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月镜呢,把它交出来】
这是一个萧寂的月夜。一袭红裙的女子站立在染血的青石地板上,任由惨白的月色打在她姣好的侧脸上。她一头长及腰际的青丝用银白色的丝带随意地束起,耳后一根朱红色的流苏发坠更衬得她绝世妖娆。此时她纤长白皙的指间握着一柄长剑,指骨间泛起用力过度的青白色,剑尖斜指划地,发出沉闷的摩擦声。殷红的血珠顺着倾斜的剑身滑落下来,砸在凹凸不平的青石地砖上,洇散开来,凄冷惨白的月色镀在上面,衬得它如同开在雪地里的红梅般耀眼孤清。
【你休想,你永远都不可能找到寻月镜。就算你灭了我们慕家,你也不可能得到寻月镜。】
女子身前是一片残垣,一个白袍老者半跪在地上,满身染血,勉强用手中的剑支撑着没有倒下,再远些的地方,一块断裂成两半的乌木牌匾摔落在地上,上面“慕府”两个大字支离破碎,都染上了猩红的血液,一片血泊中横七竖八的躺倒着十几具尸体。
【啧,真是顽固的老家伙。既然你不把寻月镜交出来,我就如你所愿,灭了你这慕家。】
红裙女子似乎被激怒了,声音里都透着一股令人彻骨的寒意。她挥起剑斩向老者颈间,锋利的剑刃带起一蓬温热的血雾,老者的头滚落下来,花白的胡须被完全染成血般的嫣红,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里带着的却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愤怒和得意。女子不再理会死去的老者,径直走向内堂,那里集结着数百身穿白袍的年轻人,每一个都用冷厉的眼神死死地盯着缓步而来的红裙女子,手中长剑整齐划一的指向她,剑身上耀眼的白光几乎将整个内堂映得如同白昼,大有一副要与她同归于尽的模样。
【哼,蠢货。既然你们慕家的人一个个的都如此顽固,我就成全你们。】
见到眼前的情景,女子冷哼一声,将手中长剑为微微抬起,一阵黑紫色的光芒在剑身上闪烁,很快就壮大起来,她横剑在身前,朝着慕家子弟挥去,黑紫色的光芒登时化作一条巨大的妖蛇冲向人群。对面的慕家众人见势不对,急忙撑起一层结界用以防御,但结界在黑紫色妖蛇的冲击下宛若豆腐做的般脆弱不堪,顷刻间便破碎开,妖蛇如同没有受到任何的阻拦,以一种令人惊骇的速度冲进慕家众人之间。在它恐怖的攻击下,慕家众人如同毫无反抗之力的凡人,瞬间便死伤严重。侥幸逃过妖蛇攻击的人又围拢到一起,面色严峻的看着面前挂着冷笑的红裙女子,挥剑攻击,一道道银白色的光芒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无比明亮,女子抬剑一一轻松挡下,娇艳的脸上浮起一抹轻蔑的笑意。
【真是,太弱了,我不想陪你们玩下去了。】
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玩味,将剑高举过头,狠狠劈下,接着便是一片黑紫色的火海,一瞬间被灼为灰烬的慕家祖宅,和几声可怖的惨叫声。
...............
“啊!”“砰!”
念水惊叫一声从床上弹起,额头狠狠的撞上了床柱,疼得她一阵龇牙咧嘴。
下床为自己倒了一杯水,仰头一饮而尽,感觉到喉间有冰凉的液体滑下,这种真实的冷意终于使深陷在恐惧中的念水回过神来,她虚脱般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如同化不开的浓墨般漆黑的夜色,才惊觉背后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不禁又回忆起刚刚可怕的梦,她用双手环抱着双肩,在昏黄的烛火下微微发颤,那种仿佛自己就在现场的可怕清晰感如同潮水般淹没了她,她几乎都能闻到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笃笃笃”忽然响起的敲门声将念水从魇中惊醒,她急忙起身打开房门,果然看见了师兄姜远的身影。姜远随意地披着一件玄色的外衣,及肩的长发披散着,因起的匆忙而显得有些散乱,他修长白皙的指间提着一盏纱灯,昏暗的烛光透过罩在灯骨外的白纱打在他的手指上,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
“小水儿,你怎么了?”姜远半倚在门框上,目光沉沉的望向脸色苍白的念水,脸上显露出一抹不甚明显的凝重神色,“是不是又做梦了?”
“对不起,师兄,打扰到你休息了。”念水仰头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高了许多的人,因恐惧而泛白的脸上浮起一抹愧疚,纤长浓密的睫毛如蝶翼般微微颤抖着,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姜远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定定的看着自己的这个师妹,良久,他才叹了口气,抬起未执灯的那只手拍了拍念水微仰的头,语气轻缓地说:“不用担心我。倒是你,现在已经很晚了,得好好休息才行。不用在意那个梦,师兄就在你隔壁,不会有事的。”念水乖巧的点了点头,尽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师兄你也去休息吧,我没事的。”
姜远站在念水紧闭的房门前,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皱眉沉思了一会,抬手拢了拢肩上快要滑落的外衣,似乎下了什么决心,转身朝着与房间相反的方向走去。他很快就没入廊外如水般寒凉的空气里,只有他手中一盏孤灯闪烁着幽幽的光芒,在漆黑一片的夜里快速的移动着。
看着面前这间高大华美的宫殿,姜远终于停下了脚步。在这整座灵山最高的地方,风也比其他的地方更寒冷些,呼啸着拂起他额前散乱的碎发,退隐在乌黑的夜云后的一轮冷月吝啬的投下几缕模糊不清的光芒,他站在宫殿前冰凉的玉阶上,沉吟许久,终于还是抬手敲响了面前的这扇雕花殿门。
“师父,弟子姜远,有要事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