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枚?”步凡尘沉吟良久,心下却暗暗吃惊。邢千军既然肯下此血本,所图必定非小。他的目的会是什么呢?
“四枚,不能再多了。”邢千军见他久久无言,咬牙闷声道:“公子应该晓得此药价值所在。”
“邢兄会错意了。”步凡尘摆了摆手,轻笑道:“承蒙错爱。正因步某自知有几多斤两,所以反要拒绝邢兄的好意了。邢兄既有如此诚意,定能招揽到胜我百倍的雄才。”
历代君王无论贤愚,在长生的诱惑面前也尽都变作了偏执狂热的信徒。自己即便道号“谪仙”,也只不过是一介武夫罢了。又怎能如仙人一般,得脱生死轮回?
“你完全有这个价值。”邢千军目光熠熠,遥遥指向席间众人:“美玉混淆于瓦砾之间,总会教人一眼发觉。本家行商经年,凭的就是这双招子。任勇勇则勇矣,失之方略。燕眉把重仔细,终不脱女儿秉性怯柔。我大哥嘛,他看似精明强干,实则缺乏勇毅霸气,是以守成有余,开拓不足。至于我的那些手下,就更是凡俗不堪,不足为道了。只有你,步公子......”
“非正非邪,能屈能伸。看着你,就好像是见到了十年前的我。”邢千军捋了捋长髯,笑道:“因此我才不惜花费如此代价。我相信,只要你站在我这边,大业自此可期。”
“大业?”步凡尘只觉他目光灼灼,不由侧过脸去。
“来吧。服从我,归顺我。只消你轻轻点一下头,这四颗丹药就是你的。”
“滴溜溜”四颗小药丸在宽大的掌中打着转,明黄的外壳反射着幽绿的光,如同恶魔散发着诱惑的瞳仁。
“你所谓的长生,又会是哪种程度的呢?是否......能根治这世间一切的疑顽绝症?”
“放心,小菜一碟!”看到步凡尘意态犹疑,似乎有所松动,不由大喜过望:“服了此药之后,喝毒酒如饮甘泉,刀兵相加似轻风拂面。便算你的要害被人狠狠洞穿,我保证你也能若无其事的干掉仇家。来吧,你还在犹豫什么呢?”
是啊,还在犹豫什么呢?此行艰险,生平仅见。所求的,不就是暂免一死么?现在机会摆在眼前,唾手可得,却为何不去攫取?大脑拼命的向手催促着,手却似打起了瞌睡,丝毫不再理会这位老上司了。
“君子行事,一言可决。步公子,你还在迟疑什么?”邢千军不耐道。
“小时候,我看过一本远古本纪,相传是第三世代所著。”迎向邢千军不解的目光,步凡尘突然如释重负。
“里面有一句话让我记忆犹新,是一个叫做亨利的人说的,这家伙名字很奇怪吧。”四枚药丸依然光彩夺目,但步凡尘的目光却已不再追逐。
“不自由,毋宁死。谪仙人,只遵从自心的意愿。”声音断冰切雪,清冷坚定。
邢千军愕然看着他,面色渐渐阴沉下来。沉默半晌,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不愧是谪仙人,清高孤洁。步公子,我真是越来越看好你了。相信我,总有一天,我要你亲自求我赐药。”
“绝不会有这么一天的。”步凡尘摇摇头,又回复了往日神情:“邢兄还有指教么?”
邢千军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世事无常,谁知道呢?步公子一行可在筵席之后请来找我。我就住在群落正中处,好找的很。我想,该是到了收取那枚神授丹报酬的时候了。”邢千军的身影渐渐隐没无踪,与身后的无垠黑暗融为一体,将大片的阴影缓缓洒在步凡尘精洁的白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