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站在窗口目送老猫兄妹离去后,肖扬没有去试图挽留,而是重新回到床上打开了电脑。
追上了,又能怎样?
就这样分手,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他承认,由于自己的一时心软,使得原本有了一点眉目的前景,也随着清晨的分手而变得再度茫然。
可他并不后悔,已经过去了的事情,不需要后悔。
更不需要伤感。
可为什么会有伤感?
麦琪的户头上,五十万池币的佣金还未到帐,接着,他通过某个被过滤干净的服务器,尝试进入网站,可是竟然失败了,弹出窗口提示网站因维护而暂时关闭。
一时间无所事事,肖扬突然感到一阵烦躁,还有一丝隐隐的不安,可危机感具体来自哪里模糊难辨。在动手把武器分解装入夹袋内层的同时,他已经做出决定:今天务必得离开这里。
一路上麦琪都把那个水晶瓶紧紧抱在胸前,车窗里漏进来的风很凉,瓶子在她温暖的怀里却被捂得发烫,让她痴迷地想起了昨晚,在同一个位置肆意揉捏的那只邪恶手掌,她红着脸偷偷笑了……
“sorry,女士,前面发生了车祸。”
出租车司机的抱歉打断了她的臆想,望着前方被一大溜车辆堵塞的路口,麦琪咬住了下唇。
还有两条街区,希望他还没走!
闲散的路人纷纷侧目闪避,一个东方女孩,衣衫单薄跑得飞快,在大冬天里跑出了满头的热汗。
“可怜的小姑娘,她一定是把什么弄丢了。”
“或许,希望她能快一点找回来。”
大家不自觉地为她把路让了出来。
上午九点三十分,肖扬正坐在餐厅享用着一顿丰盛的早餐。中间,泛美连锁车行的经理打来电话,要找一位名叫李鑫宇的上帝,用标准的殷勤语气确认说某台租用越野车已经调试完毕,可以随时前去开走。这个电话,总算是在无比郁闷的早晨,给他带来一个好消息。
他端起热牛奶一饮而尽,提起行李起身去柜台办理退房。
麦琪应该不再伤心了吧,开放的天池人会因为一场小小的******而苦恼?等待结算的时间里,他又想起某个可怜的姑娘,忍不住有些愣怔。
身后有个女人像是在主动打招呼,他下意识地回应了一句……等等!
是她!
麦琪竟然回来了!
“有个混蛋,他做错了事伤害了一个单纯的姑娘,她应该回来讨个公道吗?”
十米开外的麦琪,气喘吁吁地站定,单手叉腰身体前倾,平复着剧烈运动后的呼吸,清脆的质问声回荡在酒店大堂。
“很应该,可似乎那个混蛋已经道过歉了。”
“可那女孩觉得还远远不够!”
“那她之所以赶回来,我想肯定不是因为想要揍他一顿,或者是金钱补偿之类吧。”
“错了,她现在最想做的,恰恰就是狠狠痛打一顿那个混蛋,然后……”
虽是语气严厉凶狠,她努力紧绷着的小脸上还是缓缓露出了一丝笑意。在肖扬的眼睛里,此刻的麦琪,这个衣饰简单的普通女孩,很美……
“然后就嫁给他!”
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插了进来,出自一对微笑着的慈祥老年夫妇。不仅如此,他和她的身旁,不知何时已经围上了很多身影。十几个来往客人,听到了对话而不自觉地驻足。
不管是正在制造浪漫,还是分享温馨,都是一件令人很快活的事情。
一阵柔和而善意的掌声,把红艳脸蛋儿上还挂着汗迹的羞涩麦琪,一步一步送进了他的怀中……迟疑的臂膀,在她倒下之前,终于轻轻抱住了脚步虚浮站立不稳的女孩。
麦琪又羞又喜地哭了起来。
“现在的眼泪是装不进瓶子的。”
“可我希望它会一直空下去,告诉我,能够吗?”
此刻,格外敏感的麦琪,每一分微妙的身体接触,都能察觉出另一颗心的矛盾和挣扎,她轻轻咬着他的肩膀含泪轻语,颤栗的哭腔,还流露着不肯绝望的恐惧。
无奈的叹息,久久回响在他的心底。
拒绝是理智的,可谁会理智?
他缓缓紧拥住怀中的柔软时,麦琪一直等待了许久的哭泣声立刻响彻耳边……
刚才插话的那对老年夫妻,一直眉眼含笑地注视着忘情相拥的恋人,当其他观众都重新移动脚步散去的时候,他们仍然没有急于离开,而是自顾自地站在原地轻声感慨。
“真的是很好啊。”
“她很不错,对吗,当家的?”老太太对老伴儿的眼光表示赞同,她很喜欢这个可爱、勇敢的俊俏姑娘。
“唔,当然,她也很好。不过我指的是另外一个,你注意到了吗,他很特别。”
老头眯起了眼睛凝视着肖扬,老太太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细细考量着:“怎么,有什么特别吗?除了那张亲切的脸,别的我可没瞧出来。”
“他身上有种东西,或者说是气息,举手投足间让我很熟悉,是一种久违的熟悉……”
看到两人就要离开,老头携着老伴儿的手径自走上前去,主动寒暄道:“祝福你们,年轻人。”
他们俩忙不迭分开,向这对慈祥的老人躬身道谢,尤其,还和他们一样是秦洲体征,肖扬甚至隐隐感觉到,他和自己应该是源于同一块土地。
老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在身上摸来摸去,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老太太在一旁静静看着丈夫干着急的模样,忍不住抿嘴偷偷笑了。她依然还带有些许少女俏皮气息的温和微笑,那种铅华尽洗、尘埃难掩的雍容风姿,让肖扬和麦琪一时间全然忘记了她的实际年龄。
一张小小的卡片轻轻放进老头的手心,他侧头对老太太笑了笑,然后随手就把卡片递给了肖扬。
那是一张纯手工制作的私人名片,上面没有多余的字样,吴冠捷,三个篆体字古拙朴素,如果对龙朔古文化没有一定了解的人拿到它,很可能会因为认不出来这几个字,从而把它当成一个精美的特色小卡片。背后还有一行写着地址和电话的细小中文字迹,却是柔婉清秀的柳体毛笔字,很独特也很有韵味,如果猜得不错,一定是出自面前这位出身不凡的老太太。
“年轻人,我猜你是龙朔人吧,我指的是龙朔大陆,如果正确的话我们就是来自同一块徒弟。借用祖先的一句话,相逢何必曾相识。”
“没错,我是大陆人,能够见到您和夫人,我们俩很荣幸。”
“实不相瞒,我和老伴儿很喜欢你们。不打扰啦,如果有缘,希望我们能够他日再见,欢迎去家里做客。”
他用中文说了这番话之后,又特意看了几眼,没有继续聊下去,就和含笑的老太太额首离去了。
肖扬注意到了对方的口音,明显带有龙朔北方某个地方的特色,一种他既亲切又熟悉的方言。
见他愣怔,麦琪忍不住轻轻动了动胳膊:“我记得有个人曾经发出了邀请,别告诉我你忘了在迪梵内餐厅订座。”
看着她撅起湿漉漉的嘴唇故作幽怨的小女人情态,肖扬回过神来哈哈一笑,提起行囊的同时腾出另外一只手臂,一把揽住她圆圆的肩头:“时间是紧了点,希望还能及时赶到。”
麦琪悄悄颤抖了一下,瞬即便从突然而至的亲昵中释然,歪着头柔媚一笑:“哼哼,我可事先澄清,你所认识的麦琪一直都是很贪婪的,如果今天无法兑现诺言的话,某人就得负责管我一辈子的晚饭!嘻嘻,别晕倒嘛,快站稳喽,还没问你呢,我们怎么去,坐灰狗恐怕是来不及了……”
“狗?”
清纯少女的欢快,使得他禁不住一阵迷失:“不,我要骑着马去大峡谷,当然,是带着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