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非的某句话很快就竟然一语成谶,看着突如其来的瓢泼大雨,肖扬不由感叹上天赐给了他一位精灵般的女巫,而坐在帐篷一角的妻子,也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都别发愣啦,让你们看看,海军陆战队的瑞恩上士是如何挽救地球的吧!”
“切!”
“哦吼”
肖扬掀开遮帘向外看,浓密的风雨中,搭建完第二顶帐篷的五名池军正在哄笑嬉闹,黑人上士露出一口白得晃眼睛的牙齿,一把扯掉外套,蜷起肌肉虬结的手臂做了个夸张的健美动作,吼吼地炫耀着,却惹来一阵善意的嘲笑。
天池人的思维的确与众不同,仅仅是在早晨,他们被战友死去所引发的伤感,还浓郁得如同一杯凉透了的朱古力汤,而此刻却无忧无虑,像小孩子一样打闹着。
裹挟着一道道闪电的惊雷滚滚炸响,黑得像锅底似的天空,和海上的怒涛连成一片,泛着大股泡沫的浪头一波波涌来,把舒缓的海滩吞噬掉大半。几名池军脱掉上衣冲上沙滩,手脚飞快地把留在那里的一个大帆布包抬往高处,里面是些他们四处搜集到的给养。
帐篷里很温暖,不知何时,叶非已偎进了他的怀中,和有些愣怔的丈夫站在一起,静静望着风雨如晦的世界。渐渐地,肖扬好像看懂了一点点,在做这件简单事情的同时,几个士兵似乎也在进行着一种奇怪的游戏。无论雨点如何猛烈狂风如何肆虐,四白一黑五条身影总能做到很合拍很默契,稳健的步伐丝毫不乱,领头的黑人上士低沉地吼着听不懂的号子,在浓密的风雨里根本听不清他们那些含混呜咽的俚语,似乎更像是一首低沉哀伤的土着歌曲。
湿滑的草丛上,打头的瑞恩脚步一个趔趄,失去平衡的大帆布口袋倾覆把他一下子打翻在地,正为他担心的时候,草窝里却传来一阵粗俗的狂笑:“奶奶的,要是废掉了我的那玩意儿,联盟保险非得让我大发一笔!”
笑着笑着,瑞恩突然俏皮地飞起一脚,踹翻了去拉他的托姆中士,爬起来又狠狠挥出一拳,打倒了距他最近的吉姆尼,而未遭受荼毒的另外两人并没有对这种怪异举止表露出任何不安,而是和瑞恩一样诡异地大笑起来,紧接着,瑞恩被托姆悄无声息的一拳反击击中了脸部侧面,鲜血渗出了他雪白的牙齿随即就被雨水冲刷掉,他象只怪兽嗬嗬叫喊着,攥紧了两只巨大的黑拳,仰天咆哮:“狗娘养的,我要把你们全放翻,来吧!”
“woohoo!”
声嘶力竭的喉咙,默契地吼出同一个怪异的音符,一声令下,立刻演变成一场彻头彻尾、半真半假的混战。
这是一个专属于男人的疯狂游戏,越暴力越血腥也就越能激发内心的狂热和快意。看着士兵们一边嬉笑一边狂热地在瓢泼大雨中格斗,一种令肖扬血气翻涌的感觉油然而生,兴奋不可遏止,一个无比熟悉的尖利声音,穿透耳膜肆虐着他越来越热的脑海……
“讨厌,你怎么又……?”
感受到丈夫倏然而至的蓬勃欲望,叶非羞红了脸,无奈地白了他一眼:“大色狼!”
歹毒的女博士,把自己好端端的丈夫变成了一头充满古怪的野兽。叶非恨恨地叹了口气,缓缓解开了一粒纽扣……纤细的手指被粗糙的手掌捉住,苦苦压抑着自己的肖扬眼神灼灼,向她轻轻摇了摇头,叶非心下恻然,却鼓起勇气轻轻挣脱:“没什么,我愿意,也……很喜欢。”
肖扬掩住妻子的衣襟,极力不去看那抹诱人的雪白,把炙烤着神经的火热目光投向窗外的喧哗:“或许,还有一个更好的方式……”
“嗨,我能和你们一起玩玩儿吗?”
战斗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中断,惊愕的士兵们突然发觉,不知何时,“战圈”之外多出了一条黑乎乎的身影,一条湿透了的背心,紧紧勒着精壮身体上一块块结实的肌肉。
看着这个比自己整整瘦了一圈的龙朔军官,被打破了眉骨血流满面的瑞恩,兀自还在嗜血地冷笑连连,有些轻蔑地说道:“知道规则吗?”
“知道,就是完全没有规则。”
事实上肖扬并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但毫无意识的一句话脱口而出,士兵们的脸色全变了,至少不再是冷漠和拒绝。
“貌似还不坏,让他来吧。”
“真是荣幸,痛揍一个龙朔军官,这种事一辈子也难遇几回!”
没有语言,没有前兆,肖扬还在想着是不是已经被获准加入的时候,瑞恩又狠又准的一记下勾拳已经飞了过来,出其不意地砸得他肝胆欲裂,他当即狠狠回敬了对方一拳,将壮如牛犊的黑人上士重重砸到在泥坑里,尚未转身,穿着厚厚军靴的一只大脚阴毒无比地踹在了他受伤的右腿……被药剂刺激产生的莫名兴奋,在自由纷飞的拳脚往来中,快意无比地发泄着,没有招式,没有固定的敌人,看到眼前有影子就扑过去把他放翻,然后再被其他人偷袭得手,记不清被人多少次击倒又放翻了多少人次别人,肖扬把他们打得头破血流而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不只不觉间,混战的格局悄然打破,五个很有默契的身影,刻意编织出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心情愉快地拳来脚往招呼着一条垂死挣扎的“秦洲小鱼”,在这个血腥的暴力游戏里,他们扮演着安寅原始土着,把憋在心里的郁闷和仇恨,化作毒辣无情的打击,快感如潮地联手对付一头莽撞落网的野牛。
一架C130运输机怪叫着俯冲进跑道,庞大的机身被减速伞巨大的反向拉力死死勒住,极其惊险地堪堪在草坪边缘停住。
一群背着大背囊挎着mp5冲锋枪的士兵,一边竖起手指笑骂着飞行员的故意搞怪,一边乱哄哄地跳出机舱,漫不经心地嚼着口香糖戴着UE定制耳塞,丝毫不在意陆战旅基地里的氛围是多么的沉闷肃杀,一个个如同渡假的公子哥般悠闲漫步,而他们穿着灰色卡其布便装的左臂,金鹰、海锚和鱼叉的醒目标志,向每一道好奇的目光证实着他们的身份SEAL!
海豹来了!
海风吹乱了一缕缕斑白的头发,沃特准将合上百叶窗收回目光,无力感笼罩了全身,第一次从身体到内心都感觉出一股不可阻挡的苍老,他拿起那张一直压在书桌上的二十池币钞票,喟然长叹。
“小托比,我输了。”