫人和小姐都在等您呢。”保姆开门和气地说。
夏瑞峰根本就没有兴致理会,直接一步跨进来,推开挡在眼前的保姆径直走到夏凌鸢的面前。她正看电视,见夏瑞峰回来马上笑着站起来说:“回来了,爸爸。”
“老夏,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公司今天的事情很多吗?”杨媛走过来,伸手想要替他脱掉外套。
夏瑞峰躲开她,眼睛盯着夏凌鸢直接把手上的录音笔甩在桌上,问:“你告诉我,你姐姐夏暖为什么会忽然回来。”
夏凌鸢心下一惊,目色一滞,脑袋有些空白。她勉强扯起笑意,装作听不懂的模样,干笑反问道:“您怎么忽然问这个。我一直在国内,怎么会知道她为什么回来。再说了,跟她一直联系的不是爸爸你吗?夏暖回来,第一个知道的应该是爸爸才对。”
“啪!”
众人未及反应,夏瑞峰的手已经落在夏凌鸢的脸上。
程奇瀚和夏暖刚进屋就听到这清脆的声音,不由驻目而望。响声久久在客厅里萦绕,瞬间令整个客厅的人都屏息下去。
杨媛呆住,扯过夏瑞峰停在半空略微抖动的手,厉声吼道:“你疯了!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非要打女儿才行吗?”
夏凌鸢眼眶泛红,伸手摸摸火辣辣的脸颊,难以置信。从小到大,爸爸从来不舍得打她,现在却因为夏暖那个野孩子挨了一巴掌,她开始打心底里记恨她。
“你现在就给我好好解释,不要逼我把录音放出来。”夏瑞峰忍住心里丝丝的心疼,佯作严肃地说。
杨媛心疼地看着自己眼眶泛红脸上已经出现红印子的女儿,不由急切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女士,我觉得你还是听一下录音笔的内容再问比较好。”程奇瀚笑潇洒地走上前,鬼魅的眼神看着杨媛紧张焦急的脸说。
“是你们?”她转头,带着些许的意外,这才发现夏暖跟程奇瀚就在刚才已经站在自己的封地之内。
“那个录音笔记录了您女儿的行为,这样的行为已经构成间接犯罪。你不想听听,是关于您女儿的什么内容?”程奇瀚目色盯着桌上的录音笔说。
夏暖闻言,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程奇瀚,心下思量:若说犯罪,眼前的男人本就是个罪犯。
杨媛半信半疑,捡起桌上的录音笔,犹豫半晌之后,按下了开关键。
开关被打开,里面夏凌鸢的声音传来:“这个时间夏暖应该差不多回来了,我现在就给她打电话。”
齐明睿的声音:“好。”
夏凌鸢:“我现在就在机场的东侧,你过来找我吧。我带你去看奶奶。”
接着,传来电话里夏暖的声音:“好,你等我。我马上过去。”
夏凌鸢换了一种口气:“我已经帮你找到猎物,这下你能把从我这里拿走的股权还回来了?”
齐明睿:“放心。我齐明睿说话,自然算数。”
录音听完,夏暖心里一震。她怀疑的没错,果真是夏凌鸢给她设的套。从录音来听是夏凌鸢跟一个男人,但是那个男人的声音根本就不是程奇瀚。这又是怎么回事?
杨媛紧张的神情逐渐恢复笑意,她看向程奇瀚,说:“程少真会开玩笑,这里面说的话含糊不清,就连说话人的声音都喑哑难辨,怎么会跟我女儿扯上关系?怎么说凌鸢都是差一点成为你未婚妻的人,程少你怎么能这么侮辱人。”
“杨女士,夏总已经承认,你还要狡辩到什么时候?我理解你的护女心切,不如我再找个人证,不过到时候可就真不好看了。”程奇瀚唇角扬起说,早已有所准备的模样。
杨媛沉默,她听得出那是夏凌鸢的声音。
夏凌鸢意识到自己做错的事情被揭穿,不由满心恐惧起来。她低下头,攥紧已经冰凉的拳头,说:“是我谎称奶奶病危,叫夏暖回国的。”
“真的是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夏暖的心仿佛被刺了一下,愤怒也一下涌上来,注视着夏凌鸢垂下的脑袋质问着。
她哭起来,面对众人探究的目光,她充满恐惧。良久,终于哽咽着说:“前阵子,我不小心卖掉了在瑞峰的股权,齐明睿说,只要我能帮她找个女人他就会还给我,所以……”
“所以你就把夏暖推进火坑?”夏瑞峰紧皱眉头,一张老脸被自己宠爱的小女儿简直丢尽了。
“老夏,你就不要再说她了。她也是想要补救,这才犯下大错。事情的出发点是好的,只是方法错了而已,你别难为她了,她心里也不好受。”杨媛一把把哭泣的夏凌鸢揽进怀里,紧紧抱着她一边安抚一边劝夏瑞峰。
他目色失望,不再说话 ,只是静静站在一边长长叹息。
程奇瀚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转脸再去打量身边佯作坚强满腹委屈的女人,心里隐隐有些怜意。
“未婚妻,今晚我留下陪你。”他凑近夏暖白皙的脸,邪魅地说。
夏暖震惊,瞪圆眼睛注视身边的程奇瀚,话语哽在喉中。
程奇瀚对她的反应完全在意料之中,他微笑,只见那有力又安全的大手握住夏暖纤细的手腕,微微用力将她扯进怀里,温柔的眼神看着她,宠溺地说:“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
顿时,夏暖感觉全身的都系统停止了工作,腕上刹那传来的电流就像速效麻醉剂一般,让她此刻倒在眼前男人的怀里。
她没有反抗,除却不能否定的沉醉之外,还牵扯着她自己的小心思。
晚饭在几分钟后开始,录音笔的事情虽然没有明确地解决,但是众人还是不约而同地不再去提。饭桌上程奇瀚跟夏暖坐在一起,尴尬的五人开始无言地吃饭。
“凌鸢,快去给你姐姐夏暖倒水,为之前你做过的错事向你姐姐道歉。”夏瑞峰拿起筷子,严厉地说。
夏凌鸢听了,心里一百个不愿意。正犹豫,遇上杨媛递上来的眼色,心里也多少明白些。她无可奈何地支配自己站起来,转过身接过边上保姆手里的茶壶,仍旧不太情愿。
“夏暖,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对,但是我也不是故意所为,所以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这杯水倒给你,请你原谅我。”夏凌鸢磕磕巴巴地说。
夏暖静默坐着,目视前方,不做言语。
夏凌鸢见她这么不给面子,就要发作却见边上杨媛一直使眼色,她又生生憋了回去。
“夏暖,对不起。”她压低声音,带着祈求原谅的神情说。
“叫姐姐。”夏暖转头,锋利的眼神穿透空气冲夏凌鸢而去,毫无温度。
她一滞,这个女人简直就是得寸进尺!她气得喘粗气,手上玻璃杯的清水也有些抖动,半晌她还是低下头,用极低的声音说:“夏暖,姐姐对不起。”
“我听不见。”夏暖继续说,依旧是没有温度的话。
“姐姐。对不起。”她勉强稳住手上的玻璃杯,胸腔几乎气得就要炸裂却依旧得忍着。
闻言,夏暖接过水杯,淡淡地说:“谢谢。但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说完,起身径直走上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